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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梦惊醒,目闭休

    寒风凛冽的雷雨里走了一夜,轩宇把在他背上睡得死沉死沉的楚姿背回她的院里,再回了自己的军营一处捣鼓一番,约莫夜半五更才终于伴着沙沙的风雨声倒床就睡着了。脑意识像被黑洞大的力量连拖带拽的吸入一个黑空无底的境界,灵魂也不知游离到何方,睡梦里一片漆黑,一切都无梦好眠着,相安无事。

    “哥!你清醒一点……哥……”

    本来还是一片漆黑的,空无之间又闪现着楚姿灵动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像是想要挣脱什么的朝自己呼喊着,白皙涨红的面颊,似有雾气缭绕,丹唇欲启微休,像是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被十分的痛苦的□□声代替了。

    “……林……轩……宇~~~呃——”

    最后一双迷蒙泪目闪现,不可思议的注视了他很久,一颗晶莹剔透、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那双明眸缓缓闭落,随后那娇小单薄的身影突然坠入一个深渊枯井,井底是一窝盘根错杂、慢慢蠕动张着血盆大嘴、垂涎欲滴的竞相等待着食物的来临的蛇,仿佛下一秒就扑腾过去,享受大快朵颐的快感……

    “阿楚!”轩宇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喘着粗气,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半天,直到后背传来一阵凉意,全身瑟瑟发抖,才缓过神来,轩宇才长呼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密汗,倒在床上想到,“原来是场噩梦。”

    轩宇盖上被子取着暖,思绪却没有就此停歇,反而继续搜索自己今夜的梦,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做的这个梦与楚姿有关,却实在是再也忆不起半点梦的内容了,而且越来越模糊忘却,但合着今天的楚姿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沉积下来,只顾着仔细的回想着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就再也睡不着了,枕着手自言自语道,“阿楚,你到底怎么了?”

    经过仔细的考量,轩宇总觉得问题出在自己入蛊后昏睡的那段时间里,还有昨夜被爷爷、叔叔威严紧逼的受审,轩宇一想到这就坐立不安了,他想到楚姿回归林家前,他就保证不会让楚姿受委屈的,可不想楚姿一来,城里的家人竟来了这么多人,且大都来势汹汹。

    本想着要把楚姿从恩怨江湖中脱离出来,好好弥补的,却不想这样又像是让她卷进了另一个争斗不休的局势里。

    轩宇有种不祥的预感,若再这样下去,楚姿无疑会被逼得再次出走,而这次若真的发生了,楚姿可能将再也不会回归林家了,不禁又顺带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他殷切的期望和那夜的交谈。轩宇油然而生的焦急与愧疚越来越强烈,还不等闹钟响起,轩宇便跳下床,收拾好自己,就出去想办法了。

    “少爷,您可从昨晚半夜办公办到今寅时初才睡,怎么就起来了?”碧姗从厨房走出来,刚好碰到轩宇整着衣领,揉着惺忪睡眼,着实惊讶到竟怀疑自己的时间表出错了。

    “嗯。”

    “可夫人不是给您请了十天假了吗?”

    轩宇正欲回答什么,就听到房里就传来闹铃声,“碧姗,你去关一下,我去外帐了。”

    “是,少爷,待会饭好了,再去知会您。”

    “嗯。”轩宇应了一声,就掀帘去了外营办公室办事去了。

    “阿宇。”这时轩宇正专注的在一台电屏上时而思索着,时而敲敲打打,身后一大堆机子“呲呲嚓嚓”的在他的操作下运作着,一个年轻优雅,扮相气质高贵的女子敲了敲门,就站在门口朝着他微笑。

    轩宇听到动静,看向门外,见来人是梦妤,这才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到她面前道:“梦妤,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嗯,哪用得着那些空架子,就是想看看你在干嘛。来,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荷花糯肉糕、卤素鲜还有刚学的菠萝饭,可学了我好多天呢。”

    “辛苦了。”轩宇接过她手中那精致的菜匣子,又道:“你吃了早餐了?”梦妤撒娇的摇了摇头,就挽着他的臂膀,轩宇带着她走出办公室道,“正好,碧姗在里面也忙活了半天,一起吧。”

    梦妤甜滋微笑带一丝小女人的俏皮说道:“嗯,让我来看看我的这位大英雄都是吃些什么炼成的?”

    轩宇对上她崇敬炽热的目光,别过头笑了笑道:“军营行事都很简单,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那可不会,再怎么简单的,我倒也觉是另一种美味,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那倒也是美味,就是没城里那般色香味俱全,怕你吃不习惯。”

    “只要是阿宇认为美味的,我相信就一定不会比城里那些的差到哪去。”

    梦妤随轩宇来到了餐桌前,碧姗端着两碟简易的小菜出来了,见到梦妤忙道:“少夫人,不知您会这么早来,有失远迎。”

    梦妤礼貌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就是一碟馒头、两个茶叶蛋和一碗八宝粥,又看了看轩宇清瘦的脸庞,十分的爱怜道:“阿宇,你…平日…怎么…就吃些这些…营养可还跟得上,怪不得你每次回城都瘦了那么多。”

    “没事,这些都可以补充基本的营养能量。”

    “就这些?撑一个早上?”

    “休息的时候还会喝些牛奶、饼什么的,刚刚好。”

    “哎,我的大英雄可也要好好对自己,再说你可是林家少将啊,不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个当然。”

    梦妤正爱惜的抚摸他的脸,轩宇就把她带到桌前,扶她坐好,自己再回到椅子上道:“以后你若是要来,可提前知会我一声,不然我怕你不习惯,今天早餐就先这么吃吧。”

    “嗯,我的大英雄,我以后还想着突击查查你呢,平日吃成这样,若阿姨知道,还指不定多心疼你,明天我在给你做好带过来,给你改善改善才行。”

    “不必了,那不得起得更早了。”

    “没事,又不耽误你的事,再说,看你好好的,我才放心嘛,更何况我们的安全还不全靠你这少帅的行军打仗。”梦妤甜腻腻的边说着,边忙活着打开自己带的菜匣子,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递到他面前,“来,你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轩宇只好夹着到自己碗里,品尝着:“嗯,梦妤的厨艺越发精进了。”

    “那是,我可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当然不能辜负了我这个有心人吧。”梦妤期待的看着他品尝着。

    轩宇看了眼一旁的梦妤,不自在的说道:“梦妤,一起吃吧。”

    吃完后,梦妤正准备着和轩宇一起去医务处看正在留院休息的钟离梅,轩宇说现在时间还早,而且自己还要先去楚姿那一趟,梦妤就自己先回林府住宅等他。分别后,轩宇就去办公室拿着忙了一夜的部分成果和伞去了楚姿那。

    清晨,经过秋雨一夜的洗礼,透着空明清澄冷,轩宇大步流星的登山绕圆的来到了楚姿这,依旧是半掩的院门,散出清新淡雅的桂香。院子里一片宁静,只有潭面游蛇伸出脑袋,吐着舌头看了看来人,就缩回水中,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诶,楚兄,这才一日未与你相见,内力却几近全无呀,什么情况?莫不是说那姓张的除了给你一巴掌,还送了你什么?”

    “做兄弟的嘴能不能不要这么损啊!幸灾乐祸啊。”

    “也是,有阿楚那么一把绝世宝剑,他应该也不能再把你怎么样了?那就奇了怪了,莫不是昨夜林家对你严刑逼供了?!”

    “都跟你说了没有,不要到这里胡乱猜忌了,好不好?”

    “哎——那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找你来是要你除我体内的掌术的,不是要你到这胡说八道的。”

    “好~~~来,把手给我。”

    “你只管除你的就好了,要我拿手干嘛?”

    “我就是好人做到底,顺便帮你把个脉,看看你伤势如何。”

    “不带你这么烂好人的,只管除你的便是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也是,竟忘了楚兄也略懂医术,也时常要别人好好休息,自己呢,道理只是懂懂就完事了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不费心,我只是感慨一句话,医者医人难医己。”

    “行了,有完没完了,屁话真多,到底还除不除了!”

    “除——不过,说真的,你都找到家人了,而且还是这么强大的家族诶,能保你一生太平安好,你为什么不就此息影江湖,好好享乐呢,去城里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哼,你就这么想让我退出江湖,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

    “嘿,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我身为你的御用医者,自然是希望你能远离分争,安泰过活啊。”那人叹了口气,无奈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你要想安泰,自个安泰去,看看哪里最安稳,回头告诉我!”

    “切——我这不没有你这么好运嘛,要是能有这么大家室的庇护,我就只做回那个逍遥快活的云游散医了。”

    “哼,逍遥快活做自我就注定不能安泰一生,如今更是不能苟活他人之下……”

    “哇,楚兄,你竟如此深度!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楚姿无奈的应付道,脑海却浮现一个花白胡子沧桑的老者立正山头风口,看着日头高照,嘴角不禁默念着,“师父~”

    “啊!楚兄,你叫我什么?!”

    “嗻,你还能不能专注点,要不是你,昨天我能有那么惨吗?记着一顿石上流啊!”

    “行了行了,‘艳柳阁’、‘花间饮’也不为过。我开始了,你放松点。”

    “呃——”

    “忍着点。”

    “呃啊——”

    ……

    轩宇才刚走上坎阶,就从楚姿卧房传来这么一段对话,惊得轩宇蹙着眉头,屏敛呼吸,静静听着里房楚姿传来的沉重□□和呼吸声。

    “哇,楚兄您到底多逞强啊,这旧伤新伤一起发,经脉受阻严重,稍有不慎可就有断裂的可能,气象浮游不定,亏你还略懂医术,不懂的拿脑子想想也都知道,这可是不要命的活!”

    “你才没脑子呢,闭嘴……”

    “诶唷,我说正经的有没有听一句,若不是这次半点内力都被耗尽,还不知道你在哪个街道馆子里胡闹。”

    “知道了,我会休息几天的。”

    “休息几天呀?具体点。”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噗——呃……”

    “你简直就是疯子!别强行运气强催,逆了我的力了,这下知道苦了吧。”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呃——”

    “真不知道还有哪家姑娘能管得住你,若真被我遇见了,我定要悬赏黄金百万,若不愿意,那就五花大绑都把她绑过来镇着你!”

    楚姿冷笑一声道:“哼,估计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不信,诶!楚兄,我看楚儿就很是不错!”

    楚姿挺好瞬间耳朵一热,阴着脸道:“你!你敢,我就揍你……”

    “诶唷,现在你还狂什么狂,还揍我呢,就算我武功再不如你,你现在这病恹恹的样子,看上去都比药罐子墨萧还要弱柳扶风,没被阎王爷看上,已经很不错了。”

    “楚柒……乌鸦嘴,亏我……以前救你……那么多次……我能成这样……多多少少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吧……”

    “是不是另一半是楚儿弄的?”

    “你!滚犊子——”

    “别,别,别动怒,容易走火入魔。”

    “哼,你小子还不值得我怒呢……别自作多情了……呃——噗……咳咳……”

    “好了好了,来喝口温水簌簌口。说真的虽然也不知道你哪炼的金刚不坏之身,但在里面那些五脏六腑还没练成之前,内伤还是得管管的,不然很折寿……呵,不然你要是有什么长短的话,以后谁救我呀,所以这几天必须待这里,好好疗养,嗯——至少也得自修七天吧,嗯?七天还嫌多,那就一周吧,这样说是不是觉得少了很多啊。”

    楚姿擦着嘴角的血痕,无奈的瞟了他一眼,楚柒看了看他的反应,笑着继续说道,“这个,可没得商量啊,到时候我会在‘蓄客庐’等着给你检查检查,通过了,才可出行活动。”那个叫楚柒的得意的在楚姿面前踱着步,边思索着,边在楚姿面前十分恣意的比划着命令她。

    “切——给你脸了,架子倒不小……”楚姿盘坐在床,擦着手上的血汁,又道,“外面依旧没动静?”

    “嗯,我就奇了怪了,镇中的军队、仙道都相继派出一大半了,近郊也还没什么大动静,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邪魔头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那楚柒正经不过一秒钟,又笑眯眯的道,“不过,你就别眼馋了好不好,好好养你的吧,我会对外宣称你闭关修行去了,别给我后院着火,让我专心去调查好不好?”

    “什么后院,你个死……呃——”

    楚姿向他扔了个枕头,扯得胸口疼痛,只得捂着,差点就滚下床了,吓得楚柒躲也不敢躲的忙扶着她:“别动怒,别动怒,是我遣词不当,给楚兄赔不是了。”

    “切,油腔滑调,滚犊子!”

    “那也得怎么滚呀,不会又被林家发现吧。”

    楚姿靠在床架上,摇头晃脑的调侃道:“啫啫嗻,叫你轻功不学好,给我添多大的乱!”

    “是啊,所以书到用时方恨少嘛。”

    “走吧,小心便是,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怕是真的又要再一次委屈楚兄了,到时候想吃什么尽管说,小弟我一定补上,我先走了,记得吃药。”

    “嗯。”

    “哎——希望你那个林兄……应该是楚儿的家兄,这不也是你的家兄了,哈哈——能再及时给您解下围,不过我尽量小心。”说罢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郎收拾好药箱,拂了拂广袖上的尘,拿出一把叠扇,风流倜傥的转身就缓缓走了,还留一句:“行医多年,最喜欢医治的就是像楚兄这样的病人了,不用我自带药箱,那来去可就轻松多了,楚兄望您早日出关,后会有期。”

    楚姿目送着这没个正形的风流公子走出去,叹了口气,摇摇头,白了一眼嘀咕道:“哼,谁是你病人,后会无期!啊呃——咳咳……”楚姿因说话太用力了,又被牵扯的捂胸疼痛了老半天,楚姿忍不住自言自语的抱怨道,“这楚柒……走了还……这么害我……呃……”

    又在床上蜷缩了好久,楚姿才缓过来,便正襟盘膝而坐,闭目修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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