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是在群里说好了吗今天就能正常出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往常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昨天回来还招待了梁深，两人吃完火锅已经过了十一点，待辛束收拾好睡觉已经将近凌晨一点，晚睡加上一天的劳累使她错过定好的闹钟。

    吵醒她的是接连不断的群聊提示音。

    迷迷糊糊打开手机，入目就是众多群友的质问，辛束顿感不妙，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

    还没等她往上翻看聊天记录，群聊中就更新了一条新的群公告。

    群公告的意思是临时又确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检查，时间定在三天后，所以这三天还是不能按时出摊，出摊时间还是定在晚上九点之后，并且在摆摊结束后所有摊主还要完成摊位的清洁工作。

    看到群公告，辛束的注意力集中在前半段上，对于完成摊位的清洁工作她原本没有在意，只是在眼神扫过几条新的对话后，她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当初租摊位的时候比较着急，也有缺乏经验的因素在，所以对有些问题了解的不是很全面，许多事情也是这几天才了解清楚的。

    比如说，这附近的夜市都是由相关部门将经营权租赁给第三方公司，第三方公司对于夜市进行自主经营，相关部门只起到监督作用。

    现在国家大力支持地摊经济，各地的夜市都有相应的帮扶政策，对于享有夜市经营权的第三方公司，相关部门也有一定的帮扶资金，因此摊位的租赁费相对来说属于比较低廉的，也因此虽然有许多规定和限制，摊主们也愿意在这里摆摊。

    对于第三方公司来说，既有帮扶资金，又能收摊位租赁费，付出的仅仅是一点点保洁费用还有人员管理的费用，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他们支付的摊位租赁费是包括清洁费的，清洁费不是说所有清洁工作都不需要摊主自己完成，而是说经营中产生的垃圾需要摊主们全部打包带走，而对于地面留下的油垢污渍这些是由第三方公司安排保洁来处理的。

    在今天之前公司和摊主们的相处还称得上是融洽，可当公告发出来之后，原本潜伏着的矛盾一下子爆发出来。

    根据摊主们的对话才明白，现在第三方公司连保洁费都不想出，他们是想光收费却不出力，打算让摊主们把所有清洁工作全包了。

    原本有些摊主对于只清洁地面不清理垃圾，违背规定还要罚款这项规定就颇有微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带走垃圾也不是多大点事，也就接受了。

    可现在让他们忙碌完后还得洗地，众多摊主都从中品味出了资本家的味道。

    群聊中摊主们的讨伐和质问声愈演愈烈。

    直到管理员出来解释说由于之前一直合作的保洁公司出了些问题，才让大家负责清洁工作，等到联系好新的保洁公司就会恢复成之前的政策。

    群里慢慢安静下来，好像大家都已经接受了。

    辛束却十分担忧，她总觉得第三方公司是在试探他们这些摊主的底线，三天之后又是否还有更多个三天呢。

    并且她总感觉第三方公司是在避重就轻，到最后也没有给这三天的延时出摊作出解释，仅仅是一句检查就把大家打发了，最后甚至连检查这个事都没再提过，大家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清洁这个问题上面。

    辛束的疑虑加深，不安感涌上心头，延时出摊别人可以不在意，但她不可以，本来在那里摆摊就是为了监视周胜，这样下去她的计划根本就不能实施，那她在那摆摊还有意义吗。

    晚上到了夜市，辛束还是像昨天那样讲准备好的，酸梅汤搬出来分发给众人，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没有了往常的活力，神情既疲惫又麻木，匆匆道谢后就转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开始营业的时候，摊主和顾客们之间的矛盾明显增加了，为了减少收摊后的工作量，许多摊主带着不耐的语气提醒顾客不要将汤汁或者其他油污弄到地上。

    顾客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便以为是在为难他们，有些暴脾气的便直接和摊主吵了起来。

    整个夜市都充满着嘈杂的声音，不是往常的烟火气，而是众人发泄出来的怨气。

    虽然辛束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但在周围情绪的影响下，她的担忧和焦虑也有些显露出来，往常充满欢声笑语的小摊，也难免带上了些低气压。

    充满负面情绪的夜市，还是影响到了今日的营业额，往常不够卖的食材，今天却堪堪卖完。

    待送走最后一名客人，辛束搬出提前准备好的水箱和高压水枪，准备冲洗地面。

    她今天并没有对顾客的行为做出要求，其一是因为她也知道顾客并不是有意弄脏地面的，其二是因为不管是干净还是脏乱都要完完整整的打扫一遍。

    其他摊主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郁结的情绪需要发泄，那些顾客就受到了无妄之灾，最后搞得双方都不痛快。

    辛束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来这里的顾客肯定会慢慢减少。

    正当辛束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大手接过她手中的高压水枪。

    辛束诧异地抬头，便看见了梁深，她脱口道：“你怎么在这？我明明没有跟你说呀。”她害怕麻烦梁深，因此除了昨天想要找个理由请梁深吃饭以外，她都没有想过要让梁深陪她回家。

    梁深侧过头去，好似漫不经心道：“刚好路过。”

    看梁深没有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联系他的意思，辛束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其实对于梁深她其实对于梁深的意思是有些明白的，尽管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梁深和之前围绕在她和她室友周围的男同学也差不多，只不过她并不反感梁深的行为，对于他慢慢融入自己的生活中也没有感到不适，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对于梁深的感情是否是想要在一起的喜欢。

    辛束没再多说，默默跟着梁深收拾起来，只时不时余光会瞥见认真干活的梁深。

    他活干得好好呀，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辛束的思绪从对梁深能力的赞叹慢慢跑偏。

    他的睫毛好长啊！

    辛束甩甩头，警告自己现在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只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仅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就连在梦里也不放过她。

    烦躁地将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一夜的噩梦恐怕也没有梦中梁深的一声“小束”令她受的惊吓多。

    她可从来都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比梁深好看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啊。

    经过一场梦，辛束对自己产生了新认识。

    将杂乱的思想赶出脑海，辛束翻身下床，今天约好了和荣年爱逛早市，可不能迟到了。

    坐在电动三轮后座的荣年爱显得十分兴奋，她时不时将手掌迎着风掠过的方向舒展，感受清风拂过指间，就如孩童般对这世间的万物充满好奇。

    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辛束莞尔一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未开封的口罩给荣年爱，“小心着凉。”

    荣年爱乖乖戴上，兴奋道：“早市在哪？离得远吗？”

    “不远，很快就到了。”

    李鸿本来是在晚上卖馄饨和小笼包的，李鸿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会去批发市场买回现杀的鸡架，用这些鸡架熬上满满一锅鸡汤，鸡汤味纯而清亮，馄饨馅虽不大但也不是那些仅仅用筷子夹沾上一点，一碗十五个小馄饨只要六块钱，对于想吃些清淡点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因此他的生意在晚上的那些小摊中算是不错的。

    不过这两天，李鸿准备的食材却是卖不完了，尽管他已经是咬着牙延长营业时间，但凌晨之后路上没人经过，也是白费力气。

    李鸿和家人讨论过后便想把馄饨摊开在早市上，不过早市的摊位也是固定的，幸好他有个卖早点的老乡不干了，这才有能容纳下他的地方。

    辛束和荣年爱到的时候早市上已经有很多人，李鸿的摊边摆了四张小桌，最靠近李鸿的地方坐着个小女孩，辛束见过，是李鸿的孙女，叫萱萱，刚上小学的年纪。

    萱萱捧着本语文书，摇头晃脑地朗读着课文，翻页抬头的时候注意到辛束，小人儿扬起不谙世事的笑脸，挥舞着手臂喊着“酸梅汤姐姐”。

    辛束挽着荣年爱笑着上前和二人打招呼。

    她握了握萱萱伸出的小手问道：“萱萱没上课吗？”

    没等李鸿回答，萱萱就积极道：“我们8:20到校，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女孩天真的声音在荣年爱听着却有些辛酸，她拽了拽辛束道：“我好久没吃过馄饨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儿吃吧。”

    辛束点头，冲着李鸿说道：“李叔，我们要两碗馄饨，一碗多放胡椒，还要半笼包子。”

    李鸿爽快答应道：“行，你们先随便坐，位儿都空着。”

    荣年爱正是最喜欢小孩子的年纪，她径直坐在了萱萱身边，听着小女孩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

    辛束则和李鸿寒暄起来。

    “怎么没见王婶？”王婶是李鸿的妻子。

    “早些买的鸡得处理，在家呢，你今早是见不上她喽。”

    荣年爱突然插话道：“那孩子上学怎么办？”

    “都跟老乡商量好了，他等会一块送俩娃去学校。就是那边卖豆腐脑那家。”

    辛束注意到那家是对夫妻，摊子上也坐着个小女孩，“那正好，能帮您分担下。”

    “可不是。之前也老让人家帮忙，想请客吃个饭，一个白天见不到人，一个晚上见不到人，这下正好，都在早市摆摊，我就跟他夫妻俩说，你们这个月的早餐我都包了，哈哈哈……”

    辛束也被逗笑，只荣年爱看着兴致却没有早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