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我知道眼前这位朋友,她的确提起过,说这位容貌可爱的朋友家中是做瓷器生意的,每年节假日都会出国旅行,会给她带伴手礼回来。

    图书馆里不能吃东西,但她也给过我一块巧克力,拿出来时却已经有些软了,她慌慌张张,我连忙说拿回去冻一下就好。回去后我是把它放进了冰箱里,隔天她没有问我味道,我也很快就忘记,过了几个月后她才提到,我连忙礼貌地说“巧克力很好吃”,回去后找到了它,发现它似乎变得干瘪,于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生活优渥,无需操心,在这点上我和她的朋友是一致的,因而我想象不出,她的朋友现在是在为什么感到害怕。

    “我不是在说——”

    “我知道你不是在说两件事有关系,”我说,“但即使怀疑也——”

    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我立刻抬头,一抹黑影停在我的身前,弯下了腰。

    “没关系,”他说,“你坐吧,我只是来喝口水。”

    我才反应过来这是这个位置的主人,想要离开,这个学生却一手按着桌子,另一只手伸向靠墙的位置,而我完全处于他的包围网下,想要走就必须弯下腰和老鼠一样蹲着出去。没办法,谁让这个位置靠墙,而我偏偏是不经允许就坐在了别人的位置上。

    他拿好了水,我立刻就准备要走,谁知他依旧站在我面前。

    “实在可惜,”学生边拧盖子边侧头,又转过来对我们两人说,“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她的朋友一下捂住了脸,用力点了点头,我也不禁难过起来,又忽然觉得不对。

    “你不认识她吗?”我问。

    “不认识,”他说,“我三天前才转来。”

    在这个时候转学,真是不巧,时间倒是正常。往年也会有留级的学生在开学后一个月左右来到这里。她们家会给学校捐了一大笔款项,美其名曰回馈社会,实则就是吃贿赂,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家的孩子塞进来,就算不继续读书,回去继承家业,也能顶着出身于名校的头衔。

    要我看既然已经留级了,不如直接把小孩送去别国,但这个国家的首都居民,固执地认为本地的就是最好的,能呆在本地就永远不会选择离开,结果是在各个领域都形成了庞大的关系网,从学校里的关系也能看出来。

    瓷器生意要多和海外打交道,特有的卡卡特拉纹瓷是赠送给海外高层的礼物,在本国却属于一般性的装饰用品,因而她的朋友是偏向边缘化的存在,和她这般作为奖学金和助学金的获得者玩得近,可以说是校园生态的结果之一。若她没有出事,在毕业后一定会继续读书,之后获得不错的生活吧,至少不需要为了生计打上好几份工,更不用说这所学校的助学生还有曾成为过大统领的,再不济也是企业的高层,他们在媒体上感谢这所学校,因而才让人知道,她也因未来可能拥有的地位在学校内受到了恐怕比她的朋友更多的欢迎,我曾在和她一起离开学校时,遇到过一个男生和她打趣,说“大统领才下班啊”,她连忙摆手说“不是”,然后和我解释有些人会开这样的玩笑。

    出了校园后,我都是一个人骑车离开,她则要在走一段路后坐上半小时的公交。就算有作业丢在学校,我想她也是第二天早点儿来补的性格,特意跑来一趟,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本来是要打工的,打什么工呢?

    因为转学生,我没能和她的朋友继续说下去,离开了她的教室。

    比起别班,她所在的班级透着一股沉闷,离开后很久,我的心情也都格外沉重。班上有人知道我和她认识,但同我说了一句相关的话后,我并未有强烈的感情表露,只是点头说“嗯”,他们也就不问了。

    班主任也不知从谁那儿听来这件事,说不定是地理老师吧,在今天下午最后一节的通用语课后把我叫去讲台边。其他人都在收拾东西了,我却不能走,他一边整理着教案一边问我最近状态怎么样,说马上就要一次大考,数理老师说我在这方面可以更加强一些,“数理老师说你偶尔会算出一些异想天开的答案”。

    “是经常算错。”我承认。

    “说到最后几步还是对的,突然就有个地方出问题。”老师说:“我确实就担心这种情况,你们这样的年纪,是会有很多不稳定,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虽然你和他们比是很稳重,但我也希望和学生关系更好些,就算平时和我有距离,但不管发生什么,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愿意用朋友的身份听你们说的。”

    我琢磨了一会儿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然后才意识到他是出于什么想到要说这些。

    在这周的心理健康课上,心理老师已很旁敲侧击地说了许多,希望学生们好好面对“压力”,了解这个世界对坐在这间教室,甚至这个学校里的学生来说,不会是艰难的。但这点,就让我有些难过。

    “我挺好的,”我说,“不过是有个问题。”

    “什么?”老师立刻做出百分百认真的倾听模样。

    “我们学校允许打工吗?”

    由于有其他学生在旁边凑热闹听,我们往这层楼最前的老师办公室走去。

    我不知道老师是不是反应过来我想问的,不过他很快说:“只要在正规的地方,监护人签字同意,学校一般是允许的,你是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吧,想打工?虽然考学对你来说,确实不难,但首要的应该也是进巴尔大学吧。”

    巴尔大学是这座城市乃至世界闻名的学校,严格来说采取的是笔试和面试结合的考学方式,是绝不会允许混毕业证的人进入的地方——除非家中的直系亲属曾是校友,或愿意捐赠。即使如此,记入这两项的方法,也是额外加分,哪怕是这座学校的学生,也有一定难度。

    “我就是问问,”我说,“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一般都会去哪儿打工啊?学校方面肯定有相关介绍的吧。”

    可能是我多想了,老师似乎没有立刻接话。

    “这个我确实不太了解,放学了,你先回去吧,我期待你下次考试写的通用语作文,”他笑着说,“每次读都是一种享受啊。”

    老师走进办公室,我留在了走廊上。

    说实话,在问出口前,我没有想要了解的念头,可我还是问了出来,几乎不受控制的,恐怕是想到了她的朋友的模样,一时不能接受这次意外。她不是在和他人谈论她好友的私事,她或许是不知要如何舒缓情绪,在向我求助。

    我能肯定的是,学校绝不会放任学生去奇怪的地方打工,事已至此,我最好去问问她的朋友。

    我甩着手臂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声音:“你——”

    回头过去,是转校生。

    在离开他的位置时,我有稍稍注意到他的样子,个子很高,身形板正,梳着比其他男生稍稍长一些的发型,不太像是运动系,但那个时候我没意识到他的眼睛也很大。

    在阳光下看去,他实在不像是留级生。

    “不好意思,突然和你打招呼,”他朝我笑了笑,很自然走到了我的身边,见我扫过他手上的纸,他说,“这是社团活动的介绍。”

    十几张五彩斑斓,都拿在他的手里,他问我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我摇头,他说他听说这所学校的社团也很有名。

    “加入社团的话,每天都要参加活动,我不喜欢。”我说。

    “这样,”他说,“那我也不参加好了。”

    听上去太过轻易就做出决定,我连忙要向他介绍社团好的地方。

    “我想去图书馆看看。”他说:“能麻烦你告诉我图书馆在哪个位置吗?”

    他说这三天放学后都被老师抓着补奥克塔语的课,他想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

    “这里是有些奇怪的,”我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一般来说学通用语和格尔曼语,最多加上加纳语就够了,但奥克塔语是学校创始时候就在用的语言,虽然现在已经死掉了,但还是会要求大家掌握。我开始学的时候,也苦恼了特别久。”

    “是么,这样我就放心了。”转学生好似松了口气。

    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他说,“我知道你的事。”

    “…….我的事?”

    “奥克塔语老师说有一个女生在奥克塔语考试上从来没拿过满点以外的分数,还给我看了你最新的试卷,我学到了不少。”

    太尴尬了,虽然知道老师们在办公室里会说各种各样的事,但这实在尴尬透顶,让我想要逃跑。

    “说刚才进去的就是‘那个女生’的班主任。”他继续说道,“班主任说刚和你说了会儿话。”

    “虽然奥克塔语有难度,但仔细些是不会弄错的。”我无奈地说,眼见到了教室,准备立刻和他告别。

    “我转来的那天听说了她的事,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对,所以我对老师说不用找人带我参观学校,想自己探索,”他朝我笑了笑:“结果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图书馆在哪里。”

    我一脚都已经要迈进教室,最后还是败在了他的表情下,可能他看上去实在人畜无害。我看人说不上准,也不会太糟,此刻的我却没想到,这一印象会在日后于眨眼间被颠覆。

    “正好我也要去,”我妥协了,无奈道,“可以一起。”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他的语气轻快,眼睛好似都亮了:“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吧,我是阿莱塔=阿巴萨。”

    “阿莱塔,”他弯起眼睛,对我说:“我是库洛洛=鲁西鲁,叫我库洛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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