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不会撒谎，他的行动固然会有迷惑性，但他顺手拿出的结婚证明，不会是伪造的。我呆呆地看着他放在我眼前的两人结婚登记证，又看了看怀里的阿莱塔。

    “你不是第一个。”他对我说，笑容无奈：“她一直想逃跑。”

    怎，怎么回事，怎么和我猜想的完全相反。

    我说，可以她在喝醉时叫了你的名字。

    “你听到了，还带她离开那里。”库洛洛问我：“伊路米，你有什么打算？”

    是了，身高上是我有优势，年龄上，是他占优。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不想走的话，我也没打算强行带她走。”我明显感到自己占了下风：“把她给你也可以，但我至少要知道她为什么在躲你。”

    “哈哈，你真的在乎吗？”

    “之前我不在乎，现在我好奇了。”我说：“她讲到她第二次跑走，后来发生了什么？”

    库洛洛说换个地方。

    然后他走近，朝我这边伸出了手。

    阿莱塔睡着了，库洛洛说她肯定是被下了药，专门针对她研制的药物。他说话时慢条斯理，我总觉得他在想别的事，不敢放松警惕。

    我还是将阿莱塔给了他，他将她抱在怀里，注视着她的目光，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伊路米，”库洛洛忽然抬眼，“她喝了你的血吗？”

    “血？没有。”我挑起眉头：“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说。”

    “是吗，太好了。”库洛洛露出笑容，好似松了口气。

    “怎么，”我问，“喝了会怎样？”

    “喝了的话，我就必须杀死你了。”他轻描淡写道。

    库洛洛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容易骗到人的可爱的脸，却会说出这种话来，我是没想到的。

    他和我们做杀手的一样，不会平白无故杀人。

    是出于感情，还是有其他理由，我想知道。

    我们去的地方，是库洛洛在天空竞技场的楼主房间。

    电梯员一看到库洛洛，就面露笑容，看到他怀里的阿莱塔，满是惊讶，我跟了进去，她的表情又变了。

    前几天，我还对她说要她多关注奇犽的动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担心我把针扎进她的脑袋里，才露出这种撇嘴的表情。

    楼主房间好大，比我在家里的房间还要大，风景果然很好。

    库洛洛把阿莱塔放到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房价你了出来。

    他进去时将门关上，出来时则让门敞开，注意到我的在意，他朝我笑了笑：“要是又跑走可不好办。你喝什么？”

    他话题转得很快，给我倒了杯威士忌。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还是问。

    “我一直在关注研究员，她和你说到第二次出走，你知道的吧。”他不待我回答，继续说道：“不过我早就出发了，在你联系我的那次后。”

    “你猜到我和她在一起？”

    他将威士忌杯放到我面前：“是我的推测之一。正好我也需要来这里参加比赛，否则就会被降级。对了，你知道她有喝谁的血吗？”

    我拿起杯子，表情未变：“我也觉得奇怪。她没有喝血，怎么能活着？”

    这是阿莱塔对我隐瞒的部分里，我最疑惑的一个。

    库洛洛果然诚实地回答了我：“我和她立下了契约。只要我活着，她就不会死。”

    “意思是你死了，她也会死？”

    库洛洛摇头：“不管我的结局怎样，她都不会受影响。我的存在，只是她存活的条件之一。但是，如果她喝了别人的血——”

    我感到，库洛洛是故意拖长声音，留下观察我的时间。

    “那就是一种出轨行为。”他说：“所以，我要将那个人杀死。”

    “……”我陷入沉默，说：“但你怎么知道她喝没喝？”

    “我是没法知道的。”他坐进沙发里，看向我身后的门，阿莱塔的床就正对着门。他带着丧气说：“应该说她的感情因他人动摇时，我还是能够感知到，但大部分时候，能察觉到的就只有潭水，这也不是不好，至少我知道她还活着。没办法，谁让她太了解我，知道怎样才能避开我。”

    我试图简化库洛洛的意思，但我才发现我对吸血鬼几乎还是一无所知，因而的不出什么结论。

    “我听见她对工作人员说不要联系你说她来了。”

    库洛洛弯起眼睛：“这说明她气消了，总算想见到我。”

    …..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我是不是不该参与下去。

    嘛，在保证奇犽的安全前，我还不能走。

    “还有那个预言。”我说：“是什么？”

    “不能告诉你。”库洛洛平静道：“对了，你是说要听故事吧，从她的第二次出走开始。”

    不，其实我已经不大想听的，不过还是听会儿吧，就听到阿莱塔醒后。

    我确实想看看，他们两个人相处时的样子。

    我抿了口酒，没有毒。

    库洛洛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落在腿上，开始告诉我那时的事。

    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对谁说。

    “既然你问了，和你说一些也没关系，但你不能把它告诉他人，哪怕是为了你的利益。”他说。

    “这是要和我做交易？”我问：“你拿什么换。”

    “这个，”他的手指在腿上顿了一下，“奇犽。”

    在这一瞬，我要发狂。

    他知道，他从开始就知道，却不说出口，难道就是在等我的退却。

    啊，我可以起身说我要走，我也可以将他威胁。

    或者就在这里，将他杀死。

    我能做到吗？拼死的话，或许有可能。

    我平静下来，却没想到在这故事结束后，他对我说的话。

    他说：“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能拜托你吗。”

    我心中的感想，是无法描述的。直到多年后，我依旧记得，至于是否真的替他保密，还是先留到以后再说。

    可以承认的是，我体会到了，在家族之外的人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真实的面目，名为“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痕迹”的存在。

    也就是说，哪怕有一天□□死去，只要留在对方心中，恐怕也是值得的。

    库洛洛告诉我的故事，从1996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