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

    不管寒天的推论听起来是否荒谬,有一件事她倒是没说错。

    找到云小莺,或许能获得更多线索。

    况秋霄虽然可以做到来去无影,但是再加上一个寒天就没有那么容易。两个人只能等到了夜黑风高之时,借着夜色遮掩才开始在云宅中寻起人来。

    “师兄,是错觉吗?”寒天眼如铜铃,瞪着四周警惕道,“我怎么觉得雾气突然变重了?”

    况秋霄回答了她熟悉的三个字:“看不到。”

    寒天:“……除此之外呢?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信以况秋霄之敏锐,蒙上眼睛就会觉察不到四周环境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

    很难形容这种诡异,明明上一刻他们只是站在屋顶上观察着下方一座尚未查探过的院落,下一刻寒天就感到了一阵恍惚,回过神来便发现不知何时涌来了浓重的雾气。

    方才还轮廓清晰的院落转眼就快要消失不见,唯有院中屋子里映着烛火光亮的窗,犹如一团暗橙色蒲公英一般透过浓雾若隐若现。

    况秋霄没有回答她,只是抬手在她脸前一点,一阵清风从她面上拂过。

    不等寒天提问,他便开口道:“暂且隔断你的声息。”

    寒天仍然不解,正在这时,她听到院中传来了门扉开合的声音。

    随着一点昏暗橙光从雾气中渐渐变亮,轻盈缓慢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有人从院中走出来了。

    寒天眯起眼,仍然看不真切。

    脑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凉意,她的眼前像是被冰雪猛然擦拭去了所有晦暗浑浊,一下子看得清楚了起来。

    一名看起来年约及笄的翠衫少女,提着一盏灯笼不疾不徐地跨出了院门,向另一方向拐去。

    “这么晚了,她去哪里?”寒天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声,突然想起要对身边之人实况播报一下,“师兄,我看到一个——”

    况秋霄抬手打断她,“我知道。跟上去看看。”

    远远跟在那名少女身后,寒天越发觉得可疑起来,谁家好人会深更半夜地绕开所有人,往偏僻的后花园里钻?

    云宅的这片后花园极大,其间假山怪石林立,花草树木繁盛,一条小路穿进去曲折连环,十足一副迷宫的架势。

    那翠衫少女显然熟门熟路,几个转瞬就只剩半片绿裙之影在假山洞石后拂过。

    寒天正心急要跟上,突然被况秋霄持剑之手拦了一下。

    她顿住脚步,也在那同一时间,由于注意力收了回来,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叮铃。

    叮铃。

    黑夜中,似乎有一串铃铛在轻微地晃动,发出了不规律的声音。

    况秋霄轻声道:“右边。”

    寒天凝神细听,发现铃声果然是从那个方向传来,是和翠衫少女消失的方向相背的另一侧。

    再仔细一些去听,铃音晃动时还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况秋霄从脚步声判断道:“是个小孩。”

    小孩?

    没有来由的,寒天下意识就想到了两人一直在寻找的云楚英的孙女——云小莺。

    铃音和脚步声有逐渐变轻的架势,听起来那个小孩离两人越来越远。况秋霄当机立断道:“你我分头追踪。”

    寒天傻了,让她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和况秋霄分开,去追一个诡异的少女或是小孩?这不是恐怖片炮灰标准作死行为?

    况秋霄已替她做了决定,“你去追那个小孩。若有危险——”

    他并指在自己的剑身上划过,指尖擦出一道银霜色光弧,径直划向寒天。

    寒天只感到右手背上一凉,再低头时只见皮肤上多了一条淡淡的白色痕迹,乍看之下就好像是手背上多了一道新愈合的割伤。

    “若有危险,只需催动此剑意,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赶到。”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自己如果再推三阻四拖人后腿,怕是要遭到嫌弃,更何况她心里本就对这位师兄有些犯怵,此刻实在是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寒天一咬牙道:“好。”

    话音刚落,况秋霄的身影便似一阵风般消失了。

    一时只剩了寒天一人站在雾气浓重的深夜中,她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默默安慰自己:以况秋霄的实力,就算是远在天边也能在瞬息之间出现在她面前,这井里的东西应当还没有堪当他对手的,所以没什么大碍。

    左手牢牢捂着右手手背,寒天抬起脚步,朝着铃声渐弱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循声追了没多久,她渐渐停下脚步。不知为何,那铃音传来的方向突然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寒天犹豫着看了看四周,在重重叠叠的假山石遮掩下,视线大为受阻,若要寻找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孩,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连唯一可以依赖的声音也断了,她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正当她犯难的时候,一串清脆的铃音仿佛突然贴着她的耳后响起。

    寒天悚然一惊,回过头倒退了两步,却见不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名女童。

    她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身穿桃粉色绣花袄,脖子上挂着一串长命锁,上头垂着三枚银铃正兀自微微摇动,发出叮铃碰撞的声响。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寒天脱口而出:“云小莺?”

    女童翘起嘴角,扬起头看着她,“姐姐,你认识我?”她有几分天真地歪过头,仍是站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可是你是谁?我却不认识你呢。”

    寒天语塞,故作镇定道:“我是云前辈的故人,特此前来吊唁。”

    “哦?”

    寒天眼前一花,只见云小莺在下一刻就瞬移到了她面前,抬起头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她。

    “撒谎。”

    就在与她对视上的一瞬间,寒天脑中如遭重锤,瞬息间失去了意识。

    ***

    叮铃。

    叮铃。

    熟悉的铃音模模糊糊地在耳边响起,逐渐的,一声比一声清晰。

    寒天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什么硬邦邦的物体表面,四肢完全无法动弹。周围是一片昏暗的夜色,但是有朦胧的几道月光透进来,让她看清了头顶上方的床帐。

    看装饰,她现在应身处在某个女子闺阁之中。

    “醒了?”一张女童的脸凑到了她正上方,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垂下来,冰冷的银铃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寒天与云小莺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干什么?”

    云小莺笑嘻嘻地看着她,“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么?你混入此地,意欲何为?”

    寒天感受着右手背上那道淡淡的泛着凉意的痕迹,心中镇定了些许,开口道:“我都说了,我是来吊唁云前辈的,你为何不信呢?”

    “都快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么?”云小莺的嗓音仍带着稚童的绵软,但是凝视着寒天的眼神中却透着冰冷和嘲讽。

    寒天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想起了此前听闻的关于云楚英这位孙女早慧过人的传闻。现在看来她岂止是早慧,简直像是上辈子没喝孟婆汤就来投胎了,一言一行都丝毫没有任何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就因为觉得我身份不明,你就想杀我?”寒天忍不住道,“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罢了。”云小莺一点也不生气,闲聊家常一般,“但是不管你说与不说,你的命都得归我了。”

    寒天总觉得她的话里话外透着古怪,却一时无法分辨,见对方朝着她渐渐俯下身,不由警惕起来,悄无声息地凝聚起了体内一丝不多的灵力。

    云小莺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幼童稚嫩的手指与掌心贴上了寒天的脸颊,像蠕虫一般一点点抚摸下来。

    “你……”寒天刚开口,突然全身剧烈一抖,发出一声痛呼。

    耳后仿佛有一根针扎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要催动手上的那道剑意,又生生忍了下来——这个云小莺实在是太为古怪,若是招来了况秋霄就此打断了她,恐怕就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了。这一针自己尚且能忍,不妨再等上一等,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紧接着,一点钻心灼热的刺痛顺着那一针扎下去的地方蔓延开来,还没有等她适应,另一道更剧烈的痛意从皮肤下传来。

    云小莺高高抬起了手,指尖正捏着一枚绣花针,针尾后连着一缕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的丝线,丝线末端带动了寒天皮肤上的痛意。

    “……”寒天咬牙道,“你们云府中人,竟修邪术!”

    她见不多识不广,但是这么诡异的手法,绝对不可能是正道修行之法。

    “你说错了。”云小莺边说,手中动作并不停下,又是一针在寒天颈侧刺了下去,“只有我。”

    太疼了!

    第二针比第一针更疼!

    寒天疼得眼前发花,终于放弃了还想要问出更多信息的念头,催动了自己早已凝聚起来的灵力。

    手背上,况秋霄留下的剑意与她的灵力相碰,传来了一丝微颤。

    继而归于沉寂。

    寒天先是一怔,然后一股凉意袭卷上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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