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靖瑶听完他的话,呆呆地半天说不出话:“我、我……”

    她自己也没想过这么深。

    福康安却伸出食指抵在靖瑶的唇上:“嘘。”

    “这是我的想法,和你没有关系。”

    不管她怎么想,他自己都会这么做。

    因为,他的阿靖永远值得。

    靖瑶看着他,默然半晌:“……好吧。”

    她将头靠在福康安的肩膀上。靖瑶其实不爱别人对她做这个动作,自己也很少做这个动作,跟别人一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可是在面对福康安时,她却忍不住想做这样的事,想卸下所有的心防,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福康安亦是很喜欢她能这么对自己,只有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怀里的份儿,又怎么会想把她推开?

    靖瑶想了想:“……要不,回头我给兆警官打个电话,解释解释?”

    “不用。”福康安笑笑,“这是我们私底下说的话,本来就不应该让你知道的。你且把心放回去,我会处理好的。”

    靖瑶还是很担忧:“如果实在不行,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她不能让他们伯侄二人因为这种事平白生了龃龉。

    虽然自信自己能够解释清楚,但福康安这次没有再推辞:“好。”

    靖瑶接着翻她的照片去了。

    她手机里除了那天给她拍的,还有给福康安拍的,和二人的合照。

    给福康安拍的只能说和本尊一模一样,别的没什么。至于二人合照……

    谷雨所拍的照片里,两个人没有一张是看镜头的。

    可身穿红斗篷的姑娘小鸟依人、娇羞可爱,而着绛色羽绒服的男子垂眸看她,深情神色一点也藏不住,更完全不似作伪。

    两团冬日里耀眼的光芒相遇,由是点亮了整张图的色彩。

    是狗看了都得叼根骨头随份礼的程度了。

    靖瑶正靠着福康安看手机,而他也在看着靖瑶。

    “……你是不是那会儿就对我动心啦?”靖瑶突然转过头看福康安,笑得像库洛米小恶魔一样不怀好意。

    他只是笑笑:“比这时候还要早。”

    “还早?”靖瑶想了想,“是晚归那会儿?”

    “慢慢猜。”福康安故意卖关子,“等你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靖瑶:“……”

    她都猜中了还用福康安说吗?

    靖瑶干脆别过脸:“我不猜了。”

    反正人都到手了,按她的性格,不腻歪就谢天谢地了,还关心什么时候动心呢。

    福康安无奈,但还是没被激将法把话激出来。

    ——我对你的动心,比你能猜到的时候都早。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总是要快一些的。

    广播中甜美的女声提醒着下一站下车的旅客注意行程。

    靖瑶已经开始激动了:“要到家咯。”

    “……下一站,海阳站。”

    福康安原本还在看着靖瑶狂欢,听到这里时,却没忍住闭了闭眼。

    ——像是一根鸣镝,随着一声尖啸,从乾隆五十四年骑快马出发处理安南善后事务的福康安手中射出,划破长空,冲破时空,最终,落在了公元2024年坐在复兴号上的福康安身上。

    “……回大帅的话,前面就是潮州府了,您真的不在潮州府稍事休息吗?这么日夜兼程地赶路,奴才们是兵痞出身,不怕什么,只怕夫人吃不消啊。”

    时年新任两广总督的福康安听了他的话,扫了属下一眼,这才稍稍放慢了速度:“……遣人去问问夫人如何了?”

    “嗻。”

    自从福康安与靖瑶成婚后,二人日子过得是如胶似漆。他又得了皇帝恩准,得以外放为官时携妻同赴,多年来二人感情更是深厚。这次平台,他原本不欲她卷进来,奈何靖瑶担忧他,强烈要求同往,福康安这才带上她。

    而眼下赶上安南事端又起,福康安虽在闽浙,可对安南之事洞如观火,心中早已有了成算,料定朝廷定不会再次开战,才又接着带上靖瑶前往。

    “夫人那边派人来回话了,说是她一切安好,让您不必耽于内宅之事。眼下安南之事迫在眉睫,大帅您只管一意赶路,为万岁爷办妥差事便是。”有属下拍马赶来回话。

    福康安微微一笑:“好,既如此,还是一切以安南事为要。”靖瑶虽然总是和他一同奔赴各地,但明事理,从不抱怨辛苦,也不给他增添额外的事端,甚至一直帮他处理公务文书,是当之无愧的贤内助。

    正因如此,福康安才会次次带她出来。

    他回首,眺望着远处城门上烫金的“潮州府”三字,默然半晌,这才拍马前行,接着昼夜兼程地赶路。

    二月十二日,到达兴化府之太平;二月十九日,福康安行抵广东潮州,旋即接着赶路,于三月初三日,抵两广交界的梧州。

    那时只是携她赶路路过时的匆匆一瞥,再无其他,没想到今日同归,这里却成了她的家乡。

    宿命流转,真是一个奥妙无比的东西。

    “福康安,福康安,快到站了,你别发懵啊。”靖瑶把他从一片昏沉中唤醒,清泠泠的声音如泉水般,润泽人心。

    福康安睁眼,就看到靖瑶担忧的神色,他笑道:“没事,刚刚有点晃神。”

    刚刚才给父亲发消息汇报情况,靖瑶试探着问:“你昨晚也没睡好?”

    “可能是坐了四小时高铁,有点累了。”他起身拿行李,宽慰她,“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实际上,记忆里他之前从兴化府赶路到镇南关,历时34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不曾叫过一声累、一声苦。

    靖瑶小声问:“你要是实在难受,跟我说一下,咱慢点走。”

    福康安望着她,微笑岔开话题:“对了,一会儿出了站,打算怎么回去?”

    “在林邑时就给我爹发了消息,他会开车来接我们。”靖瑶如是道。

    福康安点点头,对她的安排并无异议。

    “……前方列车即将到站,海阳站。”

    福康安和靖瑶早早地到了车门边候着,顺着靖瑶的目光,他看到了外头连片飞过的稻田与池塘,还有远处低矮连绵的群山,是与林邑迥然不同的风景。

    这就是海阳。

    随着车门一开,他们涌出了高铁车厢,靖瑶显然对于这里已经是相当熟悉,带着福康安悠悠然地下了站台,往出站口走去。

    “出站不必刷脸。”靖瑶嘱咐道。

    福康安点头表示记着了,然后,他听着过往人群的声音,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阿靖,你们这里……是不是有自己的方言?”

    二人刷证出站后,靖瑶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啊。”

    福康安:“……你说两句来听听?”

    靖瑶想了想,用海阳话说道:“汝可欲食牛肉粿条?”

    福康安:“……”

    很软的话,很厚的语言壁垒。

    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了?”

    看着他茫然的模样,靖瑶“噗嗤”一声笑了:“我是问,你要吃牛肉粿条吗?”

    福康安:“……啊?”

    他为什么一个字都没听出来???

    靖瑶却道:“突然觉得章总也不是很厉害了。”

    福康安:???

    怎么又和老爷子扯上关系了?

    “你想啊,”靖瑶解释道,“章总会满汉蒙嘉维藏六语,按他的道理,我也会海阳话和普通话,这样,我是不是也是会双语?”

    福康安:“……”

    这很难评。

    总之,在出了高铁站后,他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对着靖瑶用海阳话打招呼:“瑶瑶!”

    ——之所以福康安又觉得能听懂了,是因为海阳话和普通话里的“瑶”字发音相近。

    “老爹!”靖瑶笑嘻嘻地拉着行李箱过去给对方一个拥抱,福康安在后面从容不迫地跟了上来。

    “叔叔好。”他用普通话礼貌且客气地跟赵父问好,同时还鞠了个躬。

    赵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福康安一番,笑呵呵地答道:“小伙子你好、你好。”

    他转头就用海阳话问女儿:“在学校新交的男朋友?”

    “……”

    靖瑶好悬被亲爹的话弄得摔了一趔趄。

    “不是啦,就是普通朋友。”站稳之后,靖瑶解释道,“他叔叔是林邑刑警支队的队长,之前他们帮过我的忙,现在他家里遭了灾,他叔又很忙,我看他过年一个人待着怪可怜的,就把他也拎了过来。你放心,他有生活费,不会白吃白喝我们的。”

    赵父倒不是很在意多养一个人——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而且寒假才一个多月,这一个人也不至于把赵家吃穷了。

    他担心的是女儿会不会被骗了。

    “他叔是刑警,你要是担心的话,大可以去问问您警局的朋友能不能跨省查查看咯。”

    靖瑶全程用海阳话说的,轻快的语气,让福康安完全听不出来他们在讨论他的问题。

    不过,听不出来,他可以猜。

    福康安换位思考了一下:假如他和靖瑶有了女儿,女儿领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男子,他们也要再三盘问的。

    赵父听到“刑警支队队长”的时候,脸色才缓和了些许:“万一他叔叔是个贪官污吏怎么办?”

    “那您就早日抓到他的证据,早点跟政府举报,为民除害。”靖瑶笑嘻嘻的,用最软的海阳口音说出最恐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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