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在思维发生混乱的时候，为了逻辑自洽，会自动修复一部分的记忆。那这一份记忆是否真实存在，或许在无数次地重演中已然成为存在的一部分。

    终究是我不够好，做不到你想要的样子，即使奋进全力终究是一场空，原以为的温暖触手可及，最绚烂的烟火随即带来的也是转瞬即逝，是我不可得，不该强求，终将自食其果。

    “快起床，今天高考，穿这个红色的，鸿运当头……这个这个拿上，身份证呢？还有啥没带齐……”女人忙前忙后地在收拾东西，若兰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高考，我不是已经考完了么？按理说我应该就在等结果了，我联考也通过了……哎哟，你别整了，这都是干啥……”若兰烦闷地扒拉着。

    若兰拿着高考透明袋，走了出去，路上飞驰而过的自行车，交警蜀黍忙碌的身影，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学校门口，老师们催促着核对着人数，来往人流迅速穿梭，一切让她似曾相识，无比地熟悉，但又充满着陌生的气息。

    从踏入考场，拆封试卷，分发试卷，答题核对，交卷离场，仿佛机械化一般完成了整个流程。

    “菱歌哎，真的是菱歌学长”“在那边，菱歌学长”“让一让，菱歌学长，我来了”

    “还真是菱歌，不过他身边，那个男生好熟悉……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印象了…在哪里…”若兰呢喃着。

    被人流冲撞着，顺着方向走了过去，长长的队伍，若兰依次排列走了过去，“哎，是小猫，好久不见，我们在这边办活动，要不要一起参加？”菱歌热情地邀请她。

    “不用了吧……”若兰尴尬地摆摆手。

    “给你介绍新朋友认识，诺，林夕”菱歌伸手指向旁边让若兰熟悉的身影。若兰迟迟没有抬起头去打量让她似曾相识的人。

    “签完了没，前面那位，能不能让一让……”女生不耐烦的声音打断沉浸的空气。

    “不，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就尽快离开……菱歌我先走了，等有时间再聚”若兰对着女生抱歉后，匆忙转身就离开了。

    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毫无痕迹，存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是站在菱歌身边，毫无存在感的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你若在意，它便毫无差别的攻击你，即使你躲在黑匣子里，也会一次次冲破缝隙撞击。

    他，存在记忆里，似乎是某个温暖的下午，长椅上的一束阳光透过玻璃，形成一块块不规则的明暗区域，指尖触碰散发出淡淡的微闪的珠光，顺着移动的方向，贴着指尖的细纹、指节的褶皱、若隐若现青紫色血管、深深浅浅的肌理，不断地渗透着由温暖到灼热。

    “呆瓜，听说你报了E城的大学经济学？你不是喜欢画画么，还有一直觉得你适合播音主持专业这样的，走艺术路线C大没问题，怎么想的？”柚子姐踮起脚尖手指略显紧张地摸了摸若兰的头，“啥时候呆瓜长这么高了，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性格也变化很大”。

    “我妈不让我走艺术，说没钱供不起，画画出来没有用，啥也做不了，让我报实际一些的专业，就业方便，后边早点工作，家里还有弟弟要养…”若兰不知不觉顺口讲了出来，旁边的女人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默认了一切，甚至在若兰抱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迹象。

    女人到底爱不爱她，若兰一直都不清楚，印在脑海里的记忆只有那一场场噩梦，来自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嫌弃、推开、抛弃，若兰到底爱不爱，可能她也不知道，只是不停重复地期盼、失望、逃避。

    “若兰，可以让你哥送你去学校，不过，你爸在E城，要不要联系他，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有义务照顾你，虽然你已经长大了。”姑姑双眉紧蹙，温厚的手掌覆上若兰的指尖微微轻颤的单薄无力的双手。

    “好，姑姑”若兰，似乎有些暖流缓缓流淌在某个角落，但是很快被巨大的浪花打翻，吞噬再到湮灭。

    彷徨、失措、迷茫、无助席卷整个世界，在某处逐渐被点燃，迅速释放爆发，在高空的某处绽放开，四处游荡，再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乖，小乖

    小乖，你能听见么

    小乖，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