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车驶进森林公园,经过警卫亭进入一座私人庄园。

    江狸远远就看到几座小木屋,屋檐下亮着暖色调的廊灯,中间最大的那栋大约四五层楼高的样子,整体偏美式乡村的风格。

    费洛下车把车钥匙丢给门卫,让他去停车,江狸看着房子随口说:“这屋子的主人应该很喜欢《瓦尔登湖》吧。”

    “还真是。”费洛笑了笑,见江狸把驼色大衣搭在手上,“怎么不穿外套。”

    “进去还要脱,怪麻烦的。”江狸看了眼费洛,“你不也没穿外套吗。”

    “我里面穿得比你厚啊,等一下。”费洛停下,摘下自己的灰色格纹围巾,“把这个披上,走吧。”

    围巾披在肩上有些温热,不知道是费洛的余温,还是刚才车里暖气吹的。

    江狸跟着费洛走进屋子里,室内非常开阔,缀满蒲公英的巨型吊灯,随处可见的羊毛地毯,清一色的原木装饰,大厅里燃着的壁炉劈啪作响,光听声音就让人生出暖意。

    如果恰好是冬天,确实没有比居住在这里更舒服的事了。

    管家接过费洛和江狸的外套,“小费先生,这位小姐……”

    江狸:“您好,我姓江。”

    “江小姐好,江小姐,小费先生,我家先生在三楼和客人们看画,需要我带你们上去吗?”

    费洛:“有劳。”

    管家:“应该的。”

    江狸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电梯,黑色的铁栏门,打开后又是一扇木制玻璃门,还有红色皮垫的座位,应该是欧洲的老式电梯。她去马德里旅游的时候在教堂里坐过一回,一看就很上档次又有年头。

    江狸压低声音说:“你看这个电梯像不像泰坦尼克号电影里的那个。”

    费洛笑了起来:“就是电影里的那个,我托人买下来送给屋子主人的。”

    “真的?原版吗?”

    “真的啊,就是剧组里拍摄用的。”费洛说,“不信你问霍叔。”

    电梯到达三楼,管家替二人开门,笑着对江狸说:“是真的。”

    江狸看了眼费洛,肯定道:“那你还挺会送礼物的,实用还不落俗套。”

    她觉得费洛跟屋主人的关系至少是不错,不然以她对费洛的了解,费洛才不会费这心思。

    “你也很会送啊。”

    “为什么这么说……”江狸反应过来,“你说歌的事啊,歌又不值几个钱,你也太好满足了吧。”

    “这是现在,以我长远的投资目光来看,你写给我的那首歌将来会很值钱。”

    江狸风轻云淡地说:“那我们可以拟一份转让书,我把那首歌的版权全部送给你,这样你以后就能专享那首歌的全部收益了。”

    “你认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狸认真道,“我真送你,要不要?”

    “说一点都不想要肯定是假话,但还是算了。”费洛对她说,“那是你的作品,不管是为谁写的,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矫情。”

    江狸轻轻一笑,但笑容还没挂住两秒,就立刻僵住了。

    三楼是一个奢丽的会客厅,红丝绒窗帘,水晶吊灯,三角钢琴……客人各个衣着光鲜,端着酒杯谈笑风生。女孩子们清一色穿着小礼服,唯一没穿礼服的也身着旗袍。

    江狸要是X战警里的镭射眼的话,费洛现在已经被她盯出窟窿了。

    偏偏费洛还一脸无辜:“这可不能怪我,我说了要带你去买,是你自己不答应。”

    “你…!”江狸无言以对。

    更气人的是,费洛把毛衣开衫一脱,里面一件白色丝绸衬衫,配上他那看上去就死贵死贵的腕表,完美融入晚会氛围。

    江狸气得都要冒烟了!

    费洛把毛衣盖在江狸头上。

    江狸把毛衣揪下来,彻底炸毛,因顾及周围人,压低嗓子冲费洛吼:“你干嘛!”

    “阻隔灭火。”费洛拍拍江狸的头顶,“你头顶都要冒烟了。”

    “那是因为谁?!”要不是有人,江狸早就踹死这个烦人精了。

    费洛搭住江狸的肩膀,低头跟她说话:“这屋后面有个玩具房,反正你也不能喝,待会儿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那玩儿。”

    “我不!”

    不能喝就没人权吗!坐小孩那桌都不行,还得待小孩那屋,还有没有天理了?!

    费洛笑道:“那行,你要这么想跟着我,我也不拦着你。”

    “那你这衣服怎么办。”

    “你帮我拿着呗,一会儿要是觉得冷就穿上。”

    算你还有点良心。

    江狸这才消了点气,她跟在费洛身旁,没有像其他女士那样挽着自己的男伴,而是并肩跟他走着,手臂上搭着棕色毛衣,像助理一样。

    霍却非站在人群中间,见费洛来了,转身对他笑了笑,“怎么才来,这位是……”

    众人随即接二连三地向江狸投来目光,有打量的,有惊奇的,也有不以为意的。

    江狸觉得自己像一副没有名家署名的画。

    “江狸,我朋友,我带她来凑热闹。”

    费洛介绍江狸的语气熟稔而没有丝毫暧昧,江狸也非常坦然,向霍却非伸出手:“你好霍先生,我是江狸,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费洛在车上跟江狸介绍过霍却非,根正苗红的背景,现在做能源生意,出身不是一般显赫。

    霍却非握住她的手,温和一笑:“你好,江小姐,非常欢迎你来寒舍做客。”

    寒舍……

    江狸勉强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礼貌一笑,松开了手。

    “江狸…”周峪川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那首《打开海盗电台》就是你写的吧,写得真是太好了。”

    霍却非:“什么歌。”

    “电影插曲。”周峪川说,“就我跟费洛投的一部片子,电影插曲是费洛请她写的,写得特好,等会儿放你听听,抒情摇滚,你肯定喜欢。”

    方序清挨着周峪川站,笑得眉眼弯弯,看向江狸的眼神却没有丁点儿笑意。

    “可不是,我想买版权唱,还被费少一口回绝了,想联系江小姐也没渠道。”

    费洛笑了笑没说话,江狸干脆走神,目光被画吸引去了。

    方序清被晾得有些难堪。

    霍却非等着看热闹,他身边的女伴出来打圆场:“不是说看画吗,怎么又聊起歌了,我画还没看完呢。”

    霍却非笑她:“你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辛乐秋不敢顶撞霍却非,微恼的样子比含笑时更娇俏,低声嘟哝:“看不懂就不能看吗,艺术都是雅俗共赏的,而且我有卓濯解说……”

    “我也是个门外汉,牵强附会几句而已,肯定比不上霍少懂画。”卓濯一身银蓝色蝶纹旗袍,长发盘起,温婉安静地站在王颂年身边。

    王颂年轻笑:“你倒是会奉承。”

    卓濯被刺了不说话也不恼。

    辛乐秋怕卓濯不高兴,挽住她的胳膊安慰她,“不要妄自菲薄嘛,你可是R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这里还能有谁比你懂?你跟我说这画到底贵在哪儿。”辛乐秋压低声音,“霍三少说这画要3.6个亿!”

    “林逐溪的画,很正常,当代大师里写得好的没他画得好,画得好的没他写得好,是难得的书画双绝的大师,而且极其擅长运用颜色,他的画没可能贬值,不差钱的情况下买它还是很保值的。”

    “霍三少确实不差钱。”

    “什么半山秋……”辛乐秋问卓濯,“画上写的什么字,你看得出来吗?”

    “枫染半山秋,声低唤狸奴。写的应该是章草,是早期的草书,保留了隶书的特点。”

    “哦……”辛乐秋听得云里雾里,“狸奴是猫的意思吧,可是我在画里没看到猫啊。”

    “我也觉得奇怪,林逐溪向来惜字如金,应该不会是闲笔。”

    ……

    另一边,费洛和发小几个坐一起起喝酒聊天。

    周峪川说想听点音乐,方序清二话不说就主动去弹钢琴。

    “这下清净了。”王颂年靠在沙发上道。

    周峪川笑:“差不多行了啊。”

    “大明星牛逼,我不知好歹行了吧。”王颂年轻嗤,“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

    周峪川:“长得好、没脑子还会哄人开心,这方面霍三最懂了,让他代表我发言。”

    “滚你丫的。”霍却非踹了一脚周峪川,没踹到实处。

    王颂年目光巡视一圈:“这么看还是洛子眼光好,勉强跟我不相上下。”

    费洛:“别瞎说,她不是。”

    王颂年不信:“那你带她过来,你俩进来起就在打情骂俏,我都没眼看。”

    费洛转头看了眼画,目光却落在看画的江狸身上,“那幅画是她外公在她出生的时候画的。”

    王颂年:“什么意思。”

    连霍却非都愣了一下。

    费洛喝了一口威士忌,“就你听到的意思。”

    王颂年反应了一下,惊讶道:“她妈是林屿?”

    费洛:“嗯。”

    之前卓濯给林屿当实习助理,王颂年可没少连带着受折磨。

    霍却非问:“缪林的老总?”

    费洛:“是她。”

    霍却非:“是有听说她结过婚,但没怎么听说她有女儿的事。”

    费洛:“她从小跟她父亲。”

    王颂年好奇道:“那她爸是…?”

    费洛:“查族谱啊,管这么宽。”

    “我好奇啊,去年大年三十我去接卓濯,大年三十啊,她还在公司开会,楼下商店都全关了,我一个人在门口干等,吹了一下午的冷风。”虽然后来还是被请上去了,但王颂年因此感冒发烧不假,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有点窝火,“我觉得林屿已经没有一般人类的情感了,我就想知道什么人能让女魔头洗手做羹汤。”

    费洛微微勾起嘴角:“你现在见到了。”

    王颂年看向江狸的背影:“不太像啊,但又好像是有点像,那种看周围人都是俗物的感觉。”

    霍却非提议:“一会儿打德扑来不来。”

    王颂年摩拳擦掌:“行啊,你上次赢我一块表,这次我得一雪前耻。”

    霍却非看向周峪川和费洛,他俩都表示没问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点刺激的。

    费洛起身:“我先吃点东西,不然脑子转不活。”

    霍却非:“你没吃晚饭?”

    费洛:“嗯。”

    “那你开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过了。”霍却非摇铃叫来管家,“想吃什么,我吩咐人给你做。”

    “我去问问江狸,她也没吃。”

    ……

    “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辛乐秋耸了耸肩,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学生,“那诗后面那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是什么。”

    卓濯道:“应该是花押,相当于作者的艺术签名,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老饕两个字,饕餮的饕……”

    “为什么是老饕。”费洛问江狸。

    她一直安静地看画,默默听着身后的交谈声,没留意费洛走到她身边。

    江狸侧头看他,笑了起来:“就是说自己又老又能吃的意思。”

    “就这样?”

    “对啊,胃口好吃得下饭可是天大的福气。”

    “那你肚子饿不饿?”

    “有点,但我不是很好意思吃东西。”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又不是新娘子坐花轿。”

    江狸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这么多人啊,而且他们好像都已经吃过了,我又不是很想吃糕点……”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去做。”

    江狸眼睛一亮:“可以点?”

    “为什么不能点。”

    江狸干脆道:“那我要吃云吞面,有双皮奶更好。”

    “行,我去跟他说。”费洛对江狸笑,“江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江狸白了他一眼:“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我名字了。”

    费洛看了眼沙发的距离,屋子里还放着音乐,愣了愣:“这你都听见了?”

    “没听清,那钢琴弹得已经是噪音的程度了,听得我脑仁疼。”江狸质问费洛,“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说你坏话。”费洛拉着江狸往楼下走,“就是他们问起你,我简单介绍了一下。”

    “好吧。”

    “一会儿我跟他们玩□□,你要觉得无聊就早点去睡觉,会有人领你去房间。”

    “才十点多,睡什么觉啊。”江狸眼珠子滴溜一转,问费洛,“你们玩钱吗?”

    “玩啊,问这个干嘛。”

    “一般玩多少?”

    “一局六位数上下,不一定。”费洛看江狸,“怎么,你也要玩?”

    “我不玩,我又不会,但我们打个商量呗。”江狸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费洛,“这卡里应该还有差不多20万,我都给你,就当是入股本金,你要是赢了,按比例给我分红行不行?”

    费洛先是一愣,然后摇头失笑,瞧这小脑袋瓜动得。

    “你不是说你妈把你卡都冻了吗。”

    “是冻了啊,我办了新卡,刚好陶导把钱打了过来,30万,简直救了我大命!”

    费洛的关注点显然不同:“才这么几天你就花了10万,你把钱花哪儿了。”

    “给我爷爷奶奶买了两件衣服,七万多,请律师花了两万不到,我爷爷后来又偷偷给我打了三万,大头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些。”

    “请律师做什么。”

    “蓝老师带我去见云河唱片的老板,我不能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签下任何合同。”

    “签了?”

    “没,签了我还用得着薅着你赚不义之财。”江狸说,“那个老板剥削太狠,竟然要我转让词曲著作权。”

    “那是不能签,不然以后打官司都掰扯不清楚。”费洛问江狸,“但你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先有书读再想别的事。”江狸把卡塞进费洛手里,郑重其事道,“我能不能读得起书就指望你了。”

    费洛手一抖,迟疑了一下:“…你真全给我?不再考虑一下?”

    江狸摇了摇头,认真又中二道:“彪悍的人生只有All in。”

    “行,我尽力。”费洛把卡收进兜里,“那我要是都赔了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我就只能继续赖在你家到30岁了。”江狸开玩笑。

    “行。”费洛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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