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费洛带江狸去射击馆玩。
江狸刚进射击馆，就听到震耳欲聋的连发枪声，是费云程正在打手枪，身边还站着她的保镖帮她数靶。
砰砰砰，3秒不到钢靶就倒了一片。
非常漂亮的枪法，手稳到不可思议。
退弹时，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在她的掌心，然后换弹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常摸枪的人。
江狸略带迟疑地问费洛：“是真/枪吗？”
费洛点了一下头，从教练手中拿过一个隔音耳罩给江狸戴上：“但看得很严，也提前清过场，放心。”
“你姐姐是不是心情不好。”
“应该不至于，她经常一个人练枪。”
但江狸觉得不是，她对声音比较敏感，能捕捉到一些常人捕捉不到的情绪。
费洛把江狸带到训练场，先教她准确握枪，江狸一开始听得很认真，掂到真枪的重量时，猛然反应过来：“你干嘛要教我这个。”
“技多不压身，回头我送你一把Staccato P，那个枪准度高，也好打，你可以留着防身。”
这是什么狼性教育。
江狸现在是真信了他受他爸荼毒很深。
“五环以内鞭炮都不让放，你还送我一把枪，你干脆送我进局子算了。”
费洛笑了一下，戴上耳塞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提醒她：“注意力集中。”
“等一下。”
“嗯？”
“你真想教我防身可以教我打架什么的，不比这个实用？”
“你太虚了，学不了什么招式，学了也很难用出来。”
“我怎么就虚了？”
“江狸，每次你在上面，骑五分钟就喊累。”
“真的很累好吗，而且上次我骑了快十分钟！是你自己……”江狸干脆也不要脸了，忿忿道：“费洛，像我这样肯配合、服务意识好的床伴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胡说八道什么呢，姑娘家家满嘴跑火车。”费洛提醒她：“看靶。”
砰——
好像命中了人形靶的脑袋。
江狸被枪声和后坐力惊了一下，转头看显示屏，真的爆头了。
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手枪，费洛枪法很出色。
费洛陪江狸打了几枪，江狸又自己打了几发子弹，完了费洛还教她装弹夹。
看样子是真打算教会她。
江狸感叹：“你还真是个练家子，感觉就算丧尸爆发你都不带怵，爆头一爆一个准。”
费洛笑了笑：“跟着部队训练过一段时间。”
“你姐姐也去了吗？她的枪法好像比你还厉害。”
“她没去，我爸说部队里都是男的，没让她去，就让我和我哥跟着我堂哥去了。”
费洛记得当时费云程因为这件事跟爸爸大闹了一场。
“在他看来，女儿都是要嫁人的，搞点琴棋书画就行了，学这些没用。”
“你爸重男轻女啊。”江狸有点惊讶，“可这跟我在网上看到的报道好像不太一样。媒体都说你姐姐是你父亲最宠爱的孩子。”
“宠爱本来就是个伪命题。”费洛淡淡道：“不是搭一间梦幻公主房，舍不得她磕着碰着就叫爱女儿的。”
“我之前也不理解她为什么整天都日天日地。就像你说的，不管是在外界还是我们自己人看来，我父亲对我姐姐，无疑是三个孩子里最宠爱的。”
“你现在理解了？”
“算是理解了一点。”费洛看着江狸说：“因为你。”
“因为我？”
“你也是女孩，但你父亲给了你很好的爱。”费洛把目光挪到江狸长满茧的手上，说：“他承认你的天赋，相信你的才华，用心栽培你，严格要求你，却从来不吝啬肯定。”
“别说是对女儿了，就是对儿子，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对做父母这件事怀有敬畏心，把子女看作是上天的恩赐，而不是权力触角下的布偶，或是讨债鬼什么的。”
“我戳到你的伤口了吗？”江狸小声问，有些心疼又略感抱歉。
费洛笑着摇了摇头：“你弥合了我的伤口。”
因为你，我可以不用冷漠逃避，而是试着平和地去面对，那些在我心上留下伤口的人和事。
对面传来轰隆一声，墙面突然打开，苍翠的针叶林映入眼帘。
江狸愣了一下。
费洛跟她解释：“是户外靶场，她应该是想打狙。你想出去看看吗？”
江狸摇了摇头：“太冷了，你去吧。”
费洛叫人拿来外套，对江狸说：“那你坐沙发上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他披着军大衣走到费云程身边，费云程身上盖着一件貂皮大衣，一动不动地趴在沙袋上，全神贯注瞄准目标。
5秒后，砰地一声，正中几百米外的靶心。
费云程转头问费洛：“有事？”
费洛问她：“霍三呢，怎么没来陪你。”
“他走了。”费云程淡淡道：“不会再回来了。”
费洛皱眉：“你利用完就丢？”
“他不适合我，我也不可能嫁到霍家当什么少奶奶。”费云程看着瞄准镜，目光无比冷静：“你我都很清楚，一旦嫁给他，我就永远出局了。”
“而且，我不需要所谓的战友，我只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可以被我利用到报废，他不符合我的要求。”
又砰地一声，保镖举起望远镜，对她说：“9环。”
费云程撇了撇嘴，换下一个目标。
费洛垂眸看她，淡淡道：“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争什么。”
费云程转头看他，勾唇笑了一下：“所以你一直选择逃避，把自己边缘化？”
费洛：“公司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事实上，一直站在边缘的人只有我。”费云程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开玩笑道：“我妈离婚的时候，可是从爸爸身上狠狠撕下了一片肉，比你那倒霉妈强多了，你用不着为这个别扭什么。”
“既然爸爸已经开出条件，那我们三个就都坐上牌桌，堂堂正正地争。”
费云程开出一枪，子弹的火药味涌上鼻腔。
她想起两年前收购一家瑞士医疗器械公司失败。
父亲对她说，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很多时候就是比谁屌大。
但是你没有，我的小公主。
费云程啐了口唾沫，退弹收枪：“就算没有屌，我也照样操翻所有人。”
费洛没说话。
一阵冷冽的风骤然刮起，费云程站起来拢了拢貂皮大衣，问费洛：“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不再逃避，甚至还关心起我来了。”
费洛偏头：“我不是关心你。”
费云程轻哼了一声，眼底倒映着湛蓝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