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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好不好……

    第二天上午,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北纪玺府。

    管家和佣人赶紧上前迎接。

    听到声音的丁平惠也急忙探出来,仿佛她才是最热切期待别墅主人回来的人。

    车门缓缓开启。

    最先下来的是万辞。

    没等丁平惠开口说话,万辞就转过身,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然后弯腰进车内,从里面抱出来一个人。

    丁平惠瞪大了眼。

    那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高腿长,比万辞还要高大不少的男人。

    江修临身上盖了件毯子,半张脸都遮住了,身上更是裹的严严实实,因此众人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万辞一言不发地抱着人进屋。

    江修临就那么闭着眼,脸紧紧贴着万辞的身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陶叔大惊,连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万辞却只让他们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这下佣人们都不敢再吭声了,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无比谨慎地低着头。

    万辞抱着江修临上了二楼。

    丁平惠呆呆站在客厅里,茫然地张望着他们的身影。

    这一幕让她大为震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倚在万辞怀里的男人,不就是前几月刚被赶出去的外国佬?

    怎么万辞又把他接回来了。

    而且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抱回来,像什么样子。

    万辞将江修临抱进卧室,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并未发现什么问题,这才把医药箱拿过来,掀开衣服给他上药。

    江修临没怎么睡着,时不时就要睁开眼看看万辞还在不在身边。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前胸上,江修临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

    万辞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疼?”

    江修临抬起青紫遍布的手臂盖在眼睛上,嘴硬道:“……不疼。”

    万辞于是用力摁了下去。

    “啊——”

    江修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本就红肿的眼睛又有要湿了的迹象。

    他可怜地看向万辞,干涩地和她商量道:“轻点好不好……”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胸前的部位经受那样的蹂躏后,都是受不住的。

    万辞便放缓了力道,没再胡来。

    上完药,万辞把药品一一收回药箱,提起准备走的时候,江修临赶紧叫住了她。

    他怯怯地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万辞一顿,原本她是打算回公司处理剩下的工作的,但江修临这么一问,她忽然就犹豫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修临似乎非常害怕自己离开他的视野。

    万辞很难相信,如果她就这么走了的话,江修临会认认真真地躺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后,万辞说:“今天不去公司,就在家里工作。”

    江修临这才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趁着万辞放置医药箱的空隙,他指了指挂在门口的外套,轻声说道:“我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能帮我拿出来吗?”

    万辞点头。

    走的时候都没注意,这会儿她才发现,江修临的西装右口袋里鼓鼓的。

    万辞掏出来一看,是一个木檀盒,心里隐隐觉出了什么。

    但她没有乱开别人东西的习惯。

    万辞拿着盒子走过来,正要递给江修临,却听床上的男人说道:“你打开看看吧,本来就是给你的。”

    听到这话,手里的盒子仿佛突然变成了千斤重。

    万辞低头,细细端详手里檀盒上的纹路。

    大拇指覆在盖口上,轻轻一用力,盒子就开了。

    里面是一串崭新的小叶紫檀。

    比从前的那串色泽更圆润饱满。

    万辞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盒中的手串,而后才看向床上的江修临。

    “之前那串,主持说,小叶紫檀断了就没办法再接上,只能重新弄个新的。”

    江修临语气很轻,乍一听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但当看到他眼里的情绪,就很容易发现,他实际上紧张的不得了。

    病好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之前的寺庙,找到主持,想要修好断裂的珠串。

    但主持却是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珠可断,意难长。一串珠环只对应生活中的一段光影,断了,就是断了。要么彻底了结抛弃,要么,放下一切重来。”

    了解抛弃哪能是那么容易的。

    一听说纪恒筹到了资金,江修临就忙不迭又跪了一遍山梯,然后拿着那串新求来的小叶紫檀到处打听万辞的踪影。

    可光凭一串破珠子,怎么可能让万辞停下脚步为他驻足。

    万辞最在意的就是钱,而能为她提供那么多资金支持的人,除了Aldridge Kevin,还有谁。

    这就是他的失败之处。

    江修临心想,他高看了自己。

    即便万辞对他非同一般,但他自己要走,万辞也不会做任何挽留。

    他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可一转身,万辞就靠着Aldridge Kevin的钱东山再起。

    没有钱,他就没有价值。

    在万辞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但要掐断她与Aldridge Kevin的来往,也得需要钱。

    这就是江修临创办风卓的初衷。

    他向江华安借了两亿注册了风卓私募基金公司,并花高价聘请了领域内的精英,协助经营风卓。

    一开始也确实有顾虑,但随着江华安和温以冰的加入,还有文家跟苏家的帮助,风卓逐渐壮大,江修临的底牌也越来越硬。

    只要万辞能接受他,后面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一定会取代Aldridge Kevin,成为万辞最有价值的后援。

    万辞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这个东西没有意义。”

    江修临眼里的期待渐渐落寞下去,“哦,”他拽了拽被子,将自己埋进去,闷声道:“那你扔了吧。”

    许久,他都没听到垃圾桶里有掉进东西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下,江修临没忍住掀开被子往外面看了一眼,万辞人已经不见了。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江修临眨了眨眼,偷偷用被子擦眼泪。

    没过一会儿,万辞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出来,洗脸。”

    江修临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撩开被子一角,果然看到万辞就站在床边,撸起了袖子,手里拿着一块毛巾。

    那串他以为会被扔掉的小叶紫檀,就戴在万辞的左手上。

    江修临怔怔望着女子,转而发现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盆刚接好的热水。

    万辞把毛巾放进盆里浸湿,然后拿起来拧干,先整个叠好摊开,铺在江修临眼睛上。

    温热的触感瞬间就抚平了眼眶的酸涩肿痛。

    江修临又看不见了,他有些慌,伸手想去抓万辞,回应他的却是一只微凉的手掌。

    万辞抓住他的手,细细摩挲着。

    真实的触感让江修临终于放下心来躺好,紧紧抓着万辞的手不放,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了。

    “再把水打翻,你可以死了。”

    听到这话的江修临薄唇抿了抿,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看来万辞果然还是生气那晚他打翻水盆的事。

    热敷了一小会儿,毛巾开始变凉。

    万辞揭过来,放进热水盆里又拧了一遍,转而开始擦拭男人的脸。

    哭了一晚上,江修临的脸颊微微泛红,皮肤多少有些缺水。

    万辞抓着毛巾,轻柔地从额头开始,一路描摹他的眉眼。

    江修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湛蓝的眼眸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被这种炽热的眼神看着,万辞反应很淡。

    擦完了脸,她又抬起江修临的手腕,细致地都清理了一遍。

    江修临就看着那串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小叶紫檀在万辞的手腕上摆动,心满意足。

    “雕琢那个翡翠手镯的老师傅去世了,所以没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江修临低低解释说。

    他对那个镯子有着不一般的感情,想买个差不多的代替。

    但是想想,重买的话,意义已经完全变了。

    于是就作罢。

    万辞头也不抬地说:“没了就没了,你人都在这儿了,我什么都不缺。”

    江修临第一次听万辞说这种颇为温情的话,一时有些耳根发热。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回到万辞身边,这些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

    面前的女子不觉得这有什么,实话实说罢了,反倒是江修临耳后根红了一片。

    “喵~”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老猫慢悠悠走过来,展开爪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江修临很久没见过它了,眼神都惊喜了起来:“花婶是一直在睡觉吗,都没发现它。”

    万辞“嗯”道:“我不在的时候,它一直睡在这里。除了佣人定时过来给它加粮,基本不怎么活动。”

    说着,狸花猫跳上了床,在被子上一脚一个凹陷走到了江修临面前,仰起头,亲昵地蹭他的脸。

    多日不见,原本高冷随散的狸花也变得亲人起来。

    万辞伸出手,它便凑上前,舔舐她的手指。

    粗糙的舌苔刮过指腹,像磨砂纸的触感。

    躺了一会儿,江修临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时候把炀初接回来啊?高考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难不成要他一直住在温以冰那里?”

    万辞抬眼看过来,语气若有所思:“看来你们之间没少联系。”

    江修临一噎,倖悻缩了缩脖子,“我是听温以冰说的……”

    “他的事,我自有打算。”万辞说。

    她伸手摸了摸老猫的头,对江修临嘱咐道:“这两天你就先待在这里,没事不要出门,最好不要下一楼。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如果是工作的话,让人把东西送来别墅。”

    末了,她补充道:“我不希望你和楼下那个人碰上。”

    江修临乖巧点头:“我知道。”

    万辞不喜欢的事,他一个都不会做的。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万辞将老猫往江修临面前抱了抱,“你们俩自己玩。”

    说完,她起身,端起水盆和毛巾,一通收拾后,便离开了卧室。

    出电梯的时候,丁平惠就坐在门口的沙发旁。

    见到她来,丁平惠有些局促地起身,冲万辞笑道:“小辞,你饿不饿啊,我炖了鱼头汤,喝点吗?”

    闻言,万辞看了过来,那眼神冷得如腊月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一对上丁平惠,万辞的心情就烦躁地不得了。

    丁平惠搓着手,一脸紧张又期待。

    可在万辞眼里,她所做的这一切,简直虚伪至极。

    “过几天你就搬走吧。”

    “……什么?”丁平惠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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