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失去了记忆，才会觉得古怪，还是本来就有什么不对劲呢。

    “这个嘛，”库洛洛说，“你之前好像在超市和人吵了一架。”

    “……”

    “都是因为我。”库洛洛好似要叹气：“由于工作原因，我之前不在，这边传了些谣言，也影响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

    “……好像很严重？”

    库洛洛摇头：“已经处理好了。我不是说了，以后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的笑容里，好像带有一丝阴霾。

    阿莱塔不想深究，也觉得没必要。她的手指按在戒指上，又在脑袋里背了一遍两个人的名字。她的名字简单得过分，而库洛洛的那个实在拗口至极，这可能也是一种互补。

    午饭是在家吃的。

    说到家，阿莱塔以为会是公寓，结果是靠近山边的一幢别墅。车先经过了布满农田的道路，窗户是半开着的，有些人卷起了衣袖，拿着农具的人们往这边看来，好似在注视着陌生人。

    车速没让阿莱塔和他们对视超过两秒，然后车子沿着一条宽敞道路，过了两个弯，开进了一扇铁门前。

    门口的探头有识别系统，自动开了。

    停车场是空旷的，加上这辆，一共两辆，还有一辆摩托车。也就是说，原本有四辆车。阿莱塔心中出现了新的疑问。

    “我是地主吗？”她说。

    “你会这么想也有道理。”他停了车，将远处的山指给阿莱塔看：“看到了吗，最高的山峰。”

    “嗯。”

    “从那里，”库洛洛的手沿着天边滑动，移到了另一边的山，“到这里的地，你都买了下来。所以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地主。”

    “买这么多地要做什么？”

    “想要安静的生活。山上的猎户，要向你缴纳一定的使用金，所以就算不用工作，也有收入来源。”

    “我的工作是什么？”

    “学者。”库洛洛说：“研究名为窟卢塔族的存在的学者。”

    他一人就提完了所有的东西，阿莱塔就和去到陌生人家中一样，不过门口一共只有四双拖鞋。她考虑过要不要打开鞋柜看看，还是算了，那样更像是侦探，而不是屋子的主人。

    房子和外表看来一样宽敞，到处都有物件，因而充满了生活的痕迹。走廊往前的第一个房间是客厅，地上散落着女孩们的玩具，阿莱塔弯身拾起一本书，是讲方言的，内容过于学术，里面标划了不少地方，不知道是库洛洛还是她的书。

    穿过一条长廊是餐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库洛洛处理着食材，阿莱塔要帮忙，他让她去休息。

    “可以上楼看看，”她说，“尽头是我们的房间，和书房连在一起，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房间在旁边，还有些空房和库房。库房里东西很多，要小心别绊倒了。”

    “晚些再去吧。”阿莱塔说：“我想先坐一会儿。”

    库洛洛温柔地看着她：“那，我就要拜托你做些事了。”

    他好礼貌，阿莱塔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说不定连献出生命都可以。

    阿莱塔把材料拌在一起，也搞不清是什么。库洛洛驾轻就熟地在厨房里开工，身形好似在旋转。他时不时看向阿莱塔，像是确认她还在。

    厨房里有窗户，正对着屋子后，那里有一片地，种着菜。还有一个小花园，摆放着秋千之类的。阿莱塔在厨房里，呆得并不无聊，脑袋里还有一层雾，在醒来后就停留并徘徊着，比起思考，她可能更需要休息。

    “你要去外面看看吗？”看到她一直看着窗外，库洛洛问：“风有些大，不要着凉了。”

    他也顾得太多了，阿莱塔心想，也还不到需要担心会感冒的季节吧。她起身往外走去，自然先拉了拉秋千，然后坐了上去，脚下和旁边都有不少落叶，应当是为了营造出氛围感刻意铺的。

    家里有秋千，大概是每个小孩的同年梦想，阿莱塔也不意外。比起这屋子里的东西，她已更先爱上这架秋千了。

    脚蹬在地上，身体用力，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飞起来的感觉，让人心情畅快。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荡得多高，直到库洛洛快步走出来。从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惊诧，阿莱塔也吓了一跳，简直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大脑里的神经偏偏在此刻出错，让本应蹭过地面降低速度的她，松开了秋千。

    糟糕，心里冒出这念头时，秋千往前，停在半空。而阿莱塔放开了手，身体因为惯性，没法继续粘在秋千上。她不太有能平稳落地的自信，可到了这时，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个身影迅速移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抱住了。阿莱塔下意识张开了手臂，圈住了她能触碰到的，她几乎要将头埋进库洛洛的颈窝里，进了屋子后，心情也没平复下来。

    “就算你眨眼睛装可爱也没用，”库洛洛带着无奈地说，像是在生气，“一般会在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放手吗？”

    “我的情况不一般。”出于人类的本能，阿莱塔立刻要逃脱被责骂的未来。

    “我看应该再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

    “不要——”

    “那请你注意使用身体的方式，”库洛洛像是猜到她要说的话，在抢话后又说，“算了，反正我会尽量盯着你。”

    我会，我会，我会，阿莱塔已经算不清，从昨天到现在他到底说了多少个“我会”。好像她给他带去了什么困扰似的，可她一点儿都没有心理上的负担，难道就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一个小时后，午饭做好了，用有着各种花纹的餐具呈上来，两个人，一共五个碗，三个盘，也太多了一点。热气腾腾，阿莱塔意识到她的肚子在叫，库洛洛又端了新的碗，放到了她面前，是一小碗面，还加了个鸡蛋。

    “生日快乐，阿莱塔”他说：“礼物我准备了一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晚上给你吧。这是长寿面，要吃光才行。”

    “谢谢。”碗不大，阿莱塔拿起筷子，看着库洛洛，问道：“说起来你到底几岁？”

    库洛洛坐在她对面，一只手比出了数字3，一只比出了数字2。

    “二十——三十二？！”

    阿莱塔发出了自失忆后的第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