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第五天,宇智波佐助对宇智波熙连续下幻术的第五天。

    佐助对熙下的是一种改变认知而非让人终日昏睡的幻术,宇智波熙醒来后可以自行洗漱用餐,同人交流沟通也无任何问题。不过,此幻术效果并不长,因此,佐助必须在第二天重新施术。

    他站在床畔,写轮眼已经准备就绪,宇智波熙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姐姐。”

    佐助正要下幻术,眼睛四周传来一股难以忽视的刺疼,他知道,这是因为对宇智波熙有效的幻术所需瞳力强大,他连续四天使用写轮眼,瞳力还未恢复。其实佐助可以不用幻术,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宇智波熙,但不知怎的,面对宇智波熙,他竟生出几分逃避之心。

    越是珍视的人,越是珍视的感情,相处起来就越是小心翼翼,而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无疑会伤害彼此。宇智波佐助年纪太小,还不懂得如何维护亲人之间这样复杂的情感,他只能依靠本能行动。

    佐助忍着疼,鲜红的眼瞳注视着宇智波熙漆黑的双眼,这次她并没有中幻术,而是手臂轻展用手掌盖住了佐助的眼睛,温暖的医疗查克拉游走于视神经,她的声音不含任何责怪之意,好像这几天只是佐助在修行幻术。

    “够了,佐助,已经到你的极限了。”

    宇智波熙平静的过了头的态度,并不是佐助想要的反应,他拉下宇智波熙的手掌,准备说些什么,却因为宇智波熙下一句话微微愣神,她说:“佐助,谢谢你,这几天对我来说是一个美梦。”

    宇智波佐助构造了一个所有人都活着的美好世界,试图以过去的温馨挽回深陷泥沼的宇智波熙,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家族的仇恨,当然要复仇,但复仇的代价绝对不是让一个人变成自己痛恨的模样。

    宇智波熙斜了斜手腕,细腻柔软的手指轻抚佐助的脸颊,真是一个笨拙的办法,她既怜惜又生出几分无力:“我不全是为了复仇,佐助,我做的事和你无关,不要干涉我啊。”

    “我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你做的事、你的事都和我有关。”

    佐助一把握住宇智波熙的手腕,指骨紧攥,力气用的很大,在宇智波熙感到疼痛的瞬间,他的眼底飞过一抹歉疚,立刻松了手大步逃离,走到门口时,他终于顿步:“你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允许我干涉过,姐姐,不要说那些话。”

    会让他有种独自一人的恐慌感。

    望着半开的门扉,宇智波熙有些怅然,抱歉呐,佐助,又让你伤心了。

    她还真不是个好姐姐。

    宇智波熙重新躺回枕头,眼神放空,其实不光是佐助,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些事情,他和她相差五岁,但思维和想法却好像错了一个时空。除了避而不谈以外,他们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佐助,她永远都不可能坦白自己的真实想法。

    宇智波熙曲臂挡住眼睛,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佐助,或许是错的也未可知。

    窗户外传来笃笃的响声,“熙大人,裕贵大人有事找你。”宇智波熙收起烦恼,恢复平日的冷淡口吻:“我知道了。”

    ***

    月色入户,花柳街灯光暧昧正是热闹的时候,粉紫灯笼挂满长街,相似的木栅栏里浓妆艳抹的女子跪坐地整整齐齐,露出嫩白的后颈柔声招揽客人。和服艳丽,脂粉甜腻,娇笑嗔语,这里是男人的天堂,也是一只只无翅之鸟的木质牢笼。

    宇智波熙今日的任务对象就在这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手里拿了一点特殊的东西,她的任务就是取回那件特殊的东西,顺便解决商人。

    这地方她不并陌生,井伊裕贵常和一些贵族豪商来这里谈事情,她曾跟着来过几次。

    宇智波熙不光为井伊裕贵做事,时间长了和他交好的人也常找她做一些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事,这次就是井伊裕贵的叔父拜托她取东西。

    “南伊豆”庞大游廓中排得上号的一间茶屋,宇智波熙潜行入内,根据事先调查得到的情报,她来到三楼。

    灯火葳蕤摇曳,屏风上交叠的影子上下晃动,女人的低吟和男人猪猡一般的粗喘充斥整间屋子,气味腥臊难言,伴有几缕血的锈气,大概又是有变态癖好的人。

    确定其中的男子确实是目标对象后,她拔出新配的太刀,寒光闪过,刀身映出模糊的男女交.缠赤.裸的身体,任务对象脸上惊骇交加,尚未来得及呼救就没了声息。鲜血漫过榻榻米,宇智波熙将人扔到一边,身下的女子一脸惊慌,下意识张大了嘴唇。

    “安静。”

    太刀上的血还在滴,那句陈铺直叙的安静也变成了威胁,尖叫都被堵在喉咙,嘉子像含着一团棉花似的噎住了唇舌,她哆哆嗦嗦伸手去够和服,浅紫色的衣服污了一半没办法穿,她只好将自己缩成一团。

    一件带有温度的披风兜头扔下,嘉子在披风裹住的黑暗中低声吸气,是她!等了这么久,真的见到了。浅色的眼瞳中泪花点点,她张嘴咬住小臂止住想哭的冲动,将披风拽下裹住身体。

    宇智波熙已经找到了东西,用男人的和服缠住尸体,她望向躲在屏风根底的嘉子,温和清秀的长相,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眸光有一瞬间的凝滞,又不经意挪开。

    即便是一瞬间的凝目,嘉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看她是觉得她低贱浪荡脏了眼还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一股怒气荡然而生,她猛地抬头,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惊慌过度又因为见到了苦等多日之人,嘉子失去了冷静,眼里几乎要冒出簇簇火焰:“你怎么不问我是被迫还是自愿?”

    “没有区别。”

    在鹿津这座奢靡的城市,自愿成为妓.女也好,被迫成为妓.女也罢,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看不起也不是怜悯,她,宇智波熙都不认识她,她又较什么劲呢?嘉子垂下了脑袋,话语里藏着苦涩,“我是自愿来这里的,在鹿津很难生活呢。”

    宇智波熙卷了尸体从窗户翻出,嘉子连忙追问:“披风要怎么还给你?”

    嘉子在心底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拒绝,宇智波熙,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下次见面还给我。”

    宇智波熙的回答没让嘉子失望,她撑着窗边的栏杆目送黑影消失在远处的灯火里,转身拧了毛巾擦拭血迹,收拾好杀人现场,又把和服烧干净后,嘉子进入浴室清洗。

    将披风叠好,嘉子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她摸了摸腕上的银镯子,靠在矮几边为自己上药。

    因接客时间未过,她需要等到天亮才能返回住所,平日里茶屋的女人大多七人住在一起,客房只有夜间才会开放。鸨母对赚钱工具没有什么温情,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对女人们也不会多加怜惜,难得没有客,她自然要睡个好觉。

    身体上的伤都上了药,嘉子将医药箱放回原处,蜷缩着身体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次见到宇智波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这一个月里,嘉子经常想,宇智波熙是不是骗了她,毕竟谁会为了一件不值钱的披风来花柳街见一个妓.女。

    秋季已逝,凉风吹着南伊豆门前的灯笼,嘉子在木栅栏里冷的发抖。为了吸引客人,游女们还穿着夏季的轻薄和服,嘉子缩着脖子没有丝毫招揽客人的意思,即便那样可以到屋子里暖和暖和,她也不肯露出笑脸。

    身侧的游女们一个接一个地被人挑走,嘉子还是没有动一动身体的打算,体态丰腴的鸨母对于近来业绩下降的嘉子十分不客气,隔着木栅栏一边拧嘉子衣袍下的肉,一边出口辱骂。

    嘉子的沉默畏缩令鸨母越发气不过,手里掐拧的力道不由加重几分,就在鸨母准备把嘉子拖到茶屋后院教训的时候,一道女声响起,“今夜,让她陪着我。”

    鸨母和嘉子同时看向来人,深色的衣着,背后两把刀,气质沉静,如果是个男人的话倒没问题。

    女人也逛花柳街?鸨母眼底疑云丛生,“南伊豆没有男侍,客人怕是走错了。”宇智波熙拿出银票,鸨母立刻谄媚地笑了起来,伸手将银票揣进怀里:“没走错,没走错!嘉子,还不快点带着客人上楼。”

    管她男的女的,只要手里有钱都是她的财神爷。

    和服的构造限制了嘉子的步伐,她小步走在前面,进入茶屋大厅嘉子停下步子,扭头说道:“还是上次那个房间,客人不若自行前去。披风还在住的地方,我去拿。”

    宇智波熙没拒绝,径自上楼,和室的布局虽简单却并不粗陋,屏风上绣着绚烂多彩的浮世绘,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错落有致的鲜花,除了这些东西以外便是墙上挂着的三味线。

    “大人,您的披风。”嘉子捧着披风来了,指甲艳红,搭在黑色披风上格外显眼,她将披风向前送了送:“我洗过两次,大人莫要嫌弃。”

    “我没有嫌弃,麻烦你了。”宇智波熙接过披风,“不是回住的地方了,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室内不大冷。”

    宇智波熙将披风展开,有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她把披风重新盖到嘉子肩头:“先披着吧,这里没有烤炉。”

    “大人……”

    “宇智波熙,我的名字,不用叫我大人。”

    嘉子颔首应是,她当然知道她的名字是宇智波熙,“大人已经听妈妈说过了,我叫嘉子。”

    两人互相介绍完名字后便没什么话说了,当然也完全没有做那种事的想法。宇智波熙解了刀放在桌上,随意选了个角落看信,嘉子取下三味线一边弹奏一边轻声唱着歌谣,相处倒显得格外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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