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聿白眼里，秦老三那具腐朽的皮囊之下是个年轻女子，但是浑身毫无修为，明显是个普通人类，反而是与他交手的男子，那才是天人之姿。

    只可惜，却与凡人有了因果，修仙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因果，因果纠缠，哪怕是世上最锋利的剑都斩不断。

    譬如刚刚逃跑的女子和他的死对头九疑，就是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101一眼扫过就知道书聿白打的什么主意。

    书聿白重伤，一时半会没办法继续找女主麻烦，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当下不再过多纠缠，带着秦老三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真是有趣啊，书聿白在破庙待了上千年，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像他许愿的有王侯将相，也有侠士剑客，更有无数想走捷径的名门修士。

    今夜，他遇到了一个和九疑神君有因果的凡人女子，一个看不出深浅但修为甚至在他和九疑之上的老怪物，还有一个灵魂寄居在死人身上，能操控这个怪物的人类。

    这个世界总算稍微有意思一点了。

    书聿白轻笑两声，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这里。

    在原著中，秦老三在这个时刻应该死掉了，所以系统撤掉了苏语身上秦老三的躯壳，给她用数据重新制作了一副新的身体。

    “秦老三死后，女主为他披麻戴孝，随后，为了替他报仇，也为求一个公道拜入仙们，潜心修行。”

    苏语和系统站在阁楼上，女主一身白衣在破庙里烧纸，秦老三尸骨无存，姜至等一行人使用法术也没找到他的一点踪迹。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秦老三已经被昨夜的邪魔杀死了。

    姜至见江淑君虽然是一介凡人，也早过了最佳修炼年龄，但是根骨不凡，眼神清明，起了爱才之心，已飞书师门，经过师门同意把她带回去。

    一个孤身女子，还算有几分才貌，昨夜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留她一人实在不妥。

    江淑君的眼睛被熏得很疼，昨夜里秦老三拖住佛像她跑出去，脚都崴了也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地跑啊跑，终于到了街上，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嘴里还喊着‘有妖怪’，不少人都把她当做疯子。

    也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也不怪平日里相熟的邻居商贩都认不出自己，姜至本来在逛街，看到前方骚乱，又在江淑君身上看到了妖气，才出手相助。

    江淑君当了二十年的凡人，先是被装成丈夫的妖人所伤，今夜又见佛像活了过来，既有妖魔便有神佛，她见姜至仙家手段，连忙带她去了破庙。

    只是，等她们到了，庙里残破，像是经历过一场打斗，但是空无一人。

    江淑君心里明镜似的，秦老三不过是个更夫，怎么能对付得了邪魔外道。

    秦老三无儿无女，淑君现在也算是孤身一人，他们二人也算同命相连，秦老三于她有救命之恩，又为救她而亡，数据为他摔盆守灵，只把自己当做秦家晚辈。

    因为找不到尸体，只立了衣冠冢，擦干眼泪，换下孝服，和姜至一道回了仙门，待她修炼有成，定斩此妖魔，为秦大叔报仇。

    因女主是凡人，姜至一行人放慢了回山速度，以防万一，苏语和系统远远跟着。

    越往仙门走人烟越稀少，刚开始还能住店，现在只能在林子里对付一夜，姜至捏了法诀点起了火，系统也搭好了帐篷。

    【好了，今晚现在这里休息，明天我们跟到她们山下我就带你离开这个世界。】

    “书聿白受了重伤，当务之急应该是养伤，更何况这里离仙门这么近，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他必须要出现，姜至还不知道书聿白重回人间的消息，必须要让她亲眼看到书聿白。】

    “书聿白千年前就已经重伤，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姜至并没有见过他，又要怎么认出他？”

    【姜至先祖曾与书聿白交手，这么多年，仙界也一直在找书聿白，他们并不认为书聿白会死，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哪怕只是一点点相似，姜至都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师门。】

    系统无机质的双眼看向苏语。

    【其实，书聿白除了是男主死敌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在苏语身旁坐下，【修行艰苦，女主刚开始并不适应，经常偷跑出来，一来二去认识了林间的妖怪。】

    【那妖怪多次助她，甚至为了她打上仙界，一来二去，女主对他暗生情愫。】

    “淑君知道他是书聿白，是杀了秦老三的妖魔么？”

    【刚开始并不知道，但是，一个小妖怪怎么能从九重天阙把她劫走？从那时候开始，女主就怀疑她的身份了。】

    “她杀了淑君的救命恩人，淑君却爱上了她，你是想这么说么？”

    【主神只开放了你们阅读自己所在小说章节的权限，就是害怕你们心生怨怼，你是顾华棠，生前不得丈夫喜欢，你死后庶妹抢了你的位置，丈夫喜欢她，儿女敬重她，她富贵已极，你怨不怨？你是秦老三，本来只是个普通更夫，不算富足，但生活还算过得去，你被邪魔所杀，但是你生前拼死救下的晚辈却和邪魔相爱，你恨不恨？】

    “不恨，若没有亲身经历怎么感同身受？我不是顾华棠我也不是秦老三，我没爱过谢辰穆也没救过江淑君，我没有当过金奴银婢的贵妇人，也没做过秦老三，他们都去世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恨不恨。”

    眼前金光一闪，出现了九疑神君的影响，一身白袍的神君端坐于高台之上，眉眼冷漠，万事皆忘怀。

    苏语不知道系统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是主角攻略系统，男主、女主、反派皆可攻略，只是后来改行了，九疑神君和魔君书聿白都是天子骄子，外貌天赋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动心么？】

    系统声音冷漠，苏语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

    【他们会只爱你一人，他们会为你入魔，为搏你一笑可以做任何事，重要的是，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世间不够用。】

    充足的时间，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心动的诱惑。

    101那双好像可以看透一切的双眼静静的望着苏语，从头到尾，苏语的心率都没有变化。

    【我带过很多任快穿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或资质平庸或天赋绝伦，但是能让我记住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上个同事是一个王朝的小皇子，比起你来强了不知道多少辈。】

    “那还真是委屈您了，要和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搭档。”

    【那时候我是反派拯救系统，第一个世界，皇子成功拯救了反派，甚至超额完成，反派爱上了他，为他放下屠刀，然后，皇子遇到的每一个反派都是他。】

    “裂魂？”

    苏语也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是，一个人的灵魂是有限的，分割成这么多片，每一世都是不完整的，而人的灵魂相当脆弱和精密。

    【他们从一开始的相互戒备到最后相知相爱，皇子马上就能完成任务回去拯救他的子民了，但是，因为情爱，他选择永远留下陪伴反派。】

    苏语升起不祥的预感。

    能切割自己的灵魂，每一片灵魂还都是反派，这样意志坚定，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为了爱意甘心束手就擒，以身作缚。

    【他被撕裂了。】

    ！

    101不会开玩笑，而且没有人类的情感，所以撕裂只是单纯地描述，系统的上一任拥有者，很可能是字面意义上的撕裂。

    【反派想要知道真正吸引自己的是什么，他割开了皇子的皮肤，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他得到的只是一堆凌乱的尸体。】

    “那个小皇子向你兑换了什么？”

    101有系统商城，可以兑换任何东西。

    苏语兑换的是保护灵魂的能量罩，在第一个世界因为顾华棠身体太弱，不得不兑换了强身健体的药丸，除此之外，剩下的积分都换成了钱。

    【为人所爱的能力。】

    【所有人都爱他，反派也不例外，只要见他的第一眼，所有人都会爱上他。】

    “按照你们系统一贯的性格，他吸引人的地方应该是身上的某种东西，外貌，皮肤，骨骼，血液。”

    101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上上个同事是一个作者，她穿进她写的小说里，她从一开始就很清醒，规避了所有的陷阱，也没有兑换任何东西。】

    “但是她还是失败了，否则你不会换同事。”

    【她喜欢她笔下的人物，男主，女主，反派，配角，哪怕是一个路人甲，她用文字赋予了他们生命，她爱剧情里的每一个人。】

    【我想带走她，但是一旦她离开，这个世界就会崩溃，她舍不得，没有那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消失无动于衷，她父母双亡，亲戚也贪了她的房子和赔偿款，现实世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所以她永远留在了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真可惜了，我非常喜欢她。】

    “为人所爱，也爱任何人，她那样的人才值得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