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小姐，感谢你配合我们完成笔录，您可以回家了。”
“不用客气啦，作为一名热心好市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警官先生一定要加油把作恶的罪犯都抓起来哦！”
挥手告别目暮警官，我一身轻松地走出了警视厅大门。
案子结束后，我作为目击者以及凶手行凶证据的主要接触者被请到警视厅做笔录，就在刚刚，终于搞定了繁琐的问话流程。
波本和苏格兰与我同行，自然也在办公室进行了相关的调查询问。不过他们并不算直接触碰者，只是一般的目击而已，很快就结束了，一直在警视厅大门等我。
“走吧！”
我蹦上前拍了拍苏格兰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们跟上。
有一只手猝不及防搭在了我的脖间，因为常年训练磨出的茧子硌的我难受，一道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
“明光酒，你身为地狱中的恶魔，居然在鼓励那些警官打击罪犯？还真是虚伪的小性子呢。”
波本充满恶意的声音回响在耳旁，似乎是顾忌还在警视厅门口，他的音量极小，但几乎贴上来的距离足够我听清。
转瞬间，他又收了回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呵，男人你在玩火。
我在心里默默比了个中指。
“波本～把你对我那没由来的针对收回去，专心搞任务才能晋升得更快哦！”
他对我的反击很是不屑。
“更何况……”我揪住了他的一根发丝，在指尖缠绕把玩，“同为恶魔，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波本你怎么可以歧视同伴呢？”
切，恐吓谁不会嘛。对于早已知道他真面目的我而言，这点威胁还不如组织给我派任务更棘手。
两道不甘示弱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我和他的眼神都像是想要吃了对方。在火药味即将炸开的时候终究还是苏格兰无奈解围。
“我说你们两个，闹够了吗？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苏格兰强行将我们两人拉开，一向温柔如水的他此时眉眼间也带了几分愠怒。
果然还是猫猫天使好呢，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是夸人的时候。
“赶紧上车！都给我回去清醒清醒！”苏格兰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胳膊往前走，手上的力气明显没收着，从胳膊被抓住的部分传来一丝疼痛。
“嘶。”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
“苏格兰，你抓疼我了。”
“知道疼还胡闹！乖乖和我回去！”说罢，男人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但肌肤的疼痛却稍微减轻了。
——什么嘛，嘴硬心软的家伙。
事实证明我的话有些说早了。我们三人分成了两路，苏格兰开车带我一路疾驰，波本被远远甩在身后。然而苏格兰不知道是哪里生我的气，从上车后再没理我一下，冷淡得如同一块冰。不，冰起码会融化。
我手上的小动作没停过。而在苏格兰的视角中大概是某人时不时戳他一下，或者拽他衣角，到最后得寸进尺地在一旁托着下巴盯着他。
这招如果是对波本那肯定没用，不过对付苏格兰是绰绰有余了。
“……明光酒，别碰我。”
“苏格兰，你为什么生气呢？因为我和波本吵架，还是因为我们的恶魔言论呢？”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下一秒将车稳稳停靠在一栋住宅前，像是认命般垂靠在驾驶位座椅上，眉头紧锁的样子令我也忍不住心虚。
我无声扭头看向窗外朦胧的阳光，警视厅距离我家三十几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小……明光酒，你是真心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苦涩。
我有那么一瞬的迷茫，随后立刻明白了他的话。望着他瘦削的侧脸，岁月已经无情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
我不禁想象，当初还在警校的他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呢。
“你是指我对目暮警官说的话，还是我和波本的争论……亦或是那个记忆中的夜晚？不过只要苏格兰是真心的，我就是哦。我喜欢以真心换真心。”
苏格兰的表情有些许崩塌，倒不是因为我方才的那番话，而是此时他一睁眼就看见我凑到他面前放大的脸庞。
他的呼吸紊乱了呢。
我的指尖从他衬衫的领口向下滑，越滑越低，越滑越偏，他倒是一口气都不敢喘。
“苏格兰……”女人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不许抽烟哦，我收走了！”
他神情错愕，令我不禁笑出了声。
“噗呲，我只是想没收你的烟嘛，这玩意对身体不好，而且烟味很难闻，这种颓废的味道可不适合出现在你身上哦。”
我重新拉回正常的交涉距离，无奈地摊开手：“苏格兰，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太过纠结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如果说我们不能选择，那就只能任他发展下去不是吗？”
“不是的，小明光，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嘘。”
我及时用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同时堵住了他即将说出的话。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景光，我会感到歉疚的。
没办法啊，现在我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又怎么去奢求改写他们的命运。我更不能就这样接受苏格兰的好意，这对他而言不公平。
“苏格兰，不要说，也不可以说。”
“……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都身在地狱。路是我自己走的，不管是否自愿，你都不必拦着我。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不要再孤独地死在那个天台上。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处理案子花了不少时间，又去警视厅做了很长时间的笔录，天色已经渐晚了，夕阳的余晖清晰可见。
“苏格兰，我要回家了哦，别再乱想了，拜拜～”
要说在组织里五年我学到了什么，那一定是不管经历多少事都不变的好心态。刚才沉重的话题只给我带来了极其短暂的郁闷，此时我满血复活，雀跃地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回去吃什么呢？今天的午饭真糟糕，不敢尝试日本的中餐了，要不还是寿司或三明治吧！
我的心情很好……如果没有某个人一直跟在身后的话。
一步。男人下了车。
五步，他匆忙走到我身后。
十步，他的脚步已经和我同频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猛地回头：“苏格兰，你是想去我家做客吗？”他一定能从我的瞳孔中看到冒起的火焰。
“你不是对中午的餐厅不满意吗，我的厨艺还不错。”
他就站在两步开外的距离笑盈盈地望着我。我低头沉思了一瞬，叹气道：“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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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苏格兰你的手艺真的很不错欸，虽然之前听说过，不过真正品尝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我对待美食总是绝不浪费的态度，风卷残云之下面前摆放的海鲜拉面和一整盘三明治已经不剩多少。
来到这里之后少有的满足啊，苏格兰的□□属性就是我的专属福利吧。
“哦？小明光是从哪里听说我的厨艺好的呢？据我所知我好像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穿帮总是来的如此突然，苏格兰放下手中的餐具地好以暇赖看着我。
试探来试探去真的很累的啊。
“口误口误，我其实是自己猜的啦，苏格兰一看就是会做饭的人。”我无奈嘟囔着，嘴里还嚼着食物，口齿不清正好掩饰我的心虚。
“嗯？”男人似乎不满意我的措辞，眼神越发犀利。
苏格兰这家伙不会还要步步紧逼吧？我现在有点后悔放他进来了，果然就算是用美食诱惑我也不该答应！
我承认我退缩了，毕竟车上已经说了很多危险的话，要是把他刺激过头疏远我可就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了。
幸好，看起来他也知道已经把我逼到边缘了，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男人抽身站立带起了一阵椅子摩擦地板的“滋啦”声，“小明光，吃完了就把碗给我吧，我去洗。”说完抽走了我面前的拉面碗。
“哦，好，谢谢啦。”拉面确实已经一点不剩，但是三明治还有小半盘，我刚想伸手去拿————
“不行哦。”苏格兰笑眯眯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另一只手立刻拿走了装三明治的盘子，完全不管我气鼓鼓的样子。
“吃太多对你的胃不好，要懂得适可而止。”说罢他转身走向厨房。
我沉默了。
总感觉他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劳累一天的我打算马上洗个澡。
苏格兰应该洗完餐具就会离开吧，想了想，我还是在路过厨房的时候喊了一句：“苏格兰～我去洗澡啦，待会你如果要回去就直接走吧，不用和我打招呼。”
男人背对着我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的事，肩膀与耳间夹着手机在和别人通话，并没有给我回复。不过我想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听见了，就径直收拾东西走进浴室。
“呼～”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氤氲的水汽环绕了整个浴室，暖意将我层层包裹。
“真是要命的一天啊，还是洗完澡最放松了。”
为了舒缓紧绷的大脑，我在浴缸中泡了二十来分钟，直到将所有的烦心事一扫而空，才起身开始擦拭。
算上洗澡洗头护肤的流程，在浴室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外面也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我估计苏格兰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于是我简略地盘起湿发用毛巾围住，和往常一样裹上浴巾就推门而出。
吹风机好像放在了客厅，还得去拿一趟。我边往客厅走去边吐槽：
“今天晚上还是早点睡觉吧，累死了……啊啊啊！！！”
“小，小明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谁能告诉我这个若无其事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早就应该回去了吗，现在这个点还在我家是要闹哪样！
“真的很抱歉！我已经闭上眼睛了！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骗人，什么都没看到还会那么心虚。还有你那几乎烧红了的耳朵是以为我瞎了看不见嘛。刚刚与我对视的那一瞬，苏格兰的脖子到整个脸“嗖”的一下就全红了，哼，就算你纯情我也不能原谅你。
“不许睁眼！等我回房间换个衣服再问你话！”我光速躲回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几分钟后，我硬着头皮走出了房间，怒气冲冲地跑去客厅。
“苏格兰！你！怎！么！还！不！回！去！怎么，你要住我家啊？！”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留下……”
“我之前路过厨房不是告诉你我要洗澡了吗！就算你有事要留下至少也该告诉我一声吧！”
“不是，我之前在打电话没听见，是琴……”
“苏格兰！我生气了！！！”
最后一声怒吼用光了我的力气，此时苏格兰的视角大概只有我瞪着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看我终于没再嘴炮输出，露出了一个无奈且苦涩的微笑试图安抚我。
“现在可以平静下来听我解释了吗，小明光？”
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哼！男人！我抱着胳膊在他身边坐下。
“你的解释最好合情合理！不然我可不介意在琴酒那告你一状！”虽然只是嘴上吓唬他一下。
他听到琴酒的名字居然表现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反应：“很遗憾，小明光，就是琴酒让我留在你这里的。”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得我很不爽。
“琴酒又怎么样，琴酒我也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哈？”
我瞪大了双眼，苏格兰挑挑眉似乎在期待我下面的话。
“什么鬼？琴酒没事闲的让你留在我这里干嘛？”
“刚刚厨房里那通电话就是琴酒打来的，据他而言实际上让我住在你这里是boss的意思，因为我和你已经是搭档了，看来上面是真的想让我好好训练你，不过更多的应该是想让你盯着我吧。”
这一大串话震碎了我正在思考的大脑。
不是吧不是吧，boss的意思是我现在和苏格兰锁死了？虽然我是想努力接近红方人物，必要时刻如果能帮他们一下也好，不过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绑在他们身边啊。
先不说我的日常生活节奏会被打乱，日后苏格兰暴露的那一天，如果我没能成功救下他，作为朝夕相处的同伴我一定会被组织怀疑的吧？到时候如果被关进组织拷卧底的审讯室……我不敢想象那有多刺激。
穿越后变成迟早被剿灭的黑衣组织成员也就罢了，我只是想先苟一苟，在组织里安然活过没有进入主线剧情的几年。没想到终究还是没个安生日子。
现在直接和卧底绑定，真的……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