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亲爱的，别回去。”Alpha说。“你来自地下城，明明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偏偏要自讨苦吃回去呢。”

    “和我呆在这里不好吗？这可是悬浮城市，多少人挤破头想来的地方。跟我在一起，你有一辈子享受不尽的锦衣玉食，再也没有人欺负你。”

    Omega流着眼泪，投入了爱人的怀抱。“你对我真好。”

    ……

    银川律面无表情地关闭全息设备。

    阿德里安娜靠着他睡着了。情感交互和拥抱让Beta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本来换了睡衣打算再呆会就去睡，结果没能抵住香喷喷的银川律，在他身边就睡着了，睡着睡着，还挨了过来。

    他不是没想过把小姐弄到床上睡会更舒服些，但她向来浅眠，被弄醒后怕是很难再入睡，索性拿来条毯子为她盖上。

    阿德里安娜的睡颜并不轻松，失去了白日清醒时的表情管理，她眉头轻蹙，似乎梦里也正发生着什么不愉快的事。

    银川律不自然地吞咽，探出指尖轻轻为她抚平眉头，还是没忍住跟着一起躺下来。室内温度适宜，他不用毯子，只需要距离小姐更近一些。

    他们挨得很近，他闭上眼就能听到小姐均匀的呼吸，正缓慢编织一个轻盈的梦。

    沉重的睡眠逐渐将他捕获，这次银川律甘之如饴。

    “大小姐。”生活助理站在门口欲哭无泪，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在阿德里安娜居家办公这几天前来打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前后脚请假，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蹊跷。“您准备好了吗？”

    自从那位Omega来后，安娜小姐的领地意识慢慢凸显。之前伊芙偶然还进去帮她做点事，现在成功的打工人已经自觉和老板保持更精确的距离了。

    通讯器那头的阿德里安娜“嗯”了一声，窸窸窣窣地貌似正在穿衣服。看样子才起没多久。虽然与大小姐一贯以来的时间作息不符，但伊芙明智选择无视。

    “需要给您穿吗？”这个声音应当是律先生，在得到模糊回答后他上手了，一声搭扣扣紧的声音，似乎是在穿鞋。

    伊芙顶着一颗跳动的八卦之心，主动关掉了通讯器。

    就算老板忘记关，她也一定要忘记听，这可是职场生存之道。

    ……但这可是Boss第一个带回来的人啊！

    阿德里安娜对自己的睡眠质量产生严重怀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都能睡着了。还早起失败，天知道她今天早上睁眼看到银川律像只缅因一样睡在身边，黑发散开，涌上大脑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再睡一会吧”。

    起床时果然脑子乱乱的，她想。生活腐化人的速度可真快，再这样下去，安娜都要怀疑自己合约结束后愿不愿意放人了。

    安娜一起来，银川律揉揉眼睛，看上去也跟着将将醒，但她明显闻到了清新洗漱液的味道，看起来像他起来整理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想再睡会不只她一个，这个认知有效缓解了阿德里安娜起迟了的愧疚心。她顶着困意尚未完全消退的模糊意识准备去换衣服，发现银川律已经把衣服从衣帽间取了出来。

    “啊，”这个倒是意料之外，看样子似乎还研究过她平时的穿搭风格，基本和从前保持一致，她嘟哝道：“麻烦你了。”

    伸手想接过那些衣服换掉，没想到银川律抖开一件内搭，为她穿上了一边袖子。

    “昨天晚上您没休息好，让我帮您穿吧。”

    安娜的脑子还没完全启动成功，不明白没休息好和帮忙穿衣服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这个服务方式像极了她在白家时每天必备的起床程序，甚至不需要反应第二秒，她就伸开了另一边的手。

    银川律没有迟疑一秒，为了避免小姐尴尬，他先将内搭穿好再解睡衣的扣子。服侍的动作行云流水，解扣子时指尖半分没有碰到安娜的皮肤——他的手早上有些冷了，会冰着小姐。

    等他准备为她穿鞋时，逐渐清醒的阿德里安娜后知后觉察感到了尴尬。

    银川律又不是她的佣人，这样做似乎毫无道理，还有点欺负人。

    她试着站起来。“穿鞋我自己来就行了。”

    当事人之一倒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半蹲下，握住小姐的脚腕放在膝上，拿来一只皮鞋为她套上。

    银川律半仰着头，笑盈盈：“需要给您穿吗？”

    都做到这一步，再拒绝反而更显尴尬，安娜将头偏向一边，模模糊糊。“嗯。”

    搭扣一紧，银川律伸用小臂示意她扶着站起来，在耳边轻声：“好了小姐。”

    她心神不宁地洗漱，幸而伊芙的到来成功化解了两人早上有些微妙的气氛。这位生活助理平时也负责信息通讯，如果其他人联系不上阿德里安娜，通常就由她和总助理联络。

    而一般她在日程外出现，就说明有亟待解决的事发生了。

    “小姐，这是您的。”

    一杯加热得恰到好处的牛奶送到安娜手里，她轻声道谢，黑发黑眸的美人在外人面前收敛了许多，露出浅笑。

    看得出银川律在有意回避小姐和客人的谈话，因为他又转向伊芙。“您想喝什么呢？”

    他看上去和刚送到Boss家大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这位是拘谨且惶恐不安的Omega，那么现在他显然在这个家中找到了相适应的生存方式，盘踞起来。

    伊芙对这种礼遇稍感坐立不安：“咖啡就行。”

    美人略微点头。“您稍等。”

    等到银川律离开，伊芙才稍微自在了些，她转向自家Boss，感叹道：“律先生变化好大啊。”

    “有吗？”阿德里安娜看了看银川律的背影，除了觉得他还是太瘦，应该多吃点外什么也没看出来。“我没觉得。”

    可能天天呆在一起的人就是难以察觉彼此的变化，伊芙暗暗吐槽。好在她任务在身不敢继续耽搁，赶快把话引向正题。“麦克·多纳死了，位置空缺下来，他们想问问您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小姐持有部分娱乐行业的股份，其中麦克所在新闻节目背后的总公司便是其中之一，在这种时候问问她的意见实属正常。

    ……有小道消息说阿德里安娜·昂热养了一个Omega在身边，万一是真的，而这个二代又想给她的情人弄点光鲜亮丽的好处玩玩呢。

    安娜啜饮一口牛奶，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死的？”

    “正式消息还没出来，大概最后以‘猝死’定论吧。”伊芙降低声音。“不过有传言说他不是在‘这里’出的事。”

    对于麦克·多纳，她没有多少兔死狐悲之感。同为打工人，麦克比他们狂太多，不惜一切手段老想着往更高的地方爬，摔下来也是迟早的事。

    打工人内部的有些阴谋论家认为，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被灭口了。伊芙则是觉得，这些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那边在问大小姐的意见，她甚至都不想打听那些流言。

    一个麦克·多纳消失，自然有更多人要争夺这个位置。她周围几个有相关过往工作经验的朋友知道了这事，已经在准备面试了——那可是大热节目，有谁会拒绝？

    不过这一切还得看阿德里安娜松不松口。

    拿着牛奶杯的Beta看起来远够不上成熟，做的决定却不容反驳。“不必。”这种时候代替麦克·多纳，只会把继任者推上风口浪尖。

    更何况，她需要隐瞒银川律的存在……太多的关注对他不算好事。

    为什么不问问银川律的意见呢？

    这个念头一出，伊芙都吓自己一跳。肯定是刚才两人间平等相处的氛围给了她错觉，说白了，Omega只是Boss一时兴起才购入的所有物，她当然有权力决定他去往什么位置，甚至关在家里一辈子，旁人也无法置喙什么。

    更何况，Boss待人向来宽和。伊甸出来的Omega能得到这种优待，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以后这种事情都可以拒掉。”阿德里安娜摩挲着杯子道，“……我暂时还没有公开身边有人的打算，也没什么推荐的人。” 这种明晃晃的试探太过、也太蠢了。

    “好的小姐。”

    看她们聊得差不多了，银川律端着现磨咖啡走来，他摸不准对方的口味，因此放了额外两个糖包。

    “谢谢。”一口咖啡下去，伊芙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见银川律非常自然地坐到Boss身边，接过她已然喝尽的杯子放在桌上准备拿去洗，而一向不爱和人接触的Boss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

    末了还聊天似的问他。

    “今天想不想出去逛逛，顺便去你工位看看？”

    ……果然刚才脑补的□□只是一种幻觉。Boss眼里工作才是真爱，没有一个打工人能笑着从她手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