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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做什么?

    江修临随口说:“他们在外地工作,不回来。”

    不回来?

    万辞又瞥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后,她拢了拢肩上的书包,转身道:“我走了。”

    “哎!等一下!”江修临再次喊住她。

    万辞回头,那家伙已经扒着沙发靠背站了起来,急的就要往她这边跳。

    她脚步只得顿住,“还有什么事?”

    江修临稳了稳身形,“你先进来吧,麻烦把门关上,我是真有事要跟你说。”

    万辞见他样子不像说谎,犹豫了一会儿,反问道:“你确定?”

    他是真不知道她在学校的风评吗?

    如此明目张胆邀请她进来,也不知是不是设好了套等她掉进去呢。

    江修临以为她是指他要说的事,斩钉截铁点头道:“是的,我确定我没耍你,真的有事。”

    万辞扫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五点,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按照她的脚程,只要走的快一点,应该能在七点半以前到家。

    若是还耽搁下去,只怕真要天黑了才能回去了。

    但见江修临那真挚可人的模样,一言一行都仿佛古代青楼门口招揽生意的女子,一边摇着手绢一边扭着腰媚笑着说:“客官~快来啊,奴家这里有好东西呢~”

    万辞表情裂了裂。

    “不要。”她还是决定离开。

    一只脚还没踏出门,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刹那间,万辞猛地回头,重重甩开了江修临的手。

    “啊——!”

    下一秒,只听“咚”一声,江修临一屁股摔在地上,疼的嗷嗷叫。

    万辞捂住手腕警惕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江修临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哎呦哎呦地叫,“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先别走,听我说完。”

    万辞冷冷道:“就在那儿说。”

    江修临皱眉,还维持着仰躺在地上的姿势:“哪有人给这样说话的?”

    万辞四下望了望,随即突然问道:“你确定你爸妈不会回来?”

    江修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在点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江修临看到万辞盯着他,狭长冷凉的眼尾缓缓挑起,一股难言的凉意从脊背诡异升起。

    她伸出手,将大门从里带上。

    江修临:“……”

    他状似无意地用手撑住地板,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往后退了退,“你、你想做什么?”

    几秒后,空旷的公寓里骤然响起一道杀猪一般的叫声。

    ……

    不知过了多久……

    “呜呜呜呜……”

    江修临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泪眼婆娑,活像个被夺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

    万辞拿着拖把架在他脖子上,逼问道:“没了?”

    江修临哆哆嗦嗦回答:“……真的,没了,我真的只是想找你补习……”

    万辞眯了眯眼睛,瞳色迥异的两只眼睛格外冷沉。

    本以为这家伙接近他是别有用心,毕竟像这样想看她笑话的人她不知见过多少个,只是没想到,这个小老外居然这么单纯实诚。

    见她沉思不说话,少年急忙道:“真的!我刚转来这里,对这儿的一切都不熟悉,你又是年级第一名,就当我花钱找你做我的家教成不成?我管你饭,还给你发工资,一小时一百……我现在就可以预付你一个月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啊,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一小时一百,真不知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吹牛皮呢,她一顿饭钱才七毛,就没见过一百块一个小时的工作。

    万辞懒得听他胡言乱语,她随手放下拖把,把江修临从客厅地上拽起来,直接扔进了卧室的大床上。

    江修临眼神更加惊恐,连扭了的脚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往墙角里缩:“我们不能这样啊!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但我的身子是要给我未来老婆的!”

    万辞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她忍无可忍道:“闭嘴。”

    江修临哪还听得进去话,甚至还想张嘴大喊救命,被扑上来的万辞死死捂住了嘴。

    少年瞪大了眼睛,急的眼泪再次淌出来,无比可怜地眨眨眼睛,一副“我绝不会屈服你的淫威之下”的硬气模样。

    手心里是温热的、还带着湿气的唇,江修临光滑软嫩的脸蛋和她手掌贴在一起,仿佛摸到的是一个刚剥了壳的鸡蛋,手感出奇的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万辞动作怔住了,被少年这副光景刺得喉咙一阵发紧。

    都是上过生理课的人,正值青春年少的学生,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东西。

    虽然江修临的话让她很无语,但万辞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听着,我对你没兴趣,对你的钱也没兴趣,对你那所谓的未来老婆更没兴趣。”

    说完,她松开钳制住江修临的手,翻身下床,冷冷回眸:“你的家教我做不了,另寻高人吧。”

    “别啊!”江修临几乎是立马就坐起来,变脸比翻书还快,瞬间就止住了眼泪:“我是认真的,我现在就可以付你工资!”

    他赶紧拿过床头的钱包,从里面抽出来好几张百元大钞,就那么伸手递给万辞。

    但在看到那些钱后,万辞的脸色更差了。

    若说刚才她对江修临的态度是冷淡,那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就全是厌恶了。

    她攥了攥拳头,随即毫不犹豫转身,只剩夹杂着隐忍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有钱,真了不起。”

    话毕,不论江修临如何挽留,万辞都没再停步。

    大门被重重关上,那一刻过后,公寓里又恢复了寂静。

    江修临呆呆坐在床上,盯着手里的钞票失神。

    —

    月亮高高挂起,四周被夜幕包围,脚下的路越发崎岖。

    冷意从四肢百骸流窜进神经里,万辞打了个寒颤。

    她从路旁捡了根还算结实的木棍,没怎么多做停留,继续前进。

    即便是在夜晚,她也能看清楚所有的东西,但这件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

    在无数被质疑嫌恶的日子里长大,她早就明白了少说话才能少麻烦的道理。

    进门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八点了。

    万青健跟万思文刚好吃完饭,母亲还试图往他们的碗里夹鱼块。

    丁平惠从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停止了笑容,手里的筷子僵在半空中。

    万辞闻见了鱼的味道,眉头一皱。

    见到她回来,几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丁平惠围上围裙,也不问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自顾自端着碗去灶台洗。

    万辞大拇指摩挲几下已经被握得发烫的柴棍,什么也没说,将棍子放在灶台前的柴火堆里,然后背着书包就上楼了。

    不用问也知道,没人给她留饭,谁让她回来这么晚。

    想到这里,万辞在心里又将江修临那个神经病给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放学那会儿,自己为什么要跟个傻子一样跟过去,浪费时间不说,还……

    想到少年手里那几张蓝色的百元大钞,万辞只觉得心里扎的生疼……

    一个星期才见一次的人,家里没人在意。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原本欢乐温馨的氛围瞬间戛然而止,万辞就知道,自己永远像个外人,从没被真正接纳过。

    她最讨厌吃鱼,一点鱼腥味都闻不得,可架不住万青健跟万思文喜欢,餐桌上便总是有鱼的身影。

    这饭不吃也罢。

    她几下登上楼梯,拉开楼梯拐角处的一扇门。

    从上学起,万思文就不愿意在和她睡同一间卧室。

    万坚山好说歹说,小女儿就是不愿意,露着闹着要把万辞赶出去。

    将不懂事的小女儿骂了一顿后,万坚山十分抱歉地安慰万辞一番。

    最后只能把楼梯拐角的小阁楼清理出来,给万辞布置成了一间小卧室。

    至此,万思文便和万青健一样,一个人拥有一间独立大卧室。

    屋里没有灯,万辞早已习惯。

    房子是年前新建的两层水泥红砖房,只有几个重要房间牵了电线。

    她这个小隔间本来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一开始就没准备接电线进来。

    万辞将书包放在床边掉了漆的桌上,然后下楼,打水开始洗漱。

    她喝了不少水,饥饿感只减下去一点。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听见肚子里水流晃荡的声音。

    虽然胃里饿的痉挛,但万辞一点也没有吃饭的欲望,空气里回荡着淡淡的鱼腥味,让她忍不住作呕。

    为了分散注意力,万辞只好起来做数学卷子。

    写了两道大题后,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江修临的脸来。

    他伤了脚,父母也不在家,不知道要如何度过周末这两天。

    万辞忽然一顿,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没事想这些做什么,他就是饿死也跟自己没关系。

    虽说是这么想,但万辞还是忐忑不安地过了两天。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万辞借着倒垃圾的缘由故意往(4)班凑了一眼。

    江修临的座位空着,他没来。

    万辞心里“咯噔”一声。

    她赶忙安慰自己,应该没事,他家那儿还有电梯,怎么也不至于摔倒。

    正这么想的时候,万辞忽然发觉(4)班那些人正不善地瞪着她。

    几个聚在一起的学生毫不避讳地指着她说:“就是她,江修临出事都是因为她。”

    “听说腿都摔断了,果然是个晦气东西。”

    “我都提醒过江修临了,他就是不信,现在估计吃了亏,不信也得信了。”

    “到现在人都还没来,是不是情况恶化了,你们确定真的只扭伤了脚吗?”

    “什么扭伤啊,明明就是腿断了,我都亲耳听到校医说了,我当时就在现场的。”

    “那会儿刚好放学,你们都急着走了,我可是目击证人,陪着新同学一起去的医务室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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