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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推开门,客厅的陈设依旧,什么变化都没有。

    万辞没闻见厨房里有饭菜的味道,不禁有些奇怪。

    江修临叫自己过来吃饭,可这里什么都没有,电饭煲都没插电,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过了大概十分钟,门被敲响了。

    万辞起身开门,却被门外的一幕惊呆了。

    门口站了三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各个手上都戴着白色手套,并提了两个精致的方形包装袋。

    而站在最前面的江修临两只手也没闲着,左手拎着蛋糕,右手抱着一束栀子花,朝门后的她咧开一抹笑。

    他对身后的几人道:“把东西放茶几上就行了。”

    几人得令,提着东西就进来了。

    万辞不得不退到门后,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等人走后,江修临才关好门,开始拾掇包装袋里的东西。

    万辞就在旁边那么站着,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份又一份大小不一的打包盒在桌上摆开。

    牛排,水晶蒸糕,炸牛奶,糯米汤圆,猪肚鸡,澳洲龙虾……

    还有一只半个茶几那么大的帝王蟹。

    万辞眉心狠狠跳了跳。

    江修临把那束栀子花塞到她手里,然后在茶几中央打开了蛋糕,点上十四根蜡烛。

    做好这一切后,他火速跑回卧室,拿出那把吉他,在万辞面前开始弹奏生日歌。

    江修临一边弹,一边唱,眼神始终凝在万辞身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万辞抱着花,定定站在原地。

    唱完后,江修临真诚地对万辞说:“万辞,生日快乐!”

    万辞呆呆地说不出话,江修临催促道:“该许愿啦。”

    他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蛋糕。

    镜鳐镇的蛋糕店少的可怜,江修临便在城里订好了,再让预定了饭菜的酒店一同送过来。

    望着精致裱花的奶油蛋糕,万辞像是被抽了魂,僵硬站在沙发前,一动也不动。

    江修临把吉他放好,从对面绕过来指导她。

    “花不用一直抱着,来,给我就行。双手合十握紧,心里默念许愿。”

    万辞还稀里糊涂着呢,就被江修临摆好了手指的姿势。

    她扭头,看到少年真诚的笑脸,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

    万辞盯着蛋糕,认真许了个愿。

    许完,在江修临的指导下,她吹灭了蛋糕上的十四根蜡烛。

    耳边响起了少年欢呼的庆贺声,万辞看过去,发现他鼓掌鼓得手都拍红了。

    “你许了什么愿啊?”

    万辞正要张口,江修临却忽然打断了她:“哎哎,你还是别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万辞没听说过,但江修临的话她很少怀疑。

    但如果江修临想知道,她也不介意告诉他自己刚刚许的愿望是什么。

    “许完愿了,该吃饭了。”江修临兴冲冲道:“蛋糕作为饭后甜点吃比较好。”

    万辞低头,扫了眼满桌的佳肴,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于是问道:“这一桌多少钱?”

    这个问题,江修临比万辞还要敏感。

    一听她又要开始关心钱的事了,江修临敷衍道:“没多少,还没我投资在你身上的钱多。”

    见万辞仍盯着他,江修临急忙道:“好啦好啦,这都是提前做好了送来的,再不吃就要冷了。”

    他给万辞夹了一大块的蟹肉,并细心地教她如何剥龙虾壳。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快上课。

    万辞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尝到龙虾味道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可爱极了。

    江修临把龙虾和帝王蟹最好吃的部位全都夹给了万辞,看她吃的开心,自己也跟着觉得高兴。

    剩结束的时候,还有好多菜都没吃完,江修临连同剩下的蛋糕都收拾进了冰箱,并告诉万辞晚上还可以继续过来吃。

    多年以后,万辞才知道,那顿饭是在当时青木县最高规格的酒店订的,一桌将近五千块。

    而那也成为了她永生难忘的回忆。

    —

    时间兜兜转转,眨眼便到了初三。

    江修临不再隐藏实力,名字长期霸占在光荣榜第二的位置,仅在万辞之下。

    虽然偶尔会被第三的江俊熙赶超,但总的来说,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万辞齐头并进了。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住宿的学生们都在收拾东西回家。

    万辞也不例外。

    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不把被子带回去,她回家可是没有东西盖的。

    江修临主动说要帮她,但万辞却拒绝了。

    江修临正奇怪呢,那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怎么搬得完。

    就在这时,从校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身材矮小但结实。

    他穿着深蓝色粗布工装服,在人群中巡视一圈后,径直走到万辞面前。

    江修临和那人对视两眼,一脸警惕。

    却不想,男人忽然笑着对万辞开口说道:“小辞,爸爸来了。”

    江修临一怔。

    万辞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温和道:“爸。”

    江修临张大了嘴。

    这是万辞的爸爸?

    他忍不住又看了万坚山一眼,虽说从相貌上看,他和万辞相差甚远,但从眉宇之间隐隐透出的一股气势中能够察觉到,他与万辞之间,有着一层难以明说的亲近关系。

    江修临还是第一次见万辞的父亲呢。

    跟她母亲丁平惠完全是不一样的气质。

    万坚山今年回来得早,是因为自己的大哥二哥打算在年间烧炭窑。

    这可是个赚钱的行计,万坚山琢磨了一下,最终选择回来跟着哥哥们一起干,能挣一笔是一笔。

    刚好赶上了万辞放寒假,他就借了大哥的摩托车,来接万辞回去。

    江修临乖巧地冲万坚山点了点头,礼貌道:“叔叔好。”

    万坚山也很客气地回复道:“你好你好。”

    大半年过去,江修临也开始长身体了。

    从一开始的微微仰头才能和万辞说话,到现在,他已经比万辞高出了小半个头。

    五官长开,眉眼更加深邃俊朗,眸子里潋滟生姿,宛如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美男,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活络的浪漫因子。

    光是站在那儿,就叫人心动狂热。

    万辞也出落地越发惹眼。

    刚上初二时的她骨瘦如柴,经过一年半的调理,不仅个子猛长到了一米七,就连枯瘦的脸蛋也有了红润气色。

    周身不再萦绕着死气,而是溢满了生机。

    乍眼望去,少女身姿笔挺,肥大的校服裤底下露出一截脚踝,更衬得人身高腿长。

    她半阖着眸子,一双眼锋利如刃,上扬的眼尾睨出几分惊人之姿。

    一年不见,万坚山差点没认出来万辞。

    她变化太大,已经活脱脱是个大姑娘了。

    看着女儿身边这个模样俊俏身高出挑的混血少年,万坚山十分意外。

    万辞便简单给万坚山介绍了一下。

    “爸,这是我朋友,江修临。”

    这还是头一回,万辞主动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万坚山颇感欣慰,看向江修临的眼神都带着赞赏。

    女儿不仅交到了朋友,还是个外国人,真稀奇。

    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随后万坚山便跟着万辞去了女生寝室搬东西。

    江修临也想帮忙,但被万坚山婉拒了。

    男人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我知道你好心,但这点东西,叔叔我还不至于老到扛不动。”

    江修临不好意思地笑笑。

    虽然没能帮上忙,但他还是一路陪着出了校门,见万辞和万坚山绑好了被子,稳稳坐上摩托车后,才招手,目送着两人离开。

    但没想到,那是他见万坚山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过年那几天,江修临忽然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止,不得已去了趟县医院。

    得知消息的江华安偷偷从安延市赶过来,找到了一个人在医院住院挂水的儿子。

    一年多未见,父子俩抱在一起,心酸落泪。

    而那天,恰巧是万坚山重伤去世的日子。

    丁平惠一家聚在医院,哭嚎声不断。

    万辞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包括周庆的赔偿款,和与吴元小卖部合作赚取的利润,一共五千五百块,还是凑不够手术的费用。

    她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跪遍了每一户亲朋邻居,头磕烂了,都没能救回父亲的命。

    万坚山的尸体就放置在走廊外的病床上,万思文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万青健抹了抹眼泪,饶是平日里再调皮,此刻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丁平惠疯狂地打踹万辞,嘴里哭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你奶还不够,现在又害死你爸,你是不想让我活了吗!”

    万辞整张脸都扇肿了,嘴角溢出丝丝血迹,额角的血早已凝固。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盯着万坚山尸体的方向,任凭丁平惠出气。

    她浑身冰冷又滚烫,烧得快要没有意识了,嘴唇白的不像话。

    路过的人忍不住往这边看。

    严寒天气,万辞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脚上连袜子都没有。

    没人注意到这些。

    因为最关心她冷不冷的人已经不在了。

    听到声响路过的江华安过来,得知万坚山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满脸的惋惜。

    他是来找江修临的,只是儿子还没见到,却先碰上了这种事。

    大过年的,着实让人心痛。

    一家人都在哭,在闹,而唯有这个衣着单薄的小姑娘没掉一滴泪,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坐在医院椅子上,瘦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江华安身上没带多少现金,于是将钱包里的两千块钱都拿给了万辞。

    “孩子,拿着,虽然不能帮上忙,但希望接下来不会更糟了。”

    万辞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沉默着接过了钱。

    家里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了,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没能救得了父亲。

    眼下,他们连安葬费都出不起。

    这笔钱,于他们而言,无比重要。

    万辞咬了咬牙,抓着钱,对着江华安重重跪下,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华安心里一惊,还没开口,却见万辞俯下身,朝他郑重地磕了个头。

    少女用烧得发哑的声音说道:“谢谢。”

    江华安很难忘记那样一双眼睛,空洞,死寂,痛苦,绝望,无数情感裹挟在内,最后在外表覆上了一层伪装出来的坚毅。

    接下钱,下跪磕头,向现实妥协,万辞已没有尊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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