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的诚恳发问，结束了窒息的气氛，穆迪再放两句狠话就溜之大吉。
斯内普在克莱尔好奇的目光中打发走了马尔福。
他开始给她治疗肩膀上的伤。
“穆迪是格兰芬多吗？”
“显而易见。”
“你后来在学校见过他吗？”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在我执教后不久就从魔法部退休了，之后大多时候只听闻他情绪不太正常，也不再与人过多接触。”
所以他很多年没有来过霍格沃茨了，克莱尔靠在椅背上思索。
他怎么知道那不是斯内普办公室的方向呢？斯内普和上一任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不在同一处地方。
莫非他知道那里通往斯莱特林休息室？
或许他学生时代就和斯莱特林不对付，也曾经摸索着去过。
可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在今天一直胡乱跟着克莱尔瞎走了。
“教授，他对你敌意很深。”
“他对每一个人都这样。”
“是吗？我觉得他有时候没那么难搞，他同意给我展示一下决斗技巧。”
斯内普语气冰冷：“我以为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找死的决定。”
“我觉得是有用的，”克莱尔不满：“这是在霍格沃茨，他还是防御术教授，总比外头安全。”
“我告诉你，穆迪不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但凡你使用的魔法不恰当，他就可能失去理智，将你和他曾经逮捕过的那些人联系在一起。”
“随便你怎么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机会还是陷阱？克莱尔，你的决斗技巧有贝拉莱斯特兰奇的影子，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斯内普生硬的质问。
“那是我偷学的，还有雷尔，他透露了不少属于布莱克家族的决斗技巧给我，我会收敛的，我只是想看看最强傲罗有多强。”
“你真的是！”斯内普气得咬牙切齿，他手上的治疗结束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投靠了邓布利多，就足以让自己和更厉害的人叫板了？你以为对战了一群魔法部的酒囊饭袋，你就可以和动真格的人较量？克莱尔，招惹他会是你最错误的决定。”
“我拭目以待，”她突然发现，斯内普似乎从来不会为她呐喊助威，总是说些扫兴的话，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物品。
他凭什么那么认为？
他以为他们是什么关系？
“斯内普教授，或许我不需要你对我的行为进行任何点评，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正打算这么做，而不是准备听你的训斥。”
“……克莱尔，作为你的院长，或许我还有这样的权利？当我的学生踏入危险境地时，加以提醒。”
“你把我当做学生？”克莱尔听够了这些傻话，她在冷笑：“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哦……原来是你，你似乎没有把我看做一个平等的人，学生这个词是底人一等还是傻瓜笨蛋？哦，你的大脑封闭术还是我教你的吧？”
“如果你对这样的关系表示不满……那么我坚持，”斯内普强制自己将这番话说出口：“这是外界强制赋予的关系，不论你有多少重身份。”
“哼，”克莱尔瞪着这个男人，我的身份？
我最大的身份就是一个喜欢你的傻瓜。
其次可以加一些形容词。
喜欢你的学生？
喜欢你的凤凰社新人？
喜欢你的艾丽莎？
这就是我的身份。
那么，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那么你的身份呢？”克莱尔直视他的眼睛：“你还有什么身份？”
“让我赋予你一个新的身份吧，胆小鬼怎么样？”
“斯内普，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是我见过的最胆小的人了！”
她居然直呼他的名字，斯内普震惊在那里，虽然他早知道会有那样的一天。
“你的礼貌呢？克莱尔，我以为你还不算是完全丢弃自己的教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我的看法，”克莱尔豁出去了，她得完完全全的发泄一番：“我的家族都是这样说话，我们用强盗逻辑获得我们想要的，我不但要现在叫你斯内普，以后我都要这么叫，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冒犯了你，那么继续嘲讽我啊？或者给我扣分、关禁闭？开除我也无所谓了。”
“啊……肆无忌惮了？奥尔斯顿，”斯内普咄咄逼人的说：“因为我阻止你去穆迪那儿找死？很好，强盗逻辑，即使是17岁，也无法改变的幼稚决定，你是我的学院学生，那么你就会知道，只要我不同意，我可以不许你去做这件事，这是我的要求，星期天你禁足在学院，就这样！”
“是吗？我必须那样做吗？你认为这样可以阻止我？你以什么身份这样说，我有的是时间在霍格沃茨的任何角落找人切磋，你能怎么办？”怒火在克莱尔的胸中翻腾。
“呵，危险？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一定要这幅样子跟我说话，如果你如此不真诚，那么很好！”克莱尔握紧拳头：“我报名三强争霸赛怎么样？那总是一个合格的学生应该做的吧？那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这是斯内普最担心的，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岔子。
可就如克莱尔所说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阻止？
斯内普身体绷紧，脸色苍白的盯着她：“你打算这么做？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是你的什么话？”克莱尔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她的气愤和不满堆积了太多：“如果你不愿意原原本本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只想让我去猜测揣摩，那么是的，我再也不听你说话了。”
斯内普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坠落，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让他难受又刺痛。
他所谓的保护只是一厢情愿。
什么是为克莱尔好？
现在因为他的劝告，反而把她推到一意孤行的地步。
但是理所当然，这就是艾丽莎，永远不会听从别人的安排，她有自己的主意。
他盯着这双碧蓝色的眼睛，一贯冰冷的声音都开始变得嘶哑：“……我无法对你说什么……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我要想出万全之策……”
“好吧好吧，你好样的，”克莱尔冷漠的站起来：“那你慢慢想吧，我走了。”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斯内普陷入无尽的茫然失措。
他搞砸了一切，可这一切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
斯内普喃喃自语：“我是胆小鬼没错，我永远无法说出实话，比起这样的分歧，我更害怕她的远离和厌恶。”
他闭上眼睛，想象一旦克莱尔知道他心中报着怎样肮脏扭曲的心思，她会如何做想？
恐怕和他待在同一间教室都会令她倍感嫌憎，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那样想象令他如坠深渊，连灵魂都开始战栗。
如何说得出口？
光是细想都得在最深的夜里，任何念想都是极其隐秘的过程。
请原谅我，克莱尔，原谅我的隐瞒，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自私的企图，原谅我……
他坐在办公桌后头，目光落在抽屉上，那里面有珍藏十多年的谜语小册。
他第无数次拿出来摩挲，翻到最后一页，柔软的白光中，光洁的许愿瓶出现。
随之而来的还有克莱尔愉快的声音：“亲爱的西弗勒斯，恭喜你答对所有的谜题，我相信你聪明的脑袋瓜也会费上不少时间，所以我将奖励给你一个许愿瓶，把你的愿望告诉许愿瓶，然后将瓶子交给艾丽莎，她一定会帮你实现哦。”
帮他实现？
如果世上真的有许愿瓶就好了。
他的愿望荒唐而不可及，恐怕只有真正的神灵才可以帮他实现。
但没有神灵会光顾一个罪恶的灵魂，斯内普从来不认为好运会降临在他身上。
可即使是这样想着，他也忍不住用手触摸那个瓶子。
然后瓶子就顺势落在他的手上，散发着莹莹光芒似乎在诱惑他说出口。
哪怕只是一次，哪怕绝没有别人会听见。
他的嘴唇在颤抖，指尖开始泛白。
他感到一向谨慎的天平开始倾斜。
就这一次，斯内普在心里默念，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
“请原谅我克莱尔……我将永远爱你。”
当最后一个单词落下，斯内普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离他而去，他靠在椅背上，像是缺水的旅人，急需要某些滋养。
他再一次将那个瓶子放进抽屉里，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将它示人，他也决不会将瓶子交给克莱尔去实现什么荒唐的愿望。
他甚至觉得只是这个抽屉还不够保险，他必须将它藏到永远不被人找到的地步。
斯内普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只是他似乎忘记了关键。
在过去，每一次涉及到克莱尔的小游戏，都不会以他预料的方式结尾。
那似乎成为克莱尔克制这个男人的法宝，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