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往事

    雷无桀很是忿忿:“干嘛把我拉走!”

    “我再不拉你走,你莫不是想先问姑娘尊敬大名,再问芳龄几何,最后问是否婚配?”萧瑟冷笑。

    “那…我没有。”雷无桀嘴硬道。

    “可是那姑娘,你看人家有想搭理你的样子吗?这是表明了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不赶紧走,还留在这里讨什么嫌?”

    “风夕不是认识她吗,你可以问她。再说了她住在雪月城,你也可以问一下唐莲。”萧瑟见到唐莲过来,连忙把问题抛给他。

    “什么问我?”一个厚重的熟悉声音响起,几人立刻停下了脚步,只见远处正站着一个人,正笑着望向他们。

    雷无桀惊喜地走向前:“大师兄。”

    “见着风夕连打都不敢打,真不想做你的这个师兄。”唐莲笑道。

    雷无桀急忙反驳,“若是有杀怖剑在手上,至少还敢打一打。”

    唐莲忽然正色道,“这听雨剑怎么了?”

    雷无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长剑打了个转:“师父说这是剑灵冢所铸的听雨剑,是认主之剑,若没有拔剑生死的意志,是拔不出它的。”

    雷无桀看着这柄长剑,适才面对风夕惊鸣不止的长剑现在无比安静。

    “平江道李家的剑心冢铸剑的确与别处不同,据说铸剑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割破手掌,以血喂剑,所以最后铸出来的剑号称有精魄附身。”唐莲缓缓说道。

    唐莲笑了笑:“以你的资质,拔出剑只是时间问题。难得有机会下山,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风夕听到他们要喝酒,提议道:“走吧,去东归酒馆。”

    “好哇,正好我还有事情想问大师兄呢!”雷无桀说道。

    唐莲笑着指了指萧瑟:“有他这个百事通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问我啊!”

    雷无桀尴尬地看了看萧瑟,“我想问,我师父雷轰、师父李寒衣,还有望城山玄剑仙赵玉真,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啊?”

    萧瑟诧异的看向雷无桀,还以为雷无桀是要问那个绿衫女子的事,却只见雷无桀往日笑呵呵的脸上,此刻一脸端正。

    唐莲愣了一下,点头笑道:“的确,他们的故事,可不是随便在哪个茶肆里能听到的。”

    风夕看着萧瑟认真道:“今日便放过你。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不知如何说,以后有机会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萧瑟看着风夕认真的神色,点点头。而不知情的唐莲和雷无桀也知是两人之间的事情也不再过问。

    四人来到东归酒馆,萧瑟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看到他,萧瑟终于知道为什么风夕今天要提剑砍他。

    雷无桀一看来人是风云六将的修久容,立刻躲在了萧瑟后面。

    风夕看到雷无桀这点出息,一把拉他出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修久容。”

    此话一出,萧瑟挑眉,雷无桀惊讶,唐莲若有所思。

    原因无他,修久容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唐莲当然听说过。

    “久容将军,久仰大名。”

    两人互相行了个见面礼,便相顾无言了。

    风夕看出久容不自在,于是对久容说:“你去吩咐小二做几个菜过来吧,一会一起来喝酒。”

    唐莲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看着雷无桀期待的眼神,也不卖关子了,“大约在十四年前,江湖上一下子冒出来许多少年英才,其中包括你们认识的风雪剑沈静舟。这里其他人故事先不说。今天说一说二师尊,道剑仙,雷轰三人的故事。”

    唐莲缓缓道出了几个传奇人物的一段往事。

    道剑仙赵玉真,在上一辈人中成名最早,号称集望城山气运武运为一身,是望城山第一位同时修道法大龙象气和剑法无量剑宗的弟子,十六岁时就成为了青城山的天师之一。

    酒仙百里东君,剑仙李寒衣,枪仙司空长风三人因将雪月城推至江湖至尊而名震天下。

    而雷门则亦有两个少年非常有名。一个是分家弟子雷轰,重现了失传已久的雷门火灼之术;一个是主家少主雷云鹤,不仅修炼雷门武功,还学习道法,二者结合,最后竟能张手引来九天惊雷。

    年少时的李寒衣醉心剑术,也喜欢四处找高手问剑,听说赵玉真之后,便直接上望城山找赵玉真问剑。

    那是一个冬天,赵玉真坐在自己的庭院中,一脸渴望地看着那棵不合时宜的桃花树。他那年刚刚成为了望城山开山以来最年轻的天师,引得整个江湖震动。可他却依然是少年心性,将自己注入了纯阳真气的桃木剑埋入了庭院里的土中,引得整个庭院里的雪都在瞬间化去了,只剩下那颗桃花树,瞬间绚烂绽放。

    “快点吧,快点吧,桃花落了,就可以吃桃子了。”赵玉真舔了舔嘴巴,痴痴地等着。

    可忽然一阵风吹过,赵玉真转过身,发现庭院的高墙之上,站着一个穿着粉衣,带着面具的人。

    赵玉真愣了一下,问道:“姑娘,你是谁?”

    当时一直以男装示人,面具覆面,甚至声音也刻意变了的李寒衣顿时就怒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早已精通望气术,见人先见气再见形的赵玉真一脸无辜,傻傻地挠了挠头:“可你就是个姑娘啊。”

    李寒衣不再理会这个话题,只是望着这个有点傻傻的道士,困惑地问:“你就是赵玉真?”

    赵玉真点头:“对啊,我就是赵玉真。你要不要下来坐一会儿,一会儿就有桃子吃了。”

    “桃子?”李寒衣不解。

    赵玉真一脸笑意:“对啊,我刚刚将离火阵心诀注入了我的桃木剑中,埋在了树下面。我算好了时间,再过半个时辰,就该长出桃子来了。”

    李寒衣皱紧了眉头:“离火阵心诀?这样道门的至高心法,你就用来养桃子?”

    赵玉真有些纳闷,低声道:“不然,练它有什么用呢?”

    李寒衣决定不再和赵玉真纠缠,终于说明了来意:“我是雪月城李寒衣,听说你是望城山开山以来最年轻的天师,我想来找你问剑。”

    赵玉真拢了拢衣襟:“雪月城,李寒衣。这六个字放在一起,有些冷了。可别耽误我的桃子长大啊。”

    李寒衣终于耐心消耗殆尽了,拔出了腰间的听雨剑,一跃而起,冲着赵玉真一剑劈来。

    赵玉真急忙后撤一步,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咬,临空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箓,符篆画成之时,似有狮子咆哮。

    “太乙狮子诀?”李寒衣冷哼一声,一剑将那符箓劈的粉碎,“我是来问剑术的,别给我使这些道法!”

    赵玉真哭笑不得:“你这人咋这样?我现在不能用剑!”

    “为何?”李寒衣问道。

    赵玉真一脸愤懑:“我的剑在树底下呢?拔了剑,我这桃子就吃不成了!”

    李寒衣的剑势忽然停住了,她大概想了许久才理解了赵玉真的逻辑,抬起头看着那棵璀璨妖艳的桃花树,轻声说道:“吃桃子?”

    赵玉真点点头:“吃桃子!”

    李寒衣猛地再度拔出听雨剑,剑势汹涌,那满树的桃花瞬间飘落。李寒衣轻跃而起,剑身边桃花飞扬,白袍在风中飘舞,她悠然举起长剑,剑身上月光乍现。

    花香,月影,月夕花晨这一剑所成的片刻,堪称风华绝代。

    赵玉真几乎看痴了,十六年来,修道养性,第一次感觉心潮竟然有种澎湃的感觉。

    但是下一句话立刻给他浇了一头冷水。

    “让你吃个屁!”李寒衣剑身一转,将那些桃花聚成了一个小球,然后狠狠一脚踏了下去,将那些桃花踏得散落了一地庭院。

    赵玉真见桃花都落了,叹了口气,“剑起!”

    那柄通红色的桃木剑拔地而起,赵玉真向前一步,握住了那柄剑,一剑劈下。此时李寒衣的听雨剑突然不听使唤,李寒衣只能急退,但却退避不及,脸上的面具被赵玉真一剑劈成了两半,飘落在了地上。

    “我就说你是个姑娘了。”赵玉真笑着说道。

    只是下一刻,看清晰了对方容颜的赵玉真似乎愣住了,他想了想说:“我还是说错了……你,应该是仙女吧?”

    李寒衣急忙转过身,又想起什么,转身将面具捡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三月之后,我再来问剑!”

    只剩下那个十六岁就当上天师的年轻道士望了手中那还未取名的桃木剑许久,然后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桃木剑高高掷起,随后落下,插在了庭院那棵已经枯败的桃花树下。

    桃花树瞬间,再度繁华如锦。

    “从今天起,你就叫桃花剑了。”赵玉真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大概也能发现,他自己也如春风拂来,面若桃花。

    那一次之后,赵玉真居然就真的坐在那颗桃花树下等了三个月,直等到冬去春来,山桃花开,都不需要用离火阵心决,就能很快吃到那又大又甜的桃子了。

    唐莲声音悠远,对众人继续道:“只是,那个说三个月之后会再来的人,却一直没有再来。”

    “师父肯定有事才耽搁了。”雷无桀觉得师父李寒衣是非常守时的人,当时万山无阻的约定他差点迟了师父都在那里等他。

    唐莲道:“她去寻铁马冰河了,所以迟了七日。”

    唐莲继续道:“七日之后,等到二师尊第二次上望城山的时候,却发现赵玉真还等在桃花树下。”

    “傻小子,还等着吃桃子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赵玉真抬头一看,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正落在屋顶之上。

    “你来迟了。”赵玉真看着屋顶上的李寒衣,控诉着。

    李寒衣从屋顶飞下,解释道:“因为去寻这把剑,所以迟了七日。”

    “原来是名剑谱上的铁马冰河啊!”赵玉真看着李寒衣横在身前的剑,认了出来。

    “这柄剑不错。”赵玉真赞道。

    “小仙女,你怎么又戴着面具,戴着面具好丑的,你还是摘了面具更好看些。”赵玉真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这柄绝世之剑上。

    他十六年从未下过山,心思纯净如一汪清水,每日接触的都是修道真人,这一句话也是出自肺腑,不带半点调戏不纯之念,可在正常人听来,却是再登徒子不过了。

    李寒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多话!”

    铁马冰河剑一剑袭来,剑势浩瀚,如同一千匹铁马踏破荒原般奔袭而来。

    赵玉真却是一抬手,李寒衣的剑势忽然消散,她持着剑飞到屋顶,微微有些呆滞:“赵玉真,你这是什么武功?”

    “我望城山秘学,大龙象力。”赵玉真笑着说道。

    “你为何不出剑?”李寒衣盯着赵玉真问。

    赵玉真回答:“大龙象力乃我望城山最高秘学,比无量剑法只高不差。”

    李寒衣摇头:“我不管,你出剑。”

    赵玉真笑道:“你把面具摘了,我就出剑。”

    “你!”李寒衣气结,却还是把面具摘了,“现在好了吧,出剑!”

    赵玉真笑了笑,朗声喝道:“桃花!”

    赵玉真飞到屋顶,口中喃喃念道:“一成一败,谓之一劫,自此天地已前,则有无量劫矣。”

    李寒衣看到赵玉真手中的桃木剑正飞至空中,忽然化成千柄万柄,微微露出了一丝惊诧:“赵玉真,你这是什么剑法?”

    “无量剑,无量劫,入此劫之人,生生世世,万劫不复。”赵玉真轻轻举起剑,李寒衣只觉得那小小的桃木剑背后似乎慢慢显现出一柄巨大的剑影,不由地心中一惊,急忙握紧了手中的两柄长剑。

    “好!不愧无量之名。我也有一剑。”

    “月夕花晨!”话音刚落,满山桃花瞬间飘零,李寒衣一剑引来这一山之花,破去了那千万桃木剑。庭院中桃花飞散,美不胜收。

    两人就此收剑,互不言胜。

    李寒衣和赵玉真约定当李寒衣第三次上山之时,赵玉真要随她下山。

    李寒衣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灰衣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此刻眼神呆滞,仿佛被什么夺去了魂魄。

    李寒衣瞪了他一眼,那男子才回过神来,慌乱地说道:“我……我叫雷轰。”

    雷轰走到半山腰看到两人对决的一剑,转身就下了山。以他当时的修为,根本不是赵玉真和李寒衣的对手,但让他心中震动的却并不是武学上的差距,而是两个人出剑之时的剑之美。

    他提前回到了雷门,把自己关在了院子中,苦想了三天三夜。正当雷门长辈们不明所以的时候,雷轰终于开门了,开门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打了一把剑。

    他将这把剑和雷门火药相结合,取了名字叫“杀怖剑”。

    可这已经违背祖训了,长老们连夜开了几次会议,想要制止雷轰。而这个时候,雷云鹤回来了,雷云鹤见到此时早已沉迷于剑的雷轰,问道:“为何忽然习剑。”

    雷轰答道:“因为曾见一剑之美。”

    雷云鹤转头驾鹤离去,云游四海行踪难觅的李寒衣不好找,雷云鹤便直接上了望城山找那一辈子没下过山的赵玉真。

    与雷轰恭恭敬敬地上山拜会不同,雷云鹤摆明了是去砸山的,骑鹤临山的时候大喊了一声:“赵玉真,你给我滚出来!”

    结果引来上百道士拦路,他一指就破开了一道上山的路。又用两指,掀去了乾坤殿的整个屋顶,见到了那闭关练剑的赵玉真。

    “我有个兄弟,见了你的剑,说世上武学,最美仍是剑。我也想见一下。”雷云鹤对着那闭目的年轻真人,伸出了三指。

    若只是雷轰当时所见的赵玉真未必能打赢雷云鹤,但此时的赵玉真正在闭关之中,雷云鹤两指掀开了乾坤殿,被迫出关的赵玉真那一刻几乎走火入魔,但是功力比起平时却还要可怕许多。

    两人一场大战,赵玉真一剑斩去了雷云鹤的一条胳膊,自己也口吐黑血,真气狂泻。此时雪月城的大弟子百里东君突然到场,和掌教真人吕素真合力压制住了入魔的赵玉真,并带走了重伤的雷云鹤。

    雷云鹤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而雷轰,则带着一柄已经大成的杀怖剑,再次走出了雷门。这一次,他上的依然是望城山。但赵玉真入魔后元气大伤,正在修养,雷轰踏上望城山的时候,站在山顶迎接他的是,雪月剑仙李寒衣。

    最后的结果没有人知道,只知道雷轰毫发无损地下山了,而李寒衣依然号称未尝一败。雷轰回到了雷门,十几年都没有踏出雷门半步。

    “那场比试的过程你也不知道?”雷无桀急道。

    唐莲喝了一口酒,幽幽地说:“是,我并不知道。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师父喝醉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二师尊啊。”

    “不太敢。”雷无桀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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