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泉被处理好了伤口，看了看时间：“今天周一，晚自习时间也到了。”
“今天请过假了。”林阳光漫不经心道，“又不是所有人跟顾允一样能宿醉后第二天还生龙活虎。”
季落泉想了一下，没说话。
林阳光这时忽然道：“我得跟你说个谢谢，昨天你不报警估计没那么容易解决。”
季落泉：“我是为了自己不挨打才报的警。对了，叫季明是因为他是老师，好解决，不知道他是你们班主任。”
林阳光眉头一皱：“你叫他全名？”
季落泉知道自己叫顺口了，确实不该，但林阳光的态度让她很不高兴：“我爱怎么叫怎么叫，不关你事。”
看来道谢也是因为季明……
林阳光对她的话无法反驳，气得锤了下墙，吓得季落泉一缩。
张医生笑：“墙锤坏了让小洛来赔我啊。”
林阳光炸毛：“谁要他赔！我没钱吗？！”
发脾气的林阳光不能惹，开玩笑一句他能怼你两句……
但在没人招惹他的情况下，他火气消得很快，看着被吓得僵在原地的人，撇了撇嘴：“吃晚饭没？季老师说你有胃病来着。”
季落泉小声：“没。”
“走吧，我请你。”
她敢说不吗？她不敢……
季落泉看着面前的炒饭，犹豫了半天也没摘下口罩，林阳光已经在吃了，又想问嘴又舍不得吃，好一会咽了下去抽空问道：“你不吃吗？这家还挺好吃的。”
季落泉抿了抿唇，摘下口罩，胎记出现在林阳光视线中，林阳光仔细看了看，看得季落泉攥紧了拳，想说些什么被林阳光的话打断了。
“哦，还是个椭圆。”然后继续吃……
季落泉：……
为什么这么想打他？
什么也不能阻止林阳光吃饭，不要说对面老师女儿脸上长了个胎记，季落泉咬着勺子怀疑就是店塌了他也能继续吃。
好胃口……
季落泉被稍微带动了一下，也多吃了几口，正吃着，突然听见一声。
“哥。”
这个软绵绵的语气应该是另一只表面兔子的家伙……
沈冰寒穿着厚厚的校服走了过来，特别小但不知为何有些粗糙的手搓着衣角表现出他的紧张：“哥……”
林阳光终于从吃的里分了一点心出来，声音冷冷的：“阿姨，再来一个煎鸡蛋。”
他似乎压根没看见站在他眼前的沈冰寒，但冰冷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这两人看来是吵架了……
林阳光看向季落泉：“你要不要喝点水？”
季落泉果断摇头。
别把她扯进来！
“哥……”她听见了哭腔，“别不理我，求你了，哥。”
沈冰寒真的很会哭，声音可怜，眼泪在杏眼里打转，配上被冻红的脸就更可怜了。
但不知为何季落泉觉得很假……
可能是真的伤心，但眼泪绝对是假的。
林阳光继续吃着饭，跟看不见沈冰寒一样。
季落泉起身：“我去买瓶饮料。”她刻意忽略了店内的饮料，也刻意忽略了林阳光的瞪大的眼睛，往外走去。
沈冰寒看着林阳光，抬手又缩了回去，低头眼泪直掉。
林阳光饭都吃不下去了：“不是，你演什么呢？！”
沈冰寒不抬头，继续哭，身体不住地颤抖。
林阳光拍了筷子，转头就想走，被沈冰寒拉住袖子，拽了两下没挣脱开。
沈冰寒眼泪直掉地看着他，但表情没那么可怜了，只是单纯眼泪直掉，面无表情地哭。
林阳光看见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直接照着他脸打上去，沈冰寒一个踉跄，但手没松，眼泪继续掉。
林阳光彻底炸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哭什么哭啊！是我骗的你吗？！不是你被人打在那哭我才过去帮的你！之后看我给你打架很有意思吧！我怎么就没想到怎么那么多人会来找你麻烦！也难为你演这么长时间乖宝宝不能动手了啊！”
沈冰寒泪眼汪汪，但声音听不出一丝哭腔，也不软了：“我没有故意骗你。”
“对！是我眼瞎影响到孟哥你了！我现在看清楚了我TM不会再影响你打架了你还不满意吗？！”
沈冰寒不说话，低头继续掉眼泪。
林阳光再次努力把袖子拽出来，毫无作用。
想到眼前的沈冰寒和不久前要他帮忙拧瓶盖的是同一个人，林阳光更气了，抬手又想给他一拳，沈冰寒闭着眼睛一缩，眼泪滑下，一副任打的模样。
两人刚见面他也是这样。
缩成一团在角落里一声不发地掉着眼泪，面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任人在他身上踩着。
沈冰寒是看不透的，他可以哭得梨花带雨表情可怜，也可以眼泪蓄满眼眶却不落下，同样可以像现在一样面无表情但眼泪直掉。
眼泪在他那不是表达情绪的东西。
只是一种手段，一种显得他很可怜的手段。
他可以笑容害羞软绵绵地撒娇，同样可以冷笑着将人的头一下一下砸在墙上将人弄得满头是血。
笑也只是他的手段。
沈冰寒是看不透的啊。
林阳光深吸一口气：“放开我。”
沈冰寒摇头。
林阳光：“你还能一直抓着我不成？”
沈冰寒低头。
“我明天会去上学，今天没过去的原因是昨晚喝多了起不来，不是躲你。”
沈冰寒松手了。
适当性服软真的很好用。
沈冰寒搓着衣角：“那我晚自习结束把作业带给你吧。”
林阳光：“嗯。”
沈冰寒走了，季落泉从门边走出来，林阳光：“你买饮料时间把握得不错啊。”
季落泉没理他，坐回位置继续吃饭。
林阳光也坐下了，但此时此刻炒饭对他似乎没了吸引力，玩了会筷子：“我该怎么办啊？”
季落泉：“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
林阳光把炒饭推到一边，趴下桌子上，最后一拍桌子：“算了，我转学吧。不行，我妈不在，可能会麻烦到季老师。”
季落泉：……
她放下筷子：“你开心就好，我打包了。”
林阳光很不满：“不是你不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季落泉：“你转学可能会麻烦到我爸？”
“嗯。”
“今天晚上就去和他说吧，我支持你。”
林阳光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不是，季老师那么好的人你作为她女儿怎么这样啊？！”
季落泉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冷，她又坐了回去：“他有多好？学生生病的时候送去医院，没吃早饭的给人去买早点，成绩差了小心安慰，心情不好也能跟他说，对吧？
“可是我需要自己去看病，自己去买早饭，自己安慰自己，作为他一个标准好老师的女儿。”季落泉道，“这一切从我妈死了之后我十岁就开始了。”
“他是个好老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他学生吗？他学生能被他带去医院找家长，我需要坐公交自己挂号自己找部门，还要被问‘小朋友，你家长呢？你太小了，我跟你家长说。’
“你猜我为什么对他态度不好他还要哄着我？正常的父亲会这样吗？因为他知道，他除了给钱就没对得起我的事情。”
林阳光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落泉起身：“你是被他关心爱护的那部分人，我是被他从十岁开始因为听话懂事就被丢下的唯一的女儿，我俩关于他有什么可说的吗？”
她直接离开，走到店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最好多麻烦他，他会在忙完你的一切事情之后想到自己又是怎么对自己的女儿的，这样他会觉得更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