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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遥远的重逢(三)

    “墨……阿莲,阿莲妹妹,粥好了吗?”轩虞喝完了最后一口面,见厨房没了动静,便往里瞧瞧,却只看到了灶上的黄干干的小竹简:

    “虞哥哥,梨片八宝粥好了。等它凉凉,你就送过去吧,还有记得熬药哦。奴家有急,未能告辞,见谅。”

    “难道走这后门出去了?”轩虞看向后门那后山通幽的小径,“好吧,平安再相见。”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有点空空的想到,“明明可以当面告别的,虽相处不久,却似亲人一般,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股小失落,但还是去盛粥了,“可别把哥喝药的时间耽误了。”

    “轩虞……”待轩虞刚捧着墨莲做的梨片八宝粥进睡房,就听到一声□□,“轩虞……我躺多久了……”

    “哥,你终于醒了!也不是很久,一夜,就是比平时起晚了点。”轩虞连忙上前,“哥,别动,你还得静养,这床头可上升的,你就能喝粥了,阿楚姐姐这设计也绝了。”

    “大概是她受过太多次伤吧……”

    “哥,来先尝尝这粥,是刚才一个叫墨莲的女孩做的,她说她是楚姐姐的朋友,她说这碗粥名叫‘梨片八宝粥’是那后山野梨,性凉甘酸,却热清肺。”

    “嗯,她似乎和你也很熟。”

    “哥,原来你早就醒了啊?!”

    “嗯,迷糊中听见了你们的谈话。”

    “可我实在没见过她的呀,感觉怪怪的。”

    “她说阿楚也是义仓……”

    “轩宇,轩虞”轩虞送完最后一勺梨粥,正要说着,一袭墨绿皮甲白袍衫的持剑之人正步跨进卧房,“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伤,无碍。你怎么来这了?”

    “营中议事,门防部说你们请了一天的假出去了,我就寻到这里来了。”

    “什么事?竟然要情报局研科部的一起议事。”轩虞问。

    “想必是周天的赛事。”

    “嗯,正是。”峻哲叹了口气,“可怎么弄成这样了。”

    “对呀,可季大夫说要休息两月。哎,都怪我,反应太笨,否则……”

    “这事不赖你,是我大意了。”

    “阿楚剑艺颇深,全靠这些年的磨练,强度比你们营中训练更大,心中又有结怨,宇兄更是无意与之相抗,情义之事,怪不得你们。”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哥又不能……”

    “这样吧,这次就你和大哥他们了,成败与否,都是一次实践厉炼,再说了,你一直研究的磁轨滚珠阵,大哥都夸过的,大哥可不轻易夸人的。”

    “磁轨滚珠?就是你们那个用什么九个绿豆大小的珠子就能困住一方邪祟的歪理?”

    这一声过来打破了屋里人的谈话,从窗户外纵身一影,一身红棕色麻布狩猎服,一肩斜披着赤毛狐皮,高马尾细丝披散肩头,拌着几根五彩布条麻花细绳;背上背着个斗笠,和一根缠裹得严严实实的粗灰□□布的不知道是棒子还是一把的剑长物;

    腰间系着一条30米长的粗大黄麻攀崖绳,和一竹篓子花草和一把普通的剑。虽然着装打扮好比乡野村夫民妇一般,多年一个人独自生活,自理各种杂事,却依旧生得皙颜薄唇修嫩细手,水灵精怪,巧秀有佳,一看上去很是神采奕奕,就是多了份江湖上的乖张跋扈,玩世不恭,不规不拒的神色,一脸坏笑,一肚子坏水的地痞子,却也有几分特别的魅力。

    “楚姿回来了!”

    “嗯哼,这不明摆着吗?”傲娇的瞥过他们俩一眼,目光就落在了颀长直挺的身影之上了,“哟!不知折念仙君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啊~~~还有伤势何如?问候烈北老头,敖不,应该是……苍仁真人呀。”楚姿围着他上下打量,“‘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不错,的确是一把精致雅剑,不过不知道仙君承影干净利落的蛟分剑法是否已经能够抵抗得住忘归轻巧缠绵的雁落刀阵了?”

    “阿楚姑娘,麻烦你看护一下你轩宇哥,待我与轩虞回了营,必会准备人手一二过来……”

    “不必了,又整些无聊之人扰人清净作甚?我既已答应护养,两月不到必让他周全回营,不过他并非我哥,江湖之人,唯利益二字,我是个商意之人。”

    “价钱自会公允予你,只是阿楚姑娘,你既然可以认父,为何执意与宇作对,伤宇至此?”

    “他们半夜鬼祟不已,又偷听我的生意,这点伤权当告诫,何错之有?不见还真不知林家家风竟还有这……也是,他,林家二少爷,败了家风也是不能被吃苦头的,是吗?折念仙君~”

    楚姿冷笑一声,“这样的确是不宜混江湖的,要不,哥哥,两月之后我送你回城,免得你那亲娘担心啊,怎么样?”她一脸邪魅笑意的看着床榻上的轩宇。

    “峻哲,轩虞,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跟她谈谈。”

    “哥,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能有什么事呀,还怕我这个恶魔吃了他不成?哼,笑话,该吃的都吃过了,比他好吃的,大有人在。吃他?我还嫌硌掉牙,吃坏肚子呢!”

    轩虞说着正指了指衣服最上面的纽扣,楚姿环抱着手不耐烦的怼道,“再说,要吃,昨天早吃了,合着你一起吃。”

    楚姿直勾勾盯着面前颤颤发抖的小羊羔,软濡的舌舔了舔嘴,丝毫不给人回复的机会。

    “阿楚姐姐,你误会,误会,我并无此意啊~~~”

    “得,有此意的倒成了我了,没什么意见。”

    “阿楚姑娘,时候不早,我与虞就先行告辞了。”

    轩虞正不知如何是好,峻哲挡在他前面,拱手作揖。

    “哎,可惜,离黄昏还差些时段,我就无法窥见承影受霞光照射而投射北墙之上的红木剑身了。”

    “下次有时间,哲定不吝予姑娘见。”

    “嗯,那也得天时人和的。”

    “定有机缘。”

    “好吧,既然折念仙君应允承诺,我便不怕没有机会。”

    “那便告辞。”又转身向轩宇,“好好保重。”

    “哥!”轩虞看着他,“哥,保重。”

    又对着楚姿,“楚姐姐……再见。”

    “说了,不要如此亲昵,谁欠生你这么个弟弟!”

    “我……”

    “阿楚,你要怪,要狠冲我来,不怪阿虞的事,请你不要这么难为他,无论如何,他是你弟弟,叫你姐姐总归没错……”

    “我不乐意,谁也别想借我的名号在这乱攀关系!”楚姿阴狠的转身盯着床上躺着虚弱不堪的轩宇娓娓道来,“不过很快就是冲你来了~~~”

    “阿楚姑娘!”原本已经要转身离开,峻哲折了回来。

    “没事,你们快回去复命,顺便帮我请个假。”

    “阿楚姑娘,还望你莫要难为轩宇兄。”

    “放心,我也只是想好好跟他聊聊~”

    “你们快回去吧,说我一切安好,不必派人过来。”

    “嗯。”轩虞便跟着峻哲回去了。

    看着峻哲和轩虞出去了,屋里异常的安静,天光渐暗,晚风悠悠的拂着,见这场面异常的窒息,楚姿索性转身朝屋外走去。

    “阿楚——”身后传来虚弱无力,又竭尽全力的一声。

    阿楚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有事吗?”

    恐怕连阿楚自己也没想到吧,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以一敌百的犀利之语去气疯林家,去让他们痛苦的发狂,从而得到无尚的快感,尝尝报仇雪恨之后在如释重负的滋味,可现在面对的这个林家人,却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让她无处着力,相反让她感到不自在。

    她苦笑着摇头想想:我好歹也算是历经江湖磨难无数,曾与死神擦肩而过,更是逍遥自在穿梭于风月场。如今,竟要栽在这个林家小子手上了吗?

    “你……你上哪去?去干吗?”

    “怎么?你可别忘了,我跟你没那么熟,我爱上哪去上哪去,你管得着吗?”

    “我知道,这些年,你独处自在惯了,我们的出现,可能又打破了你现在已有的生活……”

    “所以你该想好了,这次过后,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各过各的,顺便回去也告诉你爸,别再纠缠我了,都快被你们父子俩弄得烦死了,呵~还真真是亲父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是我们让你本该美满幸福的家给破坏了,让你遭受这么多你不该遭受的,我也知道这一次出现,又将你自在清净的生活给打破,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去什么了,我会把原本属于你的都给你,不管是什么,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打住,在你没了解情况之前请不要轻易许下多大代价的承诺,因为这种代价,你可能付不起。”

    “楚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楚姿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正打算走的时候,身后传来,“我会做到的,不留余力保护你,哪怕要的是我的命……”

    “别,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你那亲妈会如何向别人哭丧着骂我,骂我妈了。”

    这回楚姿直接走了,轩宇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因为他也不知道可以凭什么让楚姿相信他所说的,哪怕说的时候是多么的赤诚。

    他知道楚姿的苦是由他们林家造成的,却不知道怎么弥补,哪怕这些天一直在想,也没想到什么两全之法,他越是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心慌得很,心情难以平复,呼吸愈加的急促,身体的每根神经都愈发的紧绷着,牵扯着疲劳的伤口,慢慢渗透着血,视线也越发的模糊。

    “林公子,林公子……小主……”

    迷糊中听到一声声呼唤,却无法让他清醒过来,他如深陷大海继续沉溺下去。

    梦中,他侧卧在一个空旷的谷中草地上,草地上是一簇一簇幽兰,周身四处散有萤火和五彩的闪着光的花蝶,有红的、紫的、蓝的、绿的等等等等,在他身边绕来绕去,阵阵花香袭人。

    深蓝的夜空,皓月当空,有繁星同在,时有流星划过,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潺潺江流的小屿上,对面是谷地江流的冲击扇草地,上面布满五颜六色的花与飞舞的光蝶、萤火,整整一揽平川之上,独有的一颗3米多高树,上面开着紫红叶白玉花,干内明液灵动的输送可见分明。

    “这是什么树,怎么这么眼熟?”

    他暗自发问的想上前打量这棵树,一步既出,他像是在外太空一样,便浮了起来,风迎面拂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自由,跨过冰冷的江流,他也踏上了岸,松软的湿土,青草与花香,他闪躲着光蝶与萤火,走向那棵树,寻思着到底在哪见过,“像是一颗榕树……”

    他正轻声说着,突然又连忙噤声,他看见垂钓的几根树干缠成的吊床上有一个橘衣女子正在熟睡,又瞧得仔细些,竟是一惊,“这不是……楚姿吗?”

    他正一处自语,那名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眉目含情注幽潭,玉颜薄唇温婉一笑,百灵黄鹂莞尔音,橘色纱裙玉足现,蓝带飘掩凹凸姿,吊床轻荡美人飘飞,缓缓落定在轩宇面前,葱尖嫩指抵落温唇,轻挑脂颔,让这位从小告诫自己处事不惊、临危不慌的少年英才彻底的乱了方寸,那热血促流,鲜红从脖底涨到了耳根。

    他曾经常慌张之时告诫自己的镇静的方法,唯独这次却失了效果,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抱住了眼前轻盈的女子,走向江边那座大大的鹅卵石,内心慌张的大喊着“停下,快,放下!”,可轻启双唇却是,“你又调皮了。”

    怀中那女子兰花指尖掩面嫣然笑,便又变了个模样,而这模样一看竟发觉是自己的未婚妻江梦妤,大概太久不见,想问她母亲如何,却又觉得古怪,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看久了才觉得只有那眉目五官和偶尔的一缕神情与梦妤有几分相像罢了,且那梦妤的双眸是青黑色的,而眼前这人水灵眸子分明是一个暗黑微桃红,一个深紫微青绿,再者眼前之人未及梦妤半点的端庄稳重之气,他瞅着不对劲,立刻把她放了下来,别过头道,“你不是梦妤。”

    怎奈何那美人一转身,落定地上,那水灵灵的秀眼异瞳,目不转睛、很是委屈地看着他,“鳞哥哥儿,你不认得我了?”

    那亲切的语气,又不禁使轩宇又多看了看她精锲如玉般的面容,以进一步确认是否认识,虽有几分眼熟的感觉,确实记不得哪里见过了,他摇了摇头,便别过头不再看她了。

    “这里是哪里?”

    “你为何……不看我了?”

    “姑娘眉目……像极了我已订婚的未婚妻,因此有种莫名的熟悉。”

    “你一直不回来,原来……已经有人了?”

    那女孩含笑的落了颗泪,滴落在脚下的绿草叶上,像极了一颗晨露,转眼化为星辰漂浮而散,轩宇看着她疑惑不已,正想询问,安抚她许是弄错了,还未开口,那女孩又问,“你真喜欢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很好,而且我母亲,只要有她在,才会开心快乐,她为我做过太多事,我的确该好好待她。”

    “可你却对我动心了。”她女孩拭过泪痕。

    “我……打扰了,麻烦告知如何出去?”

    他拱手示礼,可待他再挺身看她时却发现不是那女子,而是一个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是那人两鬓高束玛瑙石发冠中,合出一束黑色麻花绳似的,只留两簇些许须发俏皮的拂弄脸颊,其后的长发任他随风飘散,青丝如瀑般垂下。

    剑眉下,一双瞳色淡紫微绿如琉璃,炯炯有神,右眼角还有颗刚刚好的泪痣;身穿着蓝绿相间的波涛纹白底的直襟复古长袍腰束黄底如意云纹锦纱宽腰带,挂着蕙兰雀羽玉瓷铃,在风中吹得铃铃声中夹杂着幽深空境之音,更显得此人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气宇不凡。

    “你,你是谁?”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见轩宇不说话,那男子笑了笑,“看来你真不记得了……”

    “刚才那个姑娘呢?”

    “怎么,你不是拒绝她了吗?”

    “我……”

    “这是她赠的,蕙兰雀翎,她花了一年织给我,也就是你的。”那男子掂了掂腰间的挂坠,“瓷玉铃里有颗小海螺,是当年我给她的,她说她要听听海的声音,可那时我身边只有这么一颗海螺,便给了她,说暂时欠着,等我闭关归来时再送她,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千三百七十七年……”

    那男子有些哽咽了,过一会回复下来才看他,冷笑一声,“你觉得很荒谬?没关系,幽羽,我尽力了。”他由抬头看着他,“大哥,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你就继续过好你的生活吧,幽羽就交给我了。”

    那人有瞬间转变了一下行头,虽然神似刚才那个人,却是披着暗色金银发随风飘荡,一身白衣轻服金花藤纹长袍下微露红裳白履,依旧挺立在他面前,瞅他湛蓝瞳,温魅一笑,然后戴上了一个白纱遮住面容飘荡至全身的竹斗笠。

    “什么?幽羽?”

    “林家二公子,林轩宇吧,提前祝你和江家大小姐幸福,百年好合,告辞。”话音刚落,那人就迫不及待的精光一闪,消失在了他眼前,之后所有的景象都慢慢淡没了,整个人顿时置身在一个昏暗漂浮的空暝秘域,又像是外太空,没有引力制约,偶尔要吃力的躲过一颗又一颗袭来的流星,可这一动就停不下来的移动,而且越来越快,快到心跳停止,快到无法呼吸。

    “好难受啊,呃——”轩宇竭力强忍着,无力停下,又不知又会飘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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