立威

    “福晋”玉倩走进屋,云裳正抱着暾儿哄睡,小小的孩子吃饱喝足便在额娘的怀里安稳的睡着。

    “何事?”云裳给一旁的姲姲盖好被子,特地压低声音问一旁的玉倩。

    “爷回来了”玉倩抬眼瞧着云裳的脸色,仔细斟酌才回道“在书房待了会,便去了乌苏格格房里”

    “知道了”云裳回“你去把暾儿的奶嬷嬷叫来,把他抱回房,估计夜里还要吃一次奶,让她守着时辰照顾着”

    “是,那二格格呢?”

    “她就在我房里睡”云裳抬手摸摸自己女儿的脸,现下她做了母亲,心里总是惦念着自己的孩子“她现在黏着我就让她在我身边待着,我也安心一些”

    姲姲这些日子总是粘着她,估摸着是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弟弟,担心分走她的宠爱,好在现在暾儿除了吃就是睡,她也能多多陪着姲姲。

    ……

    永和宫

    “你和十三弟就这么僵着?”雅如怀里抱着姲姲,自从她擅作主张把清月带回府中,胤祥便同她闹了一场,之后半个月,两人也没再说一两句话。

    偏偏这半月以来胤祥日日宿在清月格格院中,想必是对她上心了,想到这里云裳心里便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嗯”云裳回道,德妃娘娘感染风寒,她在府里待着日日瞧见胤祥同清月一处,心里就难受,索性请了旨待着姲姲一同来宫中侍疾,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在宫中小住十来天,她实在是想暾儿想得紧。

    “额娘大概也是知道你的心思的”雅如想了想,继续说“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总归是要面对的,暾儿在府里,你难不成还要在这里躲上一辈子?”

    “没有”云裳解释着“我就想静一静”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接受胤祥府中的新人,可是真的有什么一天,她才发现自己一点都接受不了,甚至自己在永和宫中小住这段时间,云裳每每想起,心中便愈发苦涩。

    更何况是与他和清月同在一个屋檐之下。

    今淑和温允是在她与胤祥成婚之前便已进府,她自无话可说。

    可清月……

    她终究是钻进了牛角尖。

    “我们的丈夫……”雅如说到此处,苦笑了一声,又道“他们不仅仅是丈夫,他还是大清朝的皇子,不仅我们的肩上承担着繁衍子嗣的责任,他们的身上也有”

    额娘看重云裳,自然也担心因为往十三弟府中送新人寒了云裳的心,可暾儿出生之前,十三弟府可是接连看没了两个孩子,就如同四爷府中一般,子嗣凋零,自然需要纳入新人的。

    “你呐”雅如想到此处,眼眸暗淡了些,只说“日子还长着呢”

    是呢

    云裳想,日子还长。可如今的情形,与她成长环境,与她对爱情的坚守截然相反。

    她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姨夫姨妈、爸爸妈妈一辈子缠缠绵绵一双人,从不曾有过第三人的存在。

    她也以为自己也会如此。

    她也曾说过“若是我喜欢的人心里有了别人,她会立刻抽身离去,绝不多做停留”

    可现在呢。

    她和胤祥之间,隔着许多的女人。

    “脑子里乱得很”云裳委屈的低下头“我接受不了”

    两个人爱情里面怎么能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呢?

    为什么身在皇家的人就必须要肩负着繁衍子嗣的担子呢?

    “云裳”雅如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些事情,是你是我都左右不了的,即便你哪日没有同意清月进门,也会有第二、第三个清月进门的”

    永和宫中的日子算是清净,姲姲讨人喜欢,时常逗得额娘开怀笑,又吩咐宫人为她裁制新衣。

    雅如傍晚时分便已经离了宫。

    只剩下云裳在床前伺候汤药,周姑姑进寝殿时面露喜色,只说十四福晋诞下一名小阿哥,母子均安。

    “这是喜事”德妃颇为欣慰“兰贞,你把小格格带出去吧,我有话同福晋说”

    “是”

    周姑姑答应着,牵着小格格往外走。

    寝殿内一时只剩下德妃和云裳二人,夕阳余晖投进寝殿,云裳放下药碗扶着德妃起身倚靠在床头。

    “你这些日子在额娘这里,脑子可想清楚了”德妃慈爱的望着她,这孩子主意拿得定,若是遇着难事,自己一个人也能琢磨解决方法。但她就是担心她钻牛角尖,白白错过一段好的姻缘,闹得她和老十三夫妻情分受影响。

    云裳不答。

    她没想清楚。

    “不是清月也会有别人”德妃娘娘说“夫妻之间,真心要紧但不是最要紧的,能得到夫君的宠爱自然是最好的,但若不能,得到敬重也能过得顺遂”

    “你也是做额娘的人了,姲姲和暾儿以后也得倚仗着老十三,若是这般闹下去,你与十三离了心,姲姲和暾儿也会跟着受连累”

    “清月这个人……是心急了些,可你倒是好,不拿出嫡福晋的架子来,一退再退,府里没有规矩怎么成?”

    “我不想”云裳没得耍起脾气来,大概是德妃娘娘宽厚仁爱,她也一时没克制住,吐出真话“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

    “儿媳进宫来伺候额娘也不仅仅是躲着清月格格”云裳道“额娘身子不适,晚辈进宫侍疾也是应该的”

    “那我身子也已大好了”德妃瞧着云裳倔强的脸,一时失笑“你也不要挂心我,自己回去把家事管好,便是真的关心我了”

    云裳:……

    “你和十三性子性子都倔,可夫妻之间总是有一个人要低头,这日子才能过下去”她今日一番话也不知眼前的痴人能听进去多少。

    这句话。

    自己也曾听奶奶说起过,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若是事事计较,姻缘便难以长久。

    但云裳有自己的想法。

    紫禁城四方的天空,漆黑的夜幕上皎洁的月光让永和宫园亮堂堂的。

    她能清楚的看见守夜的宫人面上的神情。

    也正是如此,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可她心有不甘,她从未想过改变已成定局的历史,如今身边之人会在之后十数载纷纷离她而去,她无时无刻不在做着离别的准备。

    她不甘心的是自己一点一点被规训,变成长辈们赞誉的皇家媳妇的模样。

    但她知道自己正在被这个世界同化。

    她已经能穿着花盆底仪态端庄的出现在皇家各个重要的场合之上,已经能打理好王府之中大大小小事,甚至以前只能绣蜈蚣的谢与还,如今也能拿起针线绣出许多栩栩如生各色图样。

    甚至……对人命的漠不关心。

    她究竟是谢与还,还是云裳……

    “额娘……”姲姲抱着她的小老虎光着脚丫站在台阶上,揉着眼睛,弱弱地唤着她。

    云裳连忙走过去抱着她“怎么光着脚丫”云裳依旧是不喜欢睡觉时有旁人守着的,姲姲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她睡觉,所以夜半醒来身边也是没有奶嬷嬷的。

    姲姲抱着云裳的脖子,小小的脑袋乖乖地靠在云裳的肩上“找额娘”

    “额娘在呢”云裳亲了亲她的脸蛋,问她“想阿玛了吗?”

    怀里的小人儿乖乖点头,之后又说“想”

    她也想。

    ………

    云裳带着姲姲回府时,已经是第二日临近中午,胤祥不在府中,迎面倒是碰上了清月。

    “福晋”她规规矩矩行了礼,又说“德妃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好很多了”云裳并不打算与她多说些什么,牵着姲姲只管往自己的韶光院走,倒是清月硬凑上前来。

    “有何事?”发觉到她跟在她身后,云裳也立刻站定,回身问她。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半月不见福晋,心中有些想念,再者,十三爷近日常常留宿在妹妹房中,妹妹又担心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便想请教请教福晋。”清月笑意盈盈,一双狐狸眼望向她总是带着狡黠的挑衅之意。

    不过云裳也不接她的招,只说“既然没什么大事,小事也无须禀报我,只管找府内的管事嬷嬷”说罢,她又笑笑道“若是不明白这府里有何事找嫡福晋处理,有何事找侧福晋处理,又或者是何事找管事嬷嬷,就回自己院子里好好学学,我是嫡福晋,不是方方面面都得顾及格格你的情绪的老妈子”

    瞧着她俏丽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好生难堪,云裳沉了沉声说“既入府中就得学习府中的规矩,若是学不会,我便叫管事嬷嬷亲自教你,明白么?”

    见她微微愣神后,柳眉紧拧转瞬,泫然欲泣,云裳也全然不吃这套,她自幼胡作非为惯了,任性自我,性子干脆利落,虽没有若婉强干跋扈,但也绝不是一个任人骑在头上的软弱性子。

    你既要来借着寒暄感情的名义在她面前谈论你与胤祥独处时的私房话,她也就直截了当地说明,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说罢,云裳冷冷地看她一眼,牵着女儿往韶光院走,又正声叮嘱翠橘将门带上,吩咐府里的管事嬷嬷交代下人看好自己的眼睛、嘴巴,该说的说,该看的看,若是被她发现有下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直接打五十大板赶出府去。

    如此一来。

    府里上上下下都噤了声,清月第二次上门挑衅再次吃了排头,独坐在清风院里生闷气。

    以往她只知道十三福晋御下宽仁,只当她是如自己娘家可以任人摆布揉蹉的软弱庶姐,谁知竟是一个油盐不进,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三言两语挑明界限,若是再犯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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