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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

    车里,两人都没再说话,耳边只是汽车跑在路上的胎噪和风噪声。

    倪喃扎着安全带,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盯着前方。

    忽然,倪喃慢慢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找你陪我去九寨沟办事吗?

    文宇航扭头看她一眼:啊,为什么啊?

    倪喃:那天我彻底和男朋友——现在应该叫前男友——掰了,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本来一开始就没啥子感觉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睡觉做梦,就梦见你了,半夜被惊醒,就听见外面的风把窗帘吹得啪嗒啪嗒地响,我当时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了,不晓得为啥子,眼泪水只管哗哗地流,心里又什么感觉都没有,木木的,坐起来,就那样靠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倪喃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不禁摇了摇头。

    文宇航颇有点惊异,扭头看着她:……

    蓝色的小汽车沿着高速路飞奔着,两边的田野,城镇,工厂,高架桥一路伴随着旅人前行,瞬间又被抛在身后。

    倪喃蜷在座位上沉沉入睡,文宇航集中精力于开车,时而扭头扫一眼倪喃,关注一下她的动静。

    两个小时后,汽车出了高速路口,文宇航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轻手轻脚下了车,清新的凉风拂面,很是惬意,他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他边扭动着腰边低头看了看车内副驾驶位上还在酣睡着的倪喃。外面风挺大的,他又伸了个懒腰就回到车里,轻轻打开水杯,小口呷了几口水,稍事休整之后,又启动车子,上了国道。现在的国道路面都新近铺了黑油油的沥青,路况很是不错,路面也显得比较整洁,汽车跑在上面,平稳而舒适,而开车的司机也会觉得心情畅快。

    路上的车流量不知不觉就少了,到后来偶有一辆两辆汽车从身旁驶过。

    国道沿着逐渐抬升的地势向上蜿蜒延展,好不容易跑到一座山顶,又盘旋着向谷底飘去,下行到谷底,接着又昂首迫使司机轰着油门,向下一座更高的山头冲爬而去。天空忽而越发空旷辽远而苍茫起来,两边的山体全然一片暗黄绿色,山上已经看不见多少高大的树木了,基本上都是一丛一丛低矮的灌木,再往前跑上一段,山坡上最后就只剩下紧贴着地面生长的草甸了。

    四下里罕有人迹,周遭显得沉寂而荒凉,天边的太阳隐在铅块状的云团后面,光影摇曳,时隐时现,捉摸不定,天地间也就随之忽晴忽暗的,恍惚间,仿佛已经来到了化外之地,一股寒气也悄然从车外袭来,不觉让人的心也像受惊吓的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

    倪喃忽然醒来,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还是冷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在座位上伸个懒腰,应该是肚子饿了,她边打哈欠边挠着头,边转身往后座去翻找食物袋,找到了抓过来往里搜寻了一下,从几种面包里选了个毛毛虫,撕开包装大口啃起来,想起来,撕下一块往文宇航嘴里塞上一块,快吃完了,又拧开一瓶苏打水咕嘟咕嘟喝着,喝完,她问文宇航:喝不喝水?

    文宇航摇摇头说:我不敢喝凉水,胃要痛的。

    倪喃就从杯架上打开文宇航自己的保温杯。

    文宇航说:水肯定还烫,待会儿喝吧。

    倪喃看看保温杯身上的loog,说:就是,保温杯质量太好了的后果就是半天喝不上水。

    她想了想又说:那就先把保温杯的盖子打开,凉一凉你再喝吧。

    文宇航说:说来也奇怪,我喝凉的饮料胃都不舒服,喝可乐雪碧倒没事。

    倪喃:少喝可乐雪碧,碳酸饮料,缺钙,会骨质疏松的。

    文宇航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倪喃轻嘲道:怎么,这话是不是很耳熟啊?是不是我把你给学生娃说的话给抢了啊?

    文宇航自嘲道:没办法,教书匠的职业病。

    倪喃打个哈欠,往窗外看看问:这是到哪儿了啊?

    文宇航瞟了一眼支架上的手机屏幕说:具体不清楚,总是快到了吧,还有两三个小时吧。

    倪喃吃惊道:啊,还要那么久啊,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文宇航:刚才下高速时我靠在路边歇过了,你当时睡得沉,没感觉到。

    倪喃又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叹口气:唉,这一段时间我都没好好睡个觉,上班在天上飞也累,落了地,回到家也累,好惨啊!

    文宇航点点头:所以你就在车上放心睡就是了,难得放松一下。

    倪喃转了转脖子,说:不睡了,差不多了。你还吃不吃东西了?

    文宇航摇摇头:不饿,不吃了。

    倪喃把食物袋扔回到后座,说:我想好了,再飞个两年,我就回安州老家将就着把我爷爷留下的老房子改造了,把门口的路修好,开家民宿,从此过那种安安静静,轻轻松松,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啥子妈老汉儿,啥子虹娃子,去他们的,统统都不管了,自己各家过!有人娶我我就嫁,没人愿意娶我,我就去抱养个娃娃来,养大了给我自己养老,我才不去什么养老院呢。

    文宇航不觉笑了:你也想得太遥远了吧。

    倪喃自己也笑了:也是,管他的哟。

    汽车继续在国道上跑着。

    由于路上车比较少,文宇航也觉得可以放心地交给倪喃来开一开,于是停了车,两人换了位置,由倪喃驾驶着车辆,文宇航抓紧时间在副驾驶座上小憩。

    倪喃高度紧张地开着车,车速不敢太快,两眼直直地盯着前面。

    抱着胳膊睡觉的文宇航忽然开口道:放松点,没必要那么紧张。

    倪喃惊讶道:你没睡啊。

    文宇航伸个懒腰:养养神,睡不着,(随后说了实话)也不敢睡着啊。

    倪喃知道他还是不放心自己,骂道:讨厌,人家技术是撇,开车的时候少嘛。

    文宇航安慰道:没关系,这里车少,慢慢开。

    车转过一个山湾,握着方向盘的倪喃忽然大叫:哇,牦牛!

    文宇航吓了一跳,急忙往车窗外一看,果然,路旁不远处的草甸上出现一群散漫的牦牛群,听见汽车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头牦牛抬头朝这边望去,注目盯了一会儿,也就低头继续寻适口的青草啃去,脖颈下的铜铃铛晃啷晃啷的响着,但那铜铃声却显得沉闷,全然不似云贵地区苗家瑶民制造的铜铃声音来得那么清脆响亮。

    这肯定已经到了藏区了。

    文宇航看了看手表,说:时间还早,我们争取先去花湖看看吧。

    手机上,360百科是这样介绍若尔盖草原的:

    若尔盖草原是青藏高原东部边缘一块特殊的区域,海拔高度在3300米至3600米之间,也被称为松潘高原,相对于我国中东部的低海拔地区,它是高原,而相对于它东边的岷山、南面的邛崃山、西边的果洛山、阿尼玛卿山、西倾山以及北面的西秦岭等山岭,它却处在群山环抱之中,是高原上的一个盆地。

    松潘草原,作为高原草原,感觉是整个青藏高原向东向南的延伸部分,迎接了远来的太平洋印度洋的水汽,雨量丰沛,由于海拔高,温度低,蒸发量不大,遂成高原湿地。

    高原上天气变幻莫测,一会儿阳光挣脱云层,普照大地,顿感天地明媚灿烂;一会儿浓云捂住了太阳,于是从天而降哗哗哗的,就是一阵瓢泼大雨。大家都说,在若尔盖草原上,只要有云的地方就一定会下雨。

    公路在绿茵茵的草原上逶迤弯曲盘旋着,道路两边尽是牧民们的牧场,只有黑色的牦牛群和白色的藏羊群,在铁丝圈围的草场里悠闲地吃草游走,身边却并不见一个牧人。靠近了,仔细看去,许多羊背上还画着红色黄色蓝色的不同印记,大概是凭此来区分这到底是降央家的还是卓玛家的牛羊吧。

    来若尔盖草原旅游,基本上就是车游了,其感受有别于内蒙或新疆的草原,游人享受到的是高山草甸高原湿地的别样风景。抬眼远眺,在六月间以绿色为主色调的大地上,一不小心就能看见成片的紫色薰衣草。

    就到了花湖景区,这里刚刚下过一阵雨,入口处的路面还有些泥泞,天却已然放晴了。晴朗的天空下,不时有野鸭,白鹭,鱼鸥,灰雁飞过;花湖里清水荡漾,湖底绿油油的水草,在水里随波摇曳着,水面上,顶着彩冠的鸳鸯,披着黑袍的野鸭翻动着脚趾游动着,时不时的会猛地把头扎进水中,脚蹼在水面扑腾了一阵,运气好呢,当头伸出水面时,喙上已经寻觅得了些小鱼小虾小虫虫,一时不济,空着嘴巴浮出水面喘口气,也并不显得如何焦躁,依旧是从从容容的。

    抬头仰望高空,蔚蓝的天幕漂浮着几丝莹白的云纱,天穹下盘旋着几只黑色的老鹰,高高的展开了翅膀一动不动地依托着气流,悠然地旋过来,旋过来。

    文宇航和倪喃都背了双肩包,走在木板搭建的栈道上,四下观望着美丽的湿地湖泊。高原的阳光强烈而逼人的眼,倪喃带上了自己的墨镜,文宇航也在近视镜片外夹上了墨镜夹片。

    文宇航说:好晒呀,忘带帽子了。

    倪喃说:我也忘带了,幸亏我带伞啦。

    她从包里翻出一把小伞,文宇航接过打开,遮住倪喃。

    文宇航看看伞盖说:这伞也太秀气了吧。

    倪喃说:你也过来一起遮嘛。

    文宇航摇摇头说:两个人就遮不住了,你遮吧,我皮糙肉厚,不怕晒。

    倪喃哈哈大笑,接过伞凑近文宇航,两人一起打着小阳伞,继续沿着木板栈道,悠闲地走着东张张,西望望,轻风徐来,带来些水草的香气,更觉神清气爽。

    倪喃眺望湖面赞叹道:哇,好美啊!

    文宇航看看身边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游人,说:咱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应该刚好是淡季,来的游人还少。

    倪喃说:那太好了,我最怕人多了,景区里人一多,人的脑壳都会被吵昏的。人多,也看不到个什么景,照出的照片,全是人的脑袋。

    文宇航嘲笑道:开民宿的应该盼望人多才对啊。

    倪喃听出来他的话音,白他一眼说:内涵我是不是?但说的倒也是,读书那几年,寒暑假我都会来九寨沟家里的民宿里打工,那时候生意硬是好得很,天天爆满,里里外外忙死了,当然了还是很开心,毕竟挣到钱了呀。国庆节人更是多得遭不住,房间早就订满了,最后在客房地面上加个床垫,收1000块钱都有人要来。

    文宇航说:哇,真吓人呐,好安逸哦!

    这时空旷的湖面上,几声响亮的鸟叫声吸引了两人。只见天空中又发生了变化,头顶上镶嵌了浓淡不一的白色云团,于是呈现出瑰丽幻变的色彩,浓云呈现的是金黄斑斓的颜色,薄一点的云层则守不住蓝天的秘密,显露出蓝宝石的色泽。天边一带平缓起伏的山峦,绿茵茵的,与眼前碧波万顷的水面相接。海子里,一丛丛鲜绿的芦苇和水甜茅,挺立在水中,随风摇曳,风就让你嗅到清水和了鲜嫩水草的丝丝清香。几只白鹳呼朋引伴地鸣叫着,掠着水面穿梭而去。

    文宇航说:来,照几张相吧,这么美的地方,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倪喃却忸怩起来,说:算了,我不喜欢照相,你要照,就照风景吧,

    文宇航举着手机,想把倪喃照进去。

    倪喃拿手遮住脸:不许照我。

    文宇航想偷偷连景带倪喃一起拍进镜头里去。

    倪喃警惕着警告道:不许照我!

    文宇航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照你,我照这景总可以了吧。

    倪喃确定自己的确没在文宇航的取景框内了,才放松下来,扭脸仔细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相也照了,景也看够了,两人出了景区,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黄昏时分两人赶到了若尔盖。若尔盖大概是个县级的城市吧,感觉它很不像是座城市,更像是一个大一点的居民点,只是在相对平坦的高原坡地上,搭建了不少只有二三层楼高的房子,看不到内地司空见惯了的高楼大厦和城市气象。进城的道路两边有人乱倒了垃圾,白色塑料袋在风中乱抖着。

    车子慢慢爬进若尔盖有些陈旧破乱的镇街里,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怪风,顿时就刮得昏天暗地的了!在飞尘斗乱中,文宇航开着小汽车东拐西拐,在一条街巷边停下,倪喃捂着鼻子下车去寻合适的宾馆,忽然大雨倾盆而下,她大叫一声,赶紧又缩回车里,倪喃刚钻进车来,就听见车顶天窗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两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下冰雹了!

    文宇航惊叹道: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下冰雹啊!

    只见冰雹如石子般从天而降,噼噼啪啪铿然有声地砸在车窗玻璃上,车蓬顶上,砰砰乱响。

    两人只能困坐在车内。

    文宇航紧张地注视着车窗外的一切,直祈求:妈哟,冰雹千万可别把车窗玻璃给打破了,打破了那可就麻烦死了!

    倪喃也紧张地盯着窗外:……

    冰雹下了好一阵,还好,总算停了,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下面已然堆积了雪块。

    倪喃跳下车一看,兴奋地叫起来:哇,好多雪啊,太刺激了!

    她掏出手机对着挡风玻璃下的雪块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说:这必须发在朋友圈里。

    文宇航也摸出手机拍了照说:就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下冰雹,必须发到朋友圈里,名字起好了,曰“若尔盖惊奇遇冰雹,九寨沟悠然赏清泉”。

    倪喃马上写进自己的朋友圈里:好,这个题目我用了,你不准再用了,谢谢。

    文宇航一愣:你连这都要抢我的。

    倪喃:你再编嘛,语文老师,又不费劲。

    一个藏族姑娘跑出来,用藏式□□说:老板,这里不能停车哦。

    文宇航学着藏族姑娘的声调说:我不是老板,我是给老板娘开车的司机。

    倪喃随手抓起车前挡风玻璃槽下的冰雪块抛到文宇航头上,文宇航吓一跳。

    那藏族姑娘一指街巷深处,说:那里面就有停车场,可以停车的。

    倪喃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停一下下,找到酒店马上就走。

    那藏族姑娘一指自己身后,说:找酒店,这不就是酒店吗?

    两人抬头定睛一看,可不是,门口挂着“西部阳光酒店”的招牌。

    暂时没拿行李,锁了车,两人随着藏族姑娘走进酒店,打算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酒店前厅里面并不是很宽敞,没开灯,光线比较暗,基本上都是藏式装饰,墙壁上挂了不少的毛毡壁挂什么的,印的图案也是类似藏传佛教的内容。屋里也是一股长期熏燃藏香之后留下的醇厚味道。

    那藏族姑娘带二人走到前台,问:你们几个人啊,订几间房?

    文宇航看看倪喃,倪喃打量了一下厅堂,轻轻点点头。

    文宇航把身份证递给姑娘说:要两个单人间。

    倪喃正在研究墙上的价格,听见文宇航的话,回头白了他一眼:你钱多得很吗?

    文宇航:……

    倪喃对服务员说:要一个标间,可以洗澡吗?

    姑娘低头在电脑上操作着登记信息,说:我们都是用太阳能的,24小时热水供应。

    文宇航抢着付了钱,就去到门口,从车后备箱里把倪喃的拉杆箱和自己的运动包拿下来,提上台阶,放到酒店门口。

    倪喃出来守着行李,站在台阶上,看着文宇航把车开到旁边的停车场停稳,锁好车,走回到酒店门口,两人拖着拉杆箱,背着运动包又回转到西部阳光酒店里。

    倪喃问那个藏族姑娘:小妹妹,你们这里有吃饭的地方吗?

    那姑娘说:我们店门口就有好几家,看你们吃什么了,火锅,炒菜,砂锅都有的。

    倪喃转头对文宇航:咱们干脆就先把东西放在小妹妹的前台里,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些换洗衣物,咱们先吃了饭再回房间吧,我估计我上楼去了就不想下来了。

    文宇航点点头:行啊。

    那女孩说:放心吧,没人动你们东西,我们这里很安全的。

    两人就把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里面,谢了藏家妹妹,就走出酒店。

    冰雹过后,街上有了几个人来往,酒店门口的几家食店却鲜有顾客。

    两人浅浅地逛了一圈。

    文宇航问倪喃:吃啥啊?这儿的火锅肯定不如成都涪江的。

    倪喃摇头:不吃火锅,吃砂锅吧。

    两人走到砂锅店门口看了看,炉子上热气腾腾地炖着七八个砂锅。

    老板并不是藏民,他招徕道:老板,吃砂锅吗?

    文宇航问:老板,有什么砂锅啊?

    老板介绍道:米线,牛肉,血旺,啥都有。

    倪喃:牛肉是牦牛肉吗?

    老板:就是。

    倪喃:那牦牛肉炖得耙和不耙和?

    老板:耙和得很,味道好得很呢!

    倪喃:不耙和我们这个老爷子可吃不动哦!

    文宇航不满地白她一眼。

    那老板看了看文宇航,因为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纪,顿感狐疑:啊?

    文宇航:我要牛肉米线。

    倪喃笑道:我也要牛肉米线。

    吃完晚饭,文宇航和倪喃回到酒店,在前台取了寄存的行李,文宇航还是背着自己的运动包,提了倪喃的小拉杆箱,跟着倪喃,两人沿着仄窄的楼梯爬到二楼,找到房间,倪喃刷了门卡,开门进去了。

    倪喃看了看房间,又检查了一下卫生间,撇撇嘴说:马马虎虎,将将就就吧,比起我们家的店差远了。

    文宇航做个鬼脸:我没见过。

    倪喃:明天你就看见了。

    她一指里面的床,安排道:我睡里面,你睡外面哈。

    文宇航:好的,没问题。

    倪喃接过他手里的箱子,问:你各家带睡衣了吗?

    文宇航:带了的。

    倪喃:我先洗澡。

    文宇航:好吧,你先洗,我要赶快充会儿电,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导了一天的航了……我的充电线呢?

    他就在随身包里翻找充电线。

    倪喃边打开自己的箱子边问:带没带充电线吗?没带,用我的。

    文宇航:找到了。

    倪喃:嗯,你带自己的拖鞋了吗?

    文宇航:带了,可不敢穿外面的拖鞋。

    倪喃满意道:行,还蛮有旅行经验的嘛。

    她抱了睡衣化妆包,换了自己的拖鞋,踢踢踏踏跑进卫生间,随口:不准进来啊!

    “嘭”一声把门带上锁住了。

    文宇航不屑地嘀咕道:切,又不是没见过。

    忽然,倪喃探出头,把一卷卷纸砸在文宇航头上,娇嗔道:讨厌!

    正弓着腰专心在包里找东西的文宇航吓一大跳。

    四十分钟后,文宇航和倪喃都洗过了澡,倪喃头发也吹干了,两人穿了睡衣坐在各自床上拥捂着被子看手机。高原的夜晚,温度明显低了很多。

    墙上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倪喃选的电视剧《甄嬛传》,但她并不认真看,边刷手机,边偶尔瞟上一眼电视屏幕。

    文宇航靠在床头靠垫上,有点坐立不安,看看手表,看看倪喃,想了想,还是拨通秦溱的电话

    电话里等了一阵,终于接通了。

    文宇航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喂,休息了吗?仙儿没在吗?哦,回房间了啊。她第一天考得咋样啊?

    电话里秦溱:唉,别说了。

    文宇航心一紧,赶忙问:咋了,考砸了?!

    倪喃伸手抓过自己被子上的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低。

    文宇航看了看她。

    电话里秦溱依旧平静地:也不算是吧,今天上午考语文,考下来她自己感觉考得一般般。有个默写句子,考前崔老师发了资料单子的,却又给学生说不重要不会考,仙儿就老实没复习,结果今天就偏偏考到了,你也知道,女儿语文默写向来都是得满分的,而这次高考丢了一分,让仙儿心有不甘,回来就气哼哼的,直怪她们崔老师。我和她外婆就安慰她没关系;吃饭时女儿又患得患失地担心起她自己的作文立意来了,吓得我们赶快七嘴八舌地尽力去宽慰她,叫她不要在意,自信一些。下午考数学,你也知道,这是仙儿的弱项,是我们最为她捏了一把汗的一科……

    文宇航也默默点点头:嗯……

    秦溱继续说:熬到了下午四点半,听见广播提示,数学考试快结束的时间到了,我又出门去迎女儿,我站在教学楼下树荫里,等啊等啊,等了半天,那么一大群的考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仙儿才出现。我接了她就试探地问她考得怎么样。仙儿居然怪异地,亢奋地冷笑着,摇头叹息说是题太难了。起先我就已经看见有几个出来的考生好像在抹眼泪了,心里就预感到今年数学题会很难。回到家,仙儿一见到她外婆,再也忍不住了,就嚎啕大哭起来,哽咽着,抽抽噎噎地诉说着数学题是如何如何之难,她在考场上是如何如何地无助和绝望。我们大家都有点慌,赶忙安慰她,说你都觉得题难,那大家也都会觉得难,要难大家都觉得难,题难了,对你这种数学中等偏上水平的学生,未必不是个好事情。

    文宇航叹口气:这能怪谁呢,数学本来就是她的弱项,平时就叫她有针对性地刷点题,她自己听了没有吗?

    秦溱:唉,现在你说这话也晚了,这个时候也不敢给她说这些,只有宽慰她了,让她以后吸取教训。

    文宇航点头:那肯定是了……后来呢?

    秦溱:后来,仙儿哇哇痛哭了一场,情绪非常低落。我们虽然心里忙惶惶的,却也只能不住口地安慰她。勉强吃完晚饭,她说要回教室去复习,眼睛红红的,垂头丧气地走了。我们都挺茫然的,也没啥好办法,惟有叹息。捱到刚才十点钟,仙儿晚自习回来了,看上去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我给她准备了一点梨羹汤,仙儿边吃边说,一晚上她们教室里,同学们都是死气沉沉的,各自诉说着自己的失望,有同学都在说准备复读的话了。而隔壁理科班却正好相反,都是情绪盎然,因为今年理科的数学题据说比较简单。我就鼓励女儿调整心态调整情绪,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准备好明天的两堂考试。

    文宇航眉头紧锁:……唉,只希望她正常发挥吧。

    秦溱:我也是这样给她说的,孩子嘛,调整情绪是第一。

    文宇航:就是,就是,那就辛苦你了,我有点事,临时外出了。

    秦溱:没事,你在也帮不上啥忙。行吧,都早点休息吧。

    文宇航不放心地问:仙儿睡了没有?

    秦溱:应该睡下了吧,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行了,明天考完了再和你联系吧。

    文宇航:好吧,再见。

    挂了电话,文宇航呆呆地靠在床头沉思着。

    倪喃放下手机,转过脸来小声说:不好意思哦,耽误你陪小仙了。

    文宇航摇摇头自嘲道:没有了,文小仙的妈都说了,我在也帮不上啥忙,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不早了,睡吧。

    倪喃忽然叫道:文--老--师,帮我倒杯水吗?

    文宇航:好吧。

    他放下手机一跃而起,去电视柜上拿倪喃的水杯,转身递给倪喃。

    文宇航:喏。

    倪喃仔细打量了一下文宇航,说:谢谢,不喝了。

    文宇航一愣:什么情况,消遣洒家?

    倪喃故意妩媚地一笑:我就是想检查一下你穿睡裤没有。

    文宇航下意识看看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睡裤,哭笑不得:……不得了啊,你个坏东西,人小鬼大啊!

    倪喃边打哈欠,边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一下子缩钻进被窝,喊道:睡觉,睡觉,快关灯!

    一晚上,其实文宇航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睡不着,他也不敢随意翻身,怕把邻床的倪喃影响了。可能是高原反应,也可能是心里惦记着女儿的高考,也可能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要熟不熟,关系模糊的年轻美女共居一室。反正一晚上没睡好,等睡意上来了,起床的手机闹铃也响了。也不知道倪喃一晚上睡得咋样,反正看她始终背对着自己,蜷着身子睡着,没咋动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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