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牌坊街回来后，他们的假期与其说是重归平静，倒不如说是渐入正轨。
福康安依旧每天在背英语和学他的高数，靖瑶则无所事事，成天宅在家里打游戏，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过得可以说相当悠闲了。
福康安第五次出来倒水喝的时候，她还在很认真地跑图。
就这靖瑶还不忘嘲笑他：“之前不还说我临时抱佛脚？可现在我都抱完了，你这才学了不知道有没有一半呢。”
福康安：“……”
好幼稚。
上回看到这么幼稚的人还是他堂哥奎林。
结果还不等福康安反击，靖瑶就收到了她妈沈自芳的微信：“瑶瑶，今天拖地了没有？”
“瑶瑶，早上的碗刷没刷？”“昨晚的衣服你没隔夜才晾吧？”
“收下来的衣服折没折？”
……
靖瑶是外放的。她和福康安对视一眼：“……”
“报应来得这么快。”靖瑶躺在懒人沙发上，长长地哀叹一声。
“小女仆上线咯。”挺尸不过一会儿，她又蹦起来，这下真被福康安同化成僵尸了，一蹦一蹦的，一边去找拖把，一边给她妈发消息，“妈，上回我看到某宝有家店的扫地机器人在年终大促，不如我们……”
福康安：“……”
诡计多端的大学生。
“你是说，你得拖两层？”福康安看着似乎有些震惊。
靖瑶点头，浴室的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不然呢？我家一共两层啊。”
福康安：“……你家也不算缺钱，怎么不雇个保洁阿姨之类的？”
据他所知，现代也有类似于古代的下人一类洒扫伺候人的，只不过主从依附关系没有从前那么严格。如果非要类比一下，大概就是汉之部曲和宋之租佃户的区别。
靖瑶茫然了一下：“……需要吗？”
她从小到大，家里好像还没雇过保洁。以前祖父辈的老人尚在的时候，老人家闲不下来就会做，而且是大包大揽。等她长大了，就是她和她妈在做，她爸有时会做一些。
哎，也不知道她不在家这七年里，她爸妈是怎么过来的。这家务的重任都压在她头上啊！
靖瑶感叹完，关上水龙头，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很有道理，等以后我抢班夺权后我就找两个阿姨，一个保洁，一个做饭。至于你这个狗头军师，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福康安：“……”明明只是雇个阿姨的事为什么要说出你要去夺嫡的样子啊喂！而且你不是独生女吗，有什么好夺的？
无力吐槽。
见福康安一副无语的样子，靖瑶于是开始教育他：“我们家虽然有几个臭钱，但是所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赚的钱虽然多，花也要谨慎一点。”
福康安：“……”
你之前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靖瑶不服气，反驳道：“难道真的有有钱人挣得多花得更多的？”
福康安：“……”
你报我们家名字得了呗。
前世那回虽然真的豪气送了靖瑶那么多东西，但也是真的把他的积蓄赔了差不多了，后来还是慢慢攒才跟靖瑶又攒起来家底。
至于家中堂兄弟，就更别说了，前朝时他祖父还没到和伯祖父马齐一样的大官，，大家日子还不算很富裕。哪怕到乾隆朝，当时他堂哥傅景还干出把他爹傅恒的公爵俸禄借去嫁女儿的事。
——这就是福康安能掏出这么多钱给靖瑶挥霍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听说了这件事后，痛定思痛，一直积极缺德地给自己悄悄地攒老婆本。
……
至于靖瑶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靖瑶抱着两杯奶茶回到公寓，刚好福康安当时在扫地，见她回来，问道：“放学了？”
“嗯！今天下午才一门课。”靖瑶道，“快来试试这个！”
福康安随口问：“这是什么？”
“银耳雪梨……还有椰奶芋泥之类的。”
靖瑶瞅了一眼。
福康安：？
你确定，这前后两样……是一个次元里的东西？
“哎呀，你尝尝嘛，这可是我亲手拎回来的。”看着福康安狐疑的眼神，靖瑶道。莫名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好好，我也没说我不吃。”福康安无奈笑笑：既然是她亲手买回来的，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插上吸管，嘬上一口。
靖瑶转头看他，表情有些怪异：“你觉得味道如何？”
福康安尽量不去品味这奶茶的味道，岔开话题：“……你为什么忽然要买这杯奶茶？”
“冬季新品啊。”靖瑶道，“店家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买来尝尝，人只活这一次啊。”
福康安沉默了。
靖瑶：“啊，不好意思，忘了你活两次了。”
福康安：“……”
他心想：不，那倒也不是。
——你也活了两次。
“真的好难喝。”又喝了一口，靖瑶实在受不了了，“银耳和芋泥共存于一个杯子里……饮品创新不是叫你创死人，到底是谁在设计这种奶茶啊。”
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加只会害了你！
……那到底是谁在买这种奶茶？福康安居然还能忍住不对她和这杯奶茶不予置评：“……你之前不还说要减肥吗？”
“减什么肥，现在这时节得贴秋膘。”靖瑶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再说了，我说的是人只活这一次，不是说我只活一天。”
福康安：“……”
“欸，楼下好像有一家店卖烤红薯，下次买两个回来尝尝？”靖瑶的思路又跑偏到福康安差点追不上的地方去了。
“……好。”福康安无奈道，“但有一点说好，别买太大的，你吃多了会胃胀。”
“知道啦~”
最后，当时的两个人出于实践“光盘行动”精神，愣是忍着难喝给全喝完了。
一提到这事，靖瑶就有些不自然了：“呃……这怎么能一样呢？”
福康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不一样？”
“拖地机器人怎么着都要两千起，那奶茶两杯才十六欸！”靖瑶眼睛亮晶晶的，“才十六！”
福康安：“……”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行了，你拖楼下，十六楼就交给我吧。”就在靖瑶打算拿起拧过水湿漉漉的拖把时，福康安接过了她手中的拖把。
“真的？”靖瑶盯着他看，眼中满是诧异和……尴尬？
福康安以为她是在意自己闯了她的闺房，解释道：“你的房间，我不会进，所以可能要劳累你自己拖一下。”
“不是不是。”这对于靖瑶而言也不过是件小事，“只是这本应是我自己该做的家务活，你却揽了去，对你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我目前寄住在你们家，还是一个月，总不能这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吧。”福康安一摊手，无辜道，“我不能给他们留下好吃懒做只会死读书的坏印象啊。”
“……”行吧，聪明人就是比自己操心得多，靖瑶思考了一下，“那好吧，你拖吧。至于我的房间嘛……我里面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你要进就进吧。”
福康安看着她：“当真？”靖瑶点点头，一脸无谓：“我爸妈以前老是不让我把门关上，过年了亲戚家小孩都敢在我床头蹦迪，你要进去拖地就拖吧，我还能省点事呢。”
福康安：“……”
这姑娘以前过的都什么日子啊？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
遥想前世，别说卧房，他对他的书房要求是所有人不经允许不得擅入，里头也几乎没有伺候的下人，都是在门口候着。
……当然，靖瑶是个例外。
十五楼也有单独的洗手间，所以，两层楼的拖地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就在靖瑶打算下楼时，福康安拦住了她：“……拖地的时候别乱跑。”
她一愣，随后才想起来之前两个人半冷战状态下在公寓闹的那一场：“……知道啦，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虽是嗔怪的话语，但靖瑶眼睛分明是笑着的。
甜蜜的笑容，看得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好。
十六楼的结构比较简单。
除了客厅和厕所这种硬件设施外，还有两间客房——包括他的那间，最后是靖瑶的卧室和书房。
没有留出阳台晾衣服的空间？
在公寓习惯性晾衣服的他不禁想道。
……为什么他现在都习惯性想这么生活化的问题了？
他先去的靖瑶书房。
靖瑶的书房就比客房要小一些。
书桌干净整洁，除了看得出这里早就被打扫过了之外，也可以看出主人几乎不怎么在这里呆了。
书架上则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书籍，从现世定义的四大名著到诸如《朝花夕拾》、《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种说不清到底算什么的书，还有如《洛阳伽蓝记》、《战国策》《红星照耀中国》一类的历史相关的书籍。
总之，非常难评。
书房和靖瑶的闺房是连在一起的，打开书房内部的门就能到。
进了靖瑶的卧房，福康安才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他之前觉得这栋楼的挑高似乎有点异常。
有点高了。
……因为靖瑶的床甚至还做了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