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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乱世恶徒(一)

    “诶,清家酒肆!”俊汐搭着他的肩,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飘摇放肆的酒风旗道,“据说里面的‘石上流’可是溪泺镇镇最好的酒酿,澄净如清泉,清凉如山溪;香醇温烈,爽朗回甘。”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美哉!”轩虞颇为冲动,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味蕾全开。

    “军中制度就如此……”轩宇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那招摇的酒旗,目光平视着前方。

    “别!阿宇,这不关军中制度。”也没等他说完,俊汐急忙解释,“军中或行军,一向严明的,在职期间需禁酒!”

    “对呀,俊汐哥都说了是‘据说’,显然俊汐哥是没喝过的咯~~~”轩虞跳碰了碰轩宇的肩膀。

    “一旦违规饮酒醉酒一次,各按军法军规依理处置,第二次直接除去军籍,终身都再无资格进军了。”俊汐说,“不过以往放假期间就没那般严格,但现在正值特殊时期,这些年放假都很严格,除非有特殊任务。”

    “啊?那什么特殊任务,还可以喝酒!”轩虞有些惊讶,有丝惊喜。

    “便衣任务。”俊汐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你们放心,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受命便衣任务。”俊汐引着他们去了一旁的茶馆上了二楼,靠沿河窗的位子,“不过我哥受命过一次,是他说的,他就馋我,却死活不给我带……”

    “这可是上好的‘凤尾燕羽茶’,三位客官,请慢用。”店小二客客气气的端来热腾腾的一瓷壶,壶身都像汗蒸过似的,水珠顺着壶身的曲线划了下来,旁边一并端来的还有几碟子糕点梅干小吃,迎面扑来淡淡素朴的清香,帮他们墈上茶后,便静静退下了。

    “你又没有两三天不做事的日子,你就别指望了。”轩虞笑道,喝了口茶,轩宇听着也抿了抿茶,看着河中缓缓荡悠的小船,有撒渔网的,有莲花丛中采莲蓬的……

    “这茶也真香。”轩虞有呼了呼气,又喝了一口,“回味很纯淡。”

    “我也是佩服,这么喝茶,竟也能对茶略有评价。”俊汐也品了品,闻了闻。

    “那也不枉,读了这么久的书呀,对茶描述的词语还是有的,像什么如兰在舌、沁人心脾啊,什么芬芳甘冽,清新怡人,什么醇素淡雅啊等等等等。”轩虞笑着说。

    “那也得,用词得当,让人同感才是呀。”俊汐说道。

    他们哥俩就你一合我一语的逗趣呢。

    “诶,听说了吗?”正当他们乐呵着,耳边传来一句饶有故事的声音,“官府,衙役到处在追查府库失窃,满城满镇抓捕都没发现……”

    “可真是邪了门,一千两黄金,竟无故失踪!”“确实不可思议,全镇戒备何等森严,又盗了这么多,还能这般无声无息?”“不会是妖魔吧!”“对,又不是没混进来过!”……

    “仙门世家都频频出动了。”…“楽逸山上降过一批妖魔”“嗯,厉害呀,厉害”

    “昨天,我家大表哥开的店又被魔间血砸了!”

    “啊,又在蹭吃蹭喝!”“那你哥也不忍忍,非跟他过不去。”……“对呀,厉害人物也不躲着点”“造孽呀!”“不是,我哥很客气了,想吃的,有的都上了……后来也不知怎么了,把店给砸了……”“你哥没说他,惹他?”“没有,据说他是把那条路的店都砸了”“那又是谁惹的呀?”“真是多事之秋。”“我们都是提着命过日子啊!”

    “也不想去城里,你也不是没亲戚。”……“城里就安全了?我不信!”“说不定只是没有大动作。”“算是末日到了……”“横竖一死”……

    “磅——”这一声突然,惊得茶馆里的人一震,像是木头断裂的声音。

    随后“哗啦啦——”的一声水花声,“啊!”“救命啊,救命啊!”这几声也先后赶到人的耳朵里。

    顿了顿,人们才一致从窗户透过去,目光汇集到了河的对岸,一阵暴动之处,那是一座丝管繁盛的烟花巷,全镇最大最有名气的‘艳柳阁’就落座河边,在五楼刚砸出的木墙破洞口笔直站了个身着深紫白边袍的人,负着手往下看,隔着一条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透着的鄙夷、桀骜、冷艳,胜者为王的姿态,往河里啐了一口痰,便转身进了里房。

    人被河中好心的船民捞上来,“啊~~~魔间…咳咳——饶命,饶命…”大约在上面就被暴揍了顿,又惊又吓的念叨求饶,被跑来的几个仆人样的战战兢兢的匆匆抬走。这一切都尽收轩宇的眼里,令他的眉间更加紧缩了,手紧握着小小温玉的杯盏,又不忍心捏碎,便默默喝下了那凉凉的苦茶。

    “啊,魔间血在附近,我们快走吧!”一些胆小的早就逃之夭夭了,又有些还没下楼就折回来的,“应该不会过来。”……“我还想继续看看…”“不知是哪个权贵惹上了他”

    “他本来这几天心情不好,昨儿刚砸了店,还去惹他,也是活该”……“肯定又跟他争他的离月姑娘了”“那可是艳柳阁的首魁呀!”……

    “离尘仙月…眉间朱砂…樱红薄唇…冰肌容…看一眼,似月光倾泻,空境幽然;削葱玉尖流离处,歌舞管弦生…”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市井杂声中,同是靠窗吊兰处,一个书生样的人,抿了抿茶,像是醉了似的,眼神迷离生疏,颓颓的嗔笑一声,又抿了抿茶,“怪我无能,纵使相思累成病,不复当年对饮时…”他又望向河对岸。

    “这位公子,可见离月姑娘?”俊汐转过头,向他询问道。

    “嗯,”那书生缓缓看着他,那双眼里透尽凄凉,绝望,“可恨,一年前魔间血突然出现在了溪泺镇,据说是从邻镇‘玄古镇’来的。奈何他竟……也是个的采花贼,时不时的流离各个风月场,寻花问柳,又时不时闹事暴动,看没?现在都霸占了艳柳阁五楼!月儿现在时刻都有危险,我本应该以身作盾,护她周全的,可家中还有…算了,不说了。”

    他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消极低靡,语气抑扬顿挫,突然像是心里一口血堵住似的,说不上去了,又自顾自的斟茶一饮而尽,“不及大家闺秀,不似小家碧玉,远看冷若冰霜,近交温婉惠秀,雅不素,媚不俗,无论悲喜,不偏权贵……”

    正当他说着‘雅不素,媚不俗’时,忽的身后刮过一阵风似的,只听见一两声“阿宇!”随后两名男子也追了出去。

    “喂——阿宇!阿宇,你去哪?”俊汐便跟着他跑出了茶馆。

    “对呀!哥,怎么回事,等等我们呀!”轩虞也奋力的追着,事情太突然,忽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跟着他过了桥。

    “不会吧!”俊汐突的想明白了似的,“你是要去艳柳阁吗?”这个猜想都足足把后面两个给震住了。

    “那可是风月……”

    “你不会是想从魔间血手里救下离月姑娘吧!”轩虞正吃惊的没说完,俊汐再补充道,这可更令他们惊得不知所以,气喘吁吁的被撇在了后面,眼睁睁看着越跑越快的轩宇向那刚刚因暴动很乱的烟柳巷那处华丽的艳柳阁里去了。

    玉砌朱雕堂下,莺莺燕燕的歌舞丛中,一身蚕丝紫衣白边袍,散着高马尾,洋洋洒洒的斜摊在红棕楠木锲金边的宽厚靠背炕上,悠悠然欣赏着这些随着音律姿势婉转百变,万紫千红的舞娘子,随着缓急有度,起伏转折,如清清河水、如巍巍山岚的古琴声抖动着炕边盘翘着勘着黑皮长靴的脚。上抛着炕桌上一颗颗黑不溜秋的大葡萄,含在嘴里,一旁着轻薄红衣纱妩媚的女子正递来一满酒金樽,那风流公子信手接住,豪爽的一饮而尽,“可是河对头清家酒肆的石上流?”

    “当然啦!就知道公子好这口~~~”那风尘女子娇嗒嗒的声音如百灵鸟,着实让人听着酥软,见这俊俏的小郎君,身形修长,体魄健壮,胸膛规律的起伏着,刚才又看到为了争取离月他信步一脚踢倒一堆仆人,更是把那与他抢斗的主踹飞至墙外的河里,甚是想托付出她的全部身家的靠上来与他惊魂一番……

    “姬瑶姑娘可是知道在下的名号的,就不怕危险?”那人混迹风月场多年,女人的这点小九九还是知道的。他邪魅一笑,微温的白皙玉指,轻轻的在那微凉凝脂香肩上拂来划去,再勾了勾那泛着红晕的温软蛋脸。

    “名号都是外人给的,而公子的为人在此,姬儿何惧?”姬瑶胭红脸蛋更加微红了,整个人都格外显得娇艳摄魂了,她笑着缓缓绕向那清秀俊酷的脸庞。

    “姬儿姑娘似乎很了解我嘛~~~啊?”他玉指抵在近乎咫尺,细吐气息的薄唇上,檀香弥迷,那会意轻笑一声,两瓣薄唇微开湿溜溜的舌尖初试一下,便开始了疯狂的绕指柔,“嘿!姬姑娘撩拨人心的技艺可是越发的好了~~”一声脆酥的声音,已是如云如雾,渐渐沉溺,亲咬的力度越发的重,也不在安逸于指间的揉捏了,如蛇向那如玉精雕般的脸庞袭来,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阻拦声,某人嘴角微微一扬,“又来了”,果然随一声碎响,紧闭的房门瞬间崩开,琴乐戛然而止,房内一片惊慌的缩到一角,他顺势腾起落到了桌前的一大片供舞的厅台上,挡在气定神闲止住琴音的浅黄纱衣女子面前,飞出桌上一个瓜盘扔向那个人,只见那人也矫健的躲过飞盘,不过一身黑衣袍还是被盘中瓜子划破几处。

    “爷正在一处赏琴弄曲,你又是为何呀?”看过来人身手,哂笑的抱着手,鄙夷的问。

    “姑娘危险。”只见来人一脸正色严明,目光如炬,不与他相交,而是望向他身后低头拂琴的女子。

    “哼!这位公子果真好眼力,这位正是溪泺镇最好的乐师,离月。”他大摇大摆的向门外站得笔直的公子走过去,“可惜,你迟了。今日,她只为我曲!”他围着那人上下打量着,只见那人直径走向琴案,凝视着那位专心致志信手弹琴的女子。周遭围观的人也是一惊一乍的为那人着实捏了把汗,都轻声道着“这谁呀?”“怕是要倒大霉了”……而他也似乎还没在烟花巷被人如此忽视过,又轻笑一声,“有意思。”就转身进了房,“喂——胆子挺肥啊!报上名来。”他眼中露出杀机 。

    “林轩宇。”来人也没转过身,不急不缓的撂出一句,周围的人惊得,有人还捂了眼,仿佛下一秒就是血淋淋的场景。

    “林……”他挑眉又微皱,“又一个……”只听见身后传来几阵小碎步,他转了个头。

    “林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刚才实在……实在,没能挡得住他呀~~”一个稍肥垂胸鼓肚,穿得艳紫,持着圆扇的老鸨婆子携着几位姑娘急忙跟了过来。

    “哼!古姨啊~你们这一个人都看不住?还怎么做生意呀,很影响本公子的心情呀~~~”他是笑着的,可老鸨及后面的几个女子头低得更低了,全身发抖,一声气都不敢喘。

    “林公子,对不起,对不起!”那老鸨声音颤抖着,忙鞠躬致歉,身后的女子更是不可怠慢。

    “哼!看来以后还得卜一卦出门了,不到半日,就两个人来闹了!简直一点体验都没有……”便拂袖而去了。

    老鸨她们难为情的追他出了门:“林公子!林公子——”…

    “都散了吧!散了吧!”门口的人适才仿佛历经了一部惊悚片,纷纷然略有所思的散开了,只留下琴音袅袅,檀香缭绕,和屋里的两人。

    “离……离月姑娘……”轩宇目送那人拂袖而去后,转身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正沉默片刻。

    “公子可是来听曲子的?”离月清铃铃的声音合着那优绕的琴声,她没看他,只是专注的注视指间的琴弦,“你不该惹他的。”她语气平和,无悲无喜。

    “他也姓林?”轩宇缓缓发问。

    “嗯……”那女子点了点头,门外又传来几阵脚步声。

    “哥!哥——”“阿宇!”那两人急喘的扶着门,不能动,“平时…咋不…见你…跑…这么快……”

    “恐怕…不只…是…跑…这么…快了…跑…都没…跑过吧……”俊汐扶着门,弯腰撑着膝盖,和趴在门上的轩虞,你一言,我一语起来了。

    “不得胡闹。”他转身对那两人说,那两人缓了缓体力,笑嘻嘻的就进来了。

    “离月姑娘好。”轩虞前去拱手道,“在下卢俊汐。”

    “在下林轩虞。”离月拂琴,颔首示礼。

    “离月姑娘…”轩宇顿了顿,“可认识一个叫林楚姿的姑娘?”轩宇待他们介绍完后,试探性的问了问。

    “……”离月蹙了蹙眉,目光恍惚波动一下又回复道了平日的泰然,摇了摇头道,“不识。”

    “此话当真?”轩虞着急的又问了遍。

    “天地之大,离月即便一介风尘女子,也难能识尽天下人……”由于发问太快,来不及阻拦,轩宇微愠的示意他禁言,可语既出,就像泼出的水。离月似乎没什么,依然只是平和的拂着古琴。

    “离月姑娘,海涵,我们并非此意。”还没等离月话音落下,轩宇急忙道歉。

    “并非何意?”

    “离月姑娘勿怪,楚姿是林兄失散多年的家妹,偶尔得知出没过此处,还以为姑娘见过,情急,这才失了礼。”俊汐见轩宇无法解释,便上前连忙帮他解围。

    “既已失散多年,为何还要寻?”她缓缓一拨琴弦。

    “这……”俊汐似乎难以回答,“总有些不得已的缘由……”

    “既得知出没此处,为何还要寻找?”

    “不管她现在怎样,我也会把她找出来……”轩宇微偏过点头,“带回去……”他声音还算平稳,却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带回去?”离月轻轻挑眉,“带不回的……”离月感同身受,竟轻微的哀叹了一声。

    轩虞正要问为什么,楼下一片乱哄哄,掀桌子,砸场子的声音。

    “老鸨啊!那姓林那小子既然走,离月姑娘可以过来给我弹琴了吧?”一声醉酒之声喊着,“月儿姑娘~~阿月姑娘~~”那声音满是醉意与肮脏,“放我上去!让开。”…

    “李公子,不可呀,五楼已经被……”

    “我呸!那魔煞,不是走了吗?嘿!他也有被人赶走的时候啊”那人越发大声的喊着…

    “嘘!少爷还是小声点,魔煞向来神出鬼没的,可要小心啊…”

    “赶他的那个人还在上面呢”…“滚!没在还要夹着尾巴做人,你就是条狗!”…“李公子,还是等老奴去叫吧!还是小心为妙。”…“得得得,本公子就歇在这,才不怕他,哼!”…“你快把离月姑娘叫下来……”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月姑娘……”那老鸨抹着眼泪战战兢兢的依在门口,略惊呆了一下,又恭恭敬敬的朝屋里三个公子鞠了个身,也没进房,也没敢看他们,尤其是肃然皱眉的轩宇。

    “烟娘,知道了,就来。”不等老鸨说完,离月不急不徐,毫无表情的说罢,老鸨就退下了。她拂静琴音,一边的琴女,上来帮她拿琴,她缓缓站起来,徐徐走过轩宇身边,却被一把抓住,连抓她的手都颤抖了一下,离月才噗呲笑了声,便走过了他。

    “离月姑娘,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赎你。”轩宇也没看她,手也无处安放,拳不拳,掌不掌。

    “赎出又能去哪?是公子家吗?”那丹唇轻启,微微一笑,“公子若不是享乐的,以后还是别再来此处了。”

    那清脆的声音,合着几声笑意,却让人听出了心灰意冷,他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过,心里莫名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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