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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杀入魔都(一)

    皓月当空,清光四射,薄暮云开,崖下林涧,只偶尔略过几只惊鸟,与昼伏夜出的蝙蝠等,魔间血站在试炼堂的崖边上,负手而立,看着那云间穿梭的圆月念叨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便欲高举手中的月光杯对酌一杯又道,“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不对,不对,随风直到……直到夜郎渊……夜郎……梅雨岭……”

    林轩宇从双生花洞中走出来,见到眼前此情此景低吟道:“寒宫扶桂树,清辉洒杜康。袂摆卷风尘,青丝系何身。”

    “五言绝句?呵~~~林二公子,好诗,好诗——敢问何名?”

    “无名的,听闻大人今日立了一壮举。”

    “噢,你是说老鹰王啊?”

    “大人就这么了结了他,就不怕……”

    “你是说魔督大人。”

    “嗯……恐怕有嫌隙……”

    “放心吧,魔督大人向与我交好,可谓是忘年交了,我已经送去了陈情表,一概事由都在上面,老鹰王就算再得他心,也终是难逃一死的,更何况是在这节骨眼上。”

    “何解?”

    “我已经关注他很久了,这次若不是出手及时,将使除邪盟大乱一场,魔尊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隔岸观火,坐等渔翁之利了。”

    “那他可有当场承认?”

    “事实在此,不容狡辩,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我已先斩后奏了,魔督他们还能怎样啊。”

    “先不论魔督一方如何,大人可知这事在除邪盟的影响?”

    “影响?影响甚佳,大快人心。”

    “不对,您所谓的大快人心,只是受害一方,或者赌气一方暂时的,可是人心难测,反复无常,这事在经过客观理性的分析后,对您的评价可能是果敢武断之将,亦可能在日后变为□□霸道之主。”

    “反正这世间万物,就属你们人类最为难搞,分明是你们哭着喊着要我讨回公道的,我这给了,你们又不认,那要我怎么办,难不成还真要我一个一个伺候讨好你们呀,每一个都要合乎情理,最好是你们说东,我们就不得往西,你们说马,我们就不能说鹿了!”

    “大人息怒,我可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得拿出老鹰王一党敌营细作的证据,公之于众,让人心服口服,这样就算再有心者,也不会无端挑事了。”

    “你是说要当着你们的面,审他个三天三夜,并要逼着他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魔尊派来的,是不是?有那个时间吗?还要他们在这多白活几天,气得个半死的都有,那前线的战事不管了?”

    “大人稍安勿躁,我只是不希望大人对我们的好心,让歹人有机可乘,恶意中伤。”

    “哎呀,谣传止于智者,造谣污蔑乃是小人的天性,死性难改,我可没时间跟他们计较,你就放心吧,只要有真正在乎关心你的人就行了,啊!”魔间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有啊——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在这个风险极高,万物瞬息而变的特殊时期,难免会有破格,孰好孰坏,可看不了表面之举的,动机、行动,结果也是很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嗯,谨记督魔教诲。”轩宇想了想便示敬礼说道。

    魔间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就我们两的时候就别这么拘谨,毕竟……以前,你还是我哥呢!”魔间血本想着活跃一下气氛,却突然感觉气氛更加凝固了,这好笑呵呵的说道,“呃——嘿嘿,说笑呢,对了,林少将军,那个……盟军演炼,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那明天能用上吗?明天就要精益求精,再选一波了,估计要在魔魇区里高强度,度过三天三夜,那就是五天之内抵达支援了。”

    “没问题。”

    “嗯,很好——”魔间血搓了搓手,尴尬的看着天上的月道,“林二公子,战事就要开了,如果过几天连我也过去前线了,这里的一切事务,我可都交由你管了。”

    “你……”轩宇虽然知道战事在即,人魔皆是义不容辞,但听他这么一说,还是觉得恍然大悟,头脑一乱,不知从何问起。

    “你放心,也没多少事,就是等这三四天,被筛下来的人,得由你监督着,加强训练,好好适应,或者因材施教,重新分配,打伏击的打伏击,游击的游击,正面冲锋的正面刚,该送回的送回去,重新分配,也靠你们后方了,反正,我这儿就靠你,还有啊,我有个世侄女茜芸,还有山下楠溪村一处人家交由你照顾了,不过你也放心,别有什么负担,虽然茜芸是个刁蛮公主,但……她还有老妈子照顾衣食住行的,不会由你亲自出手的,但是还是关注着就行,只是若那前线崩溃,也请你第一时间安排她们撤离,并安顿好……”

    “你不会的!”

    “啊?”

    “噢,我是说……您不会让前线崩溃的。”

    魔间血看了他良久,呵笑一声说道:“是啊,我不会的,这魔尊……必须死!”

    “那……那您什么时候走啊,是过几天?”

    “嗯……可能五六天,可能七八天,反正等我做足了准备,万事无遗漏,就走咯。”

    “嗯!”轩宇点了点头笑道,“那……这些天,大人每晚可都会在此?”

    “何事?”

    “可否再斗胆请教几招。”

    “呃——这个嘛恐怕……没时间了……噢!不过,你跟我来。”

    魔间血一把拉住他就往‘双生花’洞里走去,在一处摆设暗阁之壁上,魔间血推开了一扇机关门,吹了个火折子点了把火带他往下走去了,轩宇跟着往下走过一道细长陡峭的石栈阶梯,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山体内部的百尺柱状型密室,空中四处游走的闪闪萤火虫和会发光发亮的各种花草虫怪,静谧得有些可怕,沿曲型石壁直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方形格子洞,里面都摆放这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好多书籍宝典,被什么青苔藤条的草叶给锁着,这索大渊井的圆底中央搁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名木方桌,上面点着一盏蛛网罩着的古董油灯,昏黄的跳跃的火苗。

    魔间血说道站稳在桌旁,灭了手中的火把说道:“这是与长生殿共享的书屋密室,这里的书应有尽有,有剑道的、药膳的,还有什么内功心法等一应俱全。”魔间血拉他走到一个书阁面前挥了一挥手,那×缠的藤条打开了一个,“你喜修君子剑道,从这最低阁往上一竖列修习,再佐了旁侧的这一列纯阳心经,也是从下往上修,保证是正道认可又保正集各家正道之长,克各家剑道之短的剑术了,再以你的性子,绝没可能走火入魔,以你的悟性……应该很快能记住,大概这两列百尺至高的书架上的书,全部吸纳只要三五年吧,反正我就用了两年。”

    “大人,这……不好吧——”

    “没关系的,就当我还你人情,行不行?”魔间血说道,“反正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总结的,好与不好,还没拿出来给人评叨评叨,借此机会,你帮我指正一二也无不可,这样说,你总不是白拿吧,反正顺手的事,你想想看。”

    “那……”轩宇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又注视着这书架上静静躺着的书,忍不住去拿,刚一碰到,那书就竖了起来,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他面前飞了起来,吓得他往后退。

    “哈哈~~~林兄,我忘了说了,这书啊,就是个书怪,不过放心,无害的,我们魔界的书,大多都是这样的,与书为友,为师,为伴,这可能是我觉得无脑的魔界唯一有趣的事儿了吧。”魔间血搂着他的肩说道,“不过你只能每晚来练习一个半时辰。”

    “怎么了,它们只允许我晚上看这么久?”

    “虽然自个密室还算通风透气,可是光线很暗,以火照明,吸氧~~就算你龟息不错也不行,对你们人不太好,再有啊,人还是要睡觉的,我这教中的余事也得提前交由你上手,早点了解为好,虽然不多但也要费心劳神,然后就是你那连队的弟兄和在临沧的营军了,你为了练剑都不要他们了啦?”

    “是呀,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多谢大人提醒。”

    “好啦,都说了我们两个人在,不用叫我大人,叫我言兄就好。”

    “好,是,言兄。”

    “好了,明天你就和薛先生一起去接手一下事务,然后……早点休息。”

    “你……好,那言兄也早点休息。”

    “嗯,我先上去了。”魔间血说后,就从另一处石壁降下来的梯子上上去了,轩宇抬头看着他消失在星星火火的黑渊上空,总觉得,此去又是一别,再见又要好远,不禁眼里沁出了泪光。

    果然,自此以后好多天,轩宇在教中渐渐接受了魔间血所说事务,却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了,若是向薛先生打听一二,薛先生只说督魔有事去了,除邪盟更是怨声一片,说是大战在即,竟还有什么比这更重大的事了,因此还凭空产生了好多猜测,想什么说他其实才是什么魔尊派来的奸细,更有甚者还说在某个街边小摊,某个什么烟柳阁门前见过他那一脸的逍遥自在的样子,一个个传闻都是色彩缤纷的像是真的似的,但也无从考证,不能证明是假,没什么可考究的。

    不过也随着前方战事火热进行,这个人的名字和传闻都渐渐消逝在了茫茫人海中,为人抛掷在了脑后,偶尔也是在什么抱怨声中、或者是遇上什么逃兵或俘虏什么的晦气事情和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的庆功宴,会师宴上励志鼓起才能听到这个名字。

    轩宇除了打点一下军中事务与教中事务,偶尔勘察在操练场上还未通过魔魇区的士兵,并时不时的在自己团队的操控的模拟魔魇环境下,测试训练,纠正总结之外,就是在双生花洞中,操纵器珠飞去前线完成潜伏,刺探情报与协助救援,断后爆破等任务;夜里无眠时分就去那个练功密室,练会功,在树怪的指导下精进自己的剑艺心法。

    “两个月了。”饭后休息的时候,轩宇依旧来到了那个只有他们能来的石窟崖边,繁星满天,清风花香渐渐,万物复苏,不再寒凉和那般静谧幽冷,可是这崖边也只有双生花窟门开着,灯亮着了,轩宇就这样每晚看着那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的长生殿,背立崖边很久,才耍起了手中的犁夼练着,又是一夜平常。

    “林公子,林公子——”次日上午,银花欣喜的端着汤食进来喊道,“公子,还在忙?”

    “嗯,放桌上就好了。”轩宇也没顾着看她,依旧看着电屏上的前线战况图思考着。

    “公子可找到大人了?”银花边看着气冲屏上的实时战局追踪边问着隔天便问一次的问题。

    “还没呢,不过你放心,一有他消息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可怜公主殿下又开始砸东西,哭闹,不吃不喝了。”

    “怎么?昨儿,她不是答应会乖乖等督魔消息的吗?”

    “可早上,公主说她做了个梦,就……又不吃不喝了……”

    “梦?”

    “听公主意思是……梦到大人战死沙场了。”

    “银花,那……你跟她说一下,我一定会帮她找到大人的好吗,叫她好好活着,保证身体,大人一定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是,公子。”

    银花跪安后便退下了,轩宇靠在桌上沉思的念叨道:“林……言子,你究竟在哪?”

    这天,除邪盟高举着大旗从大地的地面八方一齐攻到了梅雨岭附近,历时两月有余。随一次又一次信号弹,指挥着节奏往前进,而且每次依着这个信号的时间节点攻打,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攻破,无一例外,众人更是听闻情报,说魔尊内部迷之大乱,外强中干,愈加士气高昂,欲快速了结魔尊恐军于梅雨林谷的渊井之中。

    时已四面楚歌之局,魔尊恐军部队节节败退之余,高位之上的魔尊,决定使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远古四大凶兽和上古四大神兽,分别是以梅雨高岭渊井为中,北放玄武穷奇、西守白虎混沌、南镇朱雀梼杌、东押青龙饕餮。

    其阵营坚不可摧,犹如一睹厚实得宫墙,一时之间,火焰四射,大地崩裂,山河决堤,嘶吼震天,雷鸣滚打,犹如人间地狱,血河漂尸,惨绝人寰,无论气势如洪的除邪盟军怎么变阵进攻,都再难以进前,损伤格外惨重,大败其道,犹如螳臂趟车,眼看着这百年才复得之地又将重回魔尊之手,更有那之前不定时发射出来的信号弹,也随之消逝,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好在都是千锤百炼了的除邪战士,一个个的置之死地,视死如归的硬抗硬钢的在绝路岭苦撑了数月有余,像是约定好的里外夹击一般的,天衣无缝的合作,这才镇住了这些力大无穷的家伙,也不知从内而出的是何许人也,一身深黑粗麻衣布,骑戎马驭飞鸟驾走兽,各个疾行如风,侵略如火,巾帼不让须眉,所横行之地黑烟弥漫,星火燎原,似是善用火行术的群落,其容貌冷峻,形是人族之辈,却不与人言人语,不免会被人落为傲慢异类。

    虽也不喜沟通,但也领他们重新深入了梅雨林,向魔都渊井进攻,一路厮杀打斗,但也不太管人死活,着实叫人费解。

    百年来揭晓的神秘魔都的空气弥留着殷红的血腥,蔚蓝又绿的光雾,煞白的圆日,墨黑卷白的云缭,偶尔劈来几道蓝紫的闪电,荒凉沿途时不时会经过几个坟冢堆,天空掠过的不是乌鸦就是秃鹫有的扑哧着翅膀落定到墓前立着的残破石啊、木啊做的碑上,虎视眈眈的朝他们发出“谷吱~~~”幽鸣的响声。

    路旁山林的深处,黑压压一片,静谧的有些渗人,偶尔突的发出什么揪人心慌的声音,还令人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被什么跟着……

    众人来到了梅雨镇,已是天色渐黑,适才真是薄暮冥冥,虎啸猿啼阴寒得很,狭长的街道两边建近百余年的古老房子,在妖魔的横行下早已门可罗雀,残破不堪,合着穿堂风,还有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异声。

    好在除邪盟的战士们,经过数月对战,对这些阴森鬼怪之地,可得见怪不怪的适应下来了,就算怯也不会露的紧跟着队伍一点一点摸着瞎的往里走。

    “是这儿了。”

    领头带队的那班古怪的女侠们停下了脚,为首的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这话音又短,又来得突然,险先让人没听清楚,撂了梗却接不住的尴尬境地可不好。

    “姑娘可说的休息之所……就是这镇子?”其中一个反应机敏,又离得与那女首领近的公子询道。

    “哼,不然呢。”女领头旁的一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不屑的反问道。

    “敢问姑娘可是与我们有些什么误会?”

    “没什么好误会的,我们说话就是这样的,你们人类娇贵听不起,就别听!”小丫头瞟也不带瞟他们的说道。

    “哟!敢情姑娘们可不是人类?是妖还是什么魔?”一个浪荡点的公子哥,插着腰走出来说道。

    “是妖是魔,总之也比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看不起人的强!”

    “自以为是?看不起人?这分明说得可是姑娘……”

    “玺萧!”那一旁的男子连忙呵止住,又向那为首的冷烈女子赔个不是道,“姑娘,恕在下管教不严,让小弟胡闹了,还请见谅。不过不管姑娘以前经历了什么,还请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是你们想的那样。”

    “哼!你们人类任意什么样子,都是那么令人讨厌——”

    “水璃——我们走。”为首的女子示意那小丫头别说了,便领着她的部队往前走了。

    “诶!姑娘!姑……”留着这些抗魔一道前来的同人一脸迷茫无助的看着这雾气愈浓,夜色越沉的镇子街巷束手无措。

    “真是奇怪,好像跟我们有仇一样。”……

    “对呀~~~怎么回事,就算不是人族,好歹也是有共同的敌人的呀!”……

    “敌人的敌人难道不是朋友?”……

    “就算不做朋友,也能好好说话吧。”……

    “是呀——”……

    “而且我看她们也不是魔族妖族呀~~~”……

    “是呀,分明跟我们没什么区别呀!”

    ……

    “好了,各位林、卢、河、刘、韩等除邪盟友人,天色不早,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论吧。”墨萧对一同前来的五家领队商量道。

    众家纷纷表示同意,于是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寻找合适点的落脚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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