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们派到这里，却又什么消息都不说，只是让我们待命？呵，他们的做派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松田阵平嗤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烟，发狠地踩了踩，直到那一点火星彻底埋于坚硬的泥土地。
萩原研二无奈看向自己的好友，语气中带了些许嗔怪：
“这不是我们能管的，公安应该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任务，不方便告诉我们，如果有炸弹，我们去解决就行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谜语人的风格……”
“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别太过纠结，天天生气就不帅了哦？小阵平？”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在安慰一只炸毛的小狮子，嗯……还是只独一无二的黑色卷毛款。
“知道了……欸？”
静音后的手机在口袋中突然发出震动，两人迅速掏出看完最新的一条短信，面面相觑。
“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内部，爆破组暂时在原地做好隐蔽工作，随时准备处理突发情况。”
来自公安的信息一如既往的简短，他们也无法从冰冷的文字中提取什么有效信息。一群人守在荒凉的山林里，躲在阴影中盯着不远处的几座大型仓库。这个所谓的“现场”，不知还要过多久才能允许他们进入。
“再等等吧。”
……
“波本，不介意我们出去后带她回去做个检查吧？谁知道组织的药会不会对她的脑子有什么损伤，要是出什么意外，套不到我们要的东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凡事还是谨慎些好啊～”
原先合作事宜都谈得差不多了，脏辫男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好似要求十分合理。
波本表面上无所动容，内心已经对这个男人的想法了如指掌。无非是还不够信任自己，想用仪器来检测药物的真实性。
没有足够的信任却还是应下了合作，该说是自信还是自负呢？果然是亡命之徒能干出来的事。不过无论对方心里如何盘算，眼下的局面恐怕已然是他们控制不了的了。
“没问题。”
脏辫男原以为波本会对此表示抗议，不管药有没有问题，他的条件都算得上是在挑衅了。
他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所处的组织，所爬到的位置也决定了自身不够宏大的格局。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既然波本先前惹了自己，总归是要找个借口找点麻烦的。然而波本完全无动于衷，这让他感觉踢在了钢板上，心里顿时不爽，却又不能说什么。
“呵，希望你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能一直保持下去。”
“中居先生，我想我们还是以合作为主，少些寒暄比较好，你说呢？”波本微笑的表情给足了对方体面。
“……那就来说说关于明光酒的处置吧，两个小时后我的老大会派人来接应，这里不过是个小据点，到那个时候把明光酒带回我们自己真正的地盘。”
“你们倒是看得起她，还要多此一举派人接走。”
波本故作漫不经心地嘲讽着，中居看了他一眼，神色中尽是轻蔑。
“她只是个附送品而已，我们今天本来就有其他的大事要做，带走她不过是顺便。”
“哦？看来你们又有大单了？这几个仓库里装着不少‘货’啊，而且还不太安分，有点吵呢……这次又能捞不少油水吧？”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中居的回答看似轻描淡写，里面却暗含了几分警告。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合理接下去而已，”波本摊摊手，“再说了，等搞定了明光酒，还怕没钱赚不成。”
波本不再和他讨论那些“货”，转而把目光放到晕在一旁的明光酒身上，看着她因药物作用而紧蹙的眉头，轻眨了下眼睛。
“那就暂且休息一会，待会人齐了应该会很忙。”
……
“嘶。”
意识逐渐回笼，全身被灼烧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醒来之后总感觉那股躁动还未消散，连带着神经都有些痛。
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堆杂物和阴暗潮湿的地面。
“醒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抬了抬眸，果然是波本。
不知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波本应该已经准备好对策了吧？
“中居先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你的人就该到了吧。”
我顺着波本的视线看过去，听见脏辫男的一声“嗯”。原来这家伙叫中居，真是难听的姓氏。
“……看来你们谈得不错啊，波本，你这是背叛组织了吧？不怕被琴酒发现？”
我死死盯着波本的眼睛，紫灰色的瞳孔此时只倒映出我一个人，看不出任何波动，难以读懂他的情绪。
“那就看他有没有处决我的本事了，只要你消失，我有无数种方法完美洗脱自己的嫌疑。”
切，鬼才信，但凡被琴酒怀疑的人，在审讯室里不死也得扒层皮才能被放出去。
不过我也犯不着拆他的台。
“那个什么……中居，我饿了。”
“？”看得出来中居的表情真的很疑惑。
“你们不是还需要利用我做事？绑了我那么久又是拿刀划脸，又是给我注射莫名其妙的药，给口吃的不过分吧。”
他的眼神有些危险，“给我搞清楚你现在什么地位。”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知道啊，俘虏呗，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有用的，你们满足一下我当下的需求，到时候配合一点你们也能省点事，给点食物而已，不算很过分的要求吧。”
中居用狐疑的眼神在我脸上扫了几圈，看我确实很坦然，不像是耍什么心机的样子，倒也没有再为难我。
“行。你最好当时候真的乖乖配合，不然少不了吃苦头。”
田中大概是被他安排去做其他事了，这间小仓库暂时就只有我，他，波本，苏格兰四人。苏格兰在离我较远的另一边墙角，在我醒后也是一直沉默无言，此时听到动静才开始关注这边的情况。
中居临走前像是想到什么，在迈出门的前一脚喊住了波本。
“你和我一起出去。”
波本听到命令后倒也没抗议，直接跟着他走了，随着门关闭的声音落下，仓库内只剩下了我和苏格兰。
或许都在忌惮着有没有暗处的监视，我们相顾无言，但我在他的眸中看见了安抚。
仓库外，波本一路跟着中居到了这群人的物资车上，拿了些面包和矿泉水。
车的位置比较刁钻，刚好算是藏在了仓库的视线死角，面向的墙没有窗户，不是一个他人可以监视的空间，这里也没有安装监控。
趁着中居在车上背对自己，波本将自己藏在了卡车后厢的夹角处，脸对着中居的方向时刻观察着，右手却偷偷掏出手机飞速发出简短的信息给公安。
手上的动作完全在中居的视线死角，即便他此时回头，自己也能安然将手机收回进同样被挡住的右侧口袋内。
时间卡得刚刚好，中居找完东西回头的时刻，波本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去吧。”中居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两人再度走回仓库。
*
“……这面包也太硬了，你们的伙食还真是不怎么样。”
“有得吃就不错了，你最好别得寸进尺，我不保证接下来还会有耐心。”
听着中居毫不掩饰的威胁，我撇了撇嘴角，喝了一口水咽下干巴巴的面包。
说实话，我的动作有些紧张，此时吃东西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躁。
——都快到他们口中的“半个小时”了，怎么警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波本的态度也让我很难琢磨，他真的通知公安了吗？
即便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禁有些担忧，万一波本根本没打算救我呢，毕竟在他的视角看来我完全属于组织，他没必要因为先前的相处而决定放过我。
如果他真的打算利用我的身份和这些人做交易……那我死定了。
虽然苏格兰应该是相信我的，但是他们俩才是同期的好战友……怎么办，能相信波本会救我吗？
我都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在人到齐的时候趁乱取鞋子夹层里的刀片了，不知道成功割掉绳子跑掉的可能性有多高……嗯，大概几乎为零。
“我们的人快到了，把她扶起来准备带走。”中居看了眼同伴发来的短信，示意苏格兰抬起我，他准备开门迎接同伴。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新的短信通知响起，是一条语音，中居点开了播放：
“我们被埋伏了！”
一道粗犷的嗓音从屏幕里传出，同时一颗子弹射向他，中居几乎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侧身躲过了那颗子弹，怒火中烧的眼神瞪向开枪的波本 ，然后迅速回了一枪。
以波本的身手自是很轻易就躲过了子弹，然而没想到我也在中居的射击轨迹上。除去视角盲区不说，本就虚弱的我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枪精准打中了我的左肩，血液瞬间溅出一道飞弧，伴随的是一声闷哼。
“小明光！”苏格兰在波本动身的同时开枪击中了门口匆匆赶来的田中，然后目睹我被子弹射中，发出一声惊呼。
我中弹后瘫软的身子被苏格兰一把接住，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波本在混乱中回头看了我一眼，仅仅一瞬之差，中居找准时机迅速跑出大门，无视了田中向他求救的眼神。
波本也只是迟疑了一秒，随后立刻追上逃跑的中居，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用身体拱开苏格兰：“我没事，你快去帮他！波本一个人很危险！”
“可是你……”
“只是肩膀伤到了而已，没有打中要害，麻烦你帮我解开绳子，然后我自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好，你自己千万小心，等我们回来。”
见我态度坚决，苏格兰没有再说下去，迅速解开了绑住我的绳结，然后冲向前面两人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