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

    回到绝音崖,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孤寂无趣。

    自上次二人在鬼界经历了一番生死后,云凫一直都觉得应该有必要向元泽解释一下,当日她之所以舍身护着元泽,其实是因为考虑到二人的处境危险,如果元泽有个三长两短,她一样要被抢走朱玉,倒不如她主动把朱玉抛出去,能保住一人是一人,反正自己当鬼灵而已,又不是灰飞烟灭。

    不过,元泽从来没再提起在鬼界的事情,云凫也就无从找机会解释,他近来似乎很忙,上元界最近失踪的仙灵急剧增加,有不少都是苍梧宫浩乌宫留云宫中的仙官,现在三大宫都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防着仙灵失踪,一边要派人到三界各处寻人,哪晓得这些失踪的仙官如同隐身了一般,半点踪迹都寻不到。

    “净世,他们应该都被带去了净世。”云凫说道,桌子上堆放着苍梧宫的新公文,都是关于失踪仙灵的呈报。

    元泽一筹莫展,翻着手里的公文说道:“我已经派人到处打听过,可是竟没有一人听说过净世这个地方。”

    这个隐秘的地方,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云凫会想起廉华临死前的话,提议道:“廉华神君提到过蜃景,也许这个叫净世的地方就藏在一处蜃景中,大家都以为那儿只是一处幻象,是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所以就算看见了也没有在意。”

    但光是上元界,就有无数处蜃景,而且都是时隐时现,出现的地方也都不一样,有时候在海面上,有时候在荒漠中,总之,上元界任何一处地方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幻象,要寻找到一处确切的地点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一处存在了如此长久的蜃景,是不可能藏得一点迹象都没有,一定会留下一些东西,记载也好,传说也好,见闻也好。

    “我想进苍梧宫的案卷库,翻找一下以前的记录,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云凫说道。

    “好。”元泽答应得很干脆。

    但云凫却还是有些担忧:“青帝不会反对吗?”

    “不会。”元泽说道,语气十分肯定,似乎完全不把这个担忧放在眼里。

    不会还是不能?云凫看他这般神色,忍不住猜测,现在的苍梧宫,到底是谁在做主?

    既然有了查找的方向,云凫便立刻着手,当第一次踏进苍梧宫时,太虚梦境中熟悉的场景一一出现在现实中,她不由得感叹,元泽真的记住了这儿的一切,又重新在自己的梦中构造了出来。

    案卷库中各种书籍记录多如牛毛,云凫便日夜不分地留在那儿翻查案卷,苍梧宫的仙官很少出现,倒是给了她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如此过了一个多月。

    崔宁翘着腿坐在她对面,悠然地晒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

    “现在嘛,朗尘只是占着青帝的名头而已,表面上看着还挺受人尊敬,但实际上苍梧宫上上下下都只听从元泽的命令。”崔宁看着是闲谈,但那股兴奋劲藏都藏不住。

    只要是聊八卦,就没有他不来劲的。

    云凫觉得他和栖霞倒是绝配,两人都消息灵通,对上元界发生的大事小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又都八卦得不得了,但是他是明面上的大谈特谈,栖霞则是有意无意地透露消息。

    “也就是说,青帝已经被架空了。”云凫问道。

    崔宁点了点头,用手挡了一下眼睛抱怨道:“云凫,你这儿的太阳也太好了,我在下面都晒不到这么好的太阳。”

    云凫瞪了他一眼:“要是你喜欢,那我让给你住。”

    “算了算了,这儿太安静了,不适合我这性子。”崔宁忙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云凫问道:“元泽是怎么做到的?”

    朗尘当了多年的青帝,威严也有,实力也有,怎么可能轻易就会被架空。

    崔宁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些年元泽豁出性命,到处除妖除魔,苍梧宫的仙兵跟着他到处征战,时间长了,自然只听他的命令,他又纪律严明,赏罚分明,破格提用了不少有功劳有能力的仙兵,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如今他的声威日盛,上元界提起他,谁不是如雷贯耳,比起他那个整日关在苍梧宫的老爹名声响亮多了。”

    “苍梧宫的那些人呢,难道也愿意服从他?”云凫有些不明白,那都是些早就在朗尘手底下做事的神君仙官,岁数比元泽大,资历比元泽老。

    崔宁晒得热了,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道:“今日的茶真好,我特地带来给你闻一闻。”

    云凫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她不能喝任何东西,还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情,也就他做得出来。

    看到云凫一贯要揍他的神情,崔宁心情反而好了起来,继续说道:“浮玉河畔一战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元泽手底下有不少老面孔,都是和我们一起在沧海书院修炼的同窗,除了他们几个,元泽这些年还从各地的仙院提拔了不少学子进入苍梧宫,这些人能力强年纪轻,得了他的赏识自然更加卖力,逐步就取代了苍梧宫的那些老人,不过,元泽对这些老仙官倒是尊敬有加,就算离开也会给足面子里子,让他们不服都不行。”

    手边的茶杯氤氲热气袅袅升起,消散在明媚的阳光中,良久,云凫有些落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玩弄权术,培养亲信,他以前也能做到,但是他没有做过。

    崔宁没有看她,似乎沉浸在温暖日光中,说道:“他是青帝之子,迟早要走上这条路,若是他资质能力平平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又是一个天才,就算他不想往上走,别人也会逼着他走,云凫,他和我们终究不一样,背负着比我们更多的责任,更多的期盼,不能如我们一样不管不顾的活着。”

    其实并不是云凫看不清这些问题,只是她不愿意看清而已。

    崔宁见她有些黯然,劝道:“云凫,我们都曾是天真无忧的少年,但是我们不能永远年轻,以前的元泽的确温和无争,可是那样的他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上元界,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会变,变得让自己更强大更冷酷,变得让自己凌驾于权力之上。”

    屋子里静默无声,云凫耳边回响着元泽的嘶吼:“父亲,你放过她吧。”

    三百年前的浮玉河畔,他绝望地和自己的父亲抗衡,何尝不是在和权力在抗衡,他输了,一败涂地,从此便踏上了一条他曾经厌弃的道路。

    他该怪谁,怪云凫,孤注一掷要留在洛伽山,还是怪青帝,专断蛮横地羞辱这个苦苦哀求他的儿子,可是,他都狠不下心,便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没有早点强大起来,连陪着她留下的权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挚爱的女人离开。

    “云凫,”崔宁坐正了,一本正色说道:“元泽他舍弃掉原本的自己,也舍弃掉过去坚持的一切,这种亲手杀死自己的痛苦别人无法体会,他就只能藏在自己心里,但若是他亲近的人都无法理解他,那这种痛苦就迟早会反噬他,让他变得如今日的朗尘一般。”

    窗户下的铃铛被风吹过,荡起一阵清脆的声音。

    云凫放松了身体,学着崔宁的样子晒着太阳,说道:“这话,是别人教你的吧。”

    “啊……,啊,蓼风提了几句,其它都是我自己想的。”崔宁有些心虚。

    难怪了,云凫心里摇头,崔宁虽然也有正经的时候,但是说起大道理是没这么顺口的。

    “对了,你爹娘找到了。”崔宁又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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