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爸爸,妈妈怎么了。。。”

    “乖。。。妈妈身体有点不舒服,很快就好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似有若无,仿佛离得很远很远。林之舟眉头紧蹙,挣扎着,想从沉重的梦境中苏醒。

    终于她睁开眼睛,那一瞬大梦退去。

    一时间林之舟不知今夕何夕,她看看周围熟悉的布置,她正躺在碧海庭主卧的床上。

    林之舟迟钝地感觉到了头痛,像是有锅沸水在她脑袋里咕嘟嘟地煮过。她伸手去摸,摸到自己的额头上有片退热贴,她揭了下来。

    林之舟渐渐回神。

    她好像发烧了,可能是热感冒。昨天从美术馆下班就感觉有些不舒服,回到碧海庭吃了两片感冒药,早早睡下了。结果半夜就烧起来,到了早上烧还没退,整个人晕乎乎的,林之舟便打电话跟郑兰请了假。

    好在昨晚陈姨看林之舟身体不适,留下来帮着照顾媛媛,今天一早便由陈姨送媛媛上了学。陈姨还给林之舟熬了粥,林之舟勉强吃了一点,就着服过退烧药,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现在。

    房间里窗帘掩着,一片昏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媛媛是不是放学了?

    林之舟稍微坐起身,正要拿手机,卧室的门打开,梁琢走了进来。

    “醒了?”梁琢打开灯,坐到床边,拿手背去贴她的额头。

    “不烧了。”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梁琢含着笑看她。

    林之舟的目光从梁琢进门起,就一直盯在他脸上,梁琢六年前的面容正和现在的样子重合到一处。在林之舟看来,梁琢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说话做事都一派坦然的模样。

    她终于皱起眉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梁琢出差还不到一周,他每天都和她们视频,也没说过会提早返程的事。

    梁琢摊开手,一脸无辜:“忙完就回来了。”

    林之舟不信:“是不是陈姨和媛媛昨晚跟你视频的时候说的?”分明让她们别对梁琢说起,她只是感冒而已。怕被梁琢看出来,再加上状态的确不好,才先睡了。

    “她们只说你感冒了。”梁琢耸了耸肩,“而且我跟她们视频之前,刚定下返程时间,正想告诉你,谁知道你睡下了。”

    林之舟瞪了他一眼。

    其他的梁琢的确没撒谎,只不过他前一天晚上就定好了返程的时间,只是怕林之舟担忧没有通知她。谁知昨天早上跟陈姨她们视频的时候得知林之舟生病了,于是他昨天上午跟合作方签署完意向书,连中午的答谢餐会都没参加,就上了飞机。等人回到碧海庭,已经是今天下午三点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林之舟正躺在他平时睡的那一侧。她吃了药,额头的退烧贴刚换了一片,睡得沉沉的。梁琢给她测了体温,已经基本降下来了。等到媛媛快放学的时候,他去亲自接了女儿。

    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陈姨正在外面准备晚饭。

    梁琢笑着亲吻林之舟的脸颊,打趣道:“久不生病的人偶尔生一次病,还怪吓人的。”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林之舟闻言不虞,眉心蹙着。

    “是吗?”梁琢轻挑眉毛,没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床头摆了壶水,他给林之舟倒了一杯。不冷不热,温度正好。“乖,烧刚退,你得多补充水分。”

    林之舟瞧他一眼,接过杯子小口喝起来。

    “怎么发烧了?”林之舟额边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他抬手替她理了理,“怎么不让家庭医生来看看?”

    “没必要,没多大的事。”林之舟将水喝了大半,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昨晚她发起烧来,陈姨就要叫梁家的家庭医生过来,林之舟拦着没让。大半夜的,她觉得实在没必要让家庭医生跑一趟。发个烧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陈姨拗不过她,不过还是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描述了一番她的症状。然后按家庭医生的嘱咐照看她,观察她的情况。

    “等病好了,你还是去德音做个全面检查,带上媛媛一起。”梁琢不放心道,“你们在美国的医疗记录正好也转过去。”

    林之舟点头。她倚在床头,若有所思地望了梁琢一会儿,不期然地开口:“阿琢,你怎么不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

    “我骗了你,没告诉你媛媛的存在。”林之舟盯着梁琢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不生我的气?”

    梁琢微微一愣笑起来:“我记得我当时也挺生气的吧。”

    “你那不叫生气。”真正的生气不是那样的。愤怒可以被压制,但不会稍纵即逝。

    “那你呢?”梁琢反问,他看向林之舟,眸色幽深。“我明知道你不想结婚,还非用婚姻把你绑住,你生气吗?”

    林之舟想了想老实道:“你可以提出结婚,但答不答应是我的事。如果我不愿意,我可以拒绝,没必要生气。”只是她当时没有拒绝,所以也小小地气了一下。

    “那就是了,”梁琢面容平静,“你有离开的权利。孩子在你肚子里,你有权决定打掉还是留下;是告诉我,还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你有权不让她影响你的人生。”况且,梁琢从不曾让自己沉溺于无能的愤怒,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林之舟没有说话,将自己靠在了梁琢怀里。

    “怎么想起过去的事了?又做梦了?”梁琢伸手揽住她,轻抚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过去,是不是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啊?”梁琢思忖着,林之舟每次想到过去,都会不自觉地透出几分脆弱。也许对她来说,过去发生的事并非那么美好。

    林之舟把头搁在梁琢肩上,思索片刻静静道:“是吧,是有很多不好的。不过,”她的声音里带着怀念,“有你的都是好的。”

    梁琢无声地笑了。他拥紧了她,侧头轻吻她的额角。

    “阿琢,”她伸手环住梁琢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孩子气地喟叹,“我好想你啊。”

    “是啊,”梁琢一边梳理她波浪般的长发,一边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耳朵,“我都走五天了。”

    “不像是五天,”林之舟在他怀中自语般呢喃,“倒像是五年了。”

    梁琢闻言一顿。“姻姻,”他磨蹭着林之舟的侧脸,问了个自二人重逢后还从未问过的问题,“在我们分开的这五年里,你有想起过我,想起过我们的过去吗?”

    林之舟下巴抵在梁琢的肩膀上,仰面望向天花板。

    “没有,”她淡淡回答,“一刻也没有。”

    她直起身瞧他:“我干嘛要去想再也见不到的人啊?”那太悲伤了。

    “你呢?”她又问梁琢,“你想起过吗?”

    梁琢深邃的目光勾勒着林之舟的面庞,笑容却很浅淡:“偶尔。”

    林之舟突然思及什么,对梁琢道:“我昨天看到那幅画了。”

    那幅《睡莲》,如音美术馆的另一件镇馆之宝。

    梁琢怔愣一瞬,随即了然:“又到馆藏展了。”

    “你买它做什么?”

    “我之前委托拍卖行去找,结果真找到了。”梁琢笑了声,语气淡然地说,“我看着不错,尺寸也很难得,就买下来了。”

    “多少钱?”连林之舟这样不在意价格的人都忍不住问道。

    “不到六亿,”梁琢回想了下,“算上佣金,应该是八千多万美元。”

    林之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莫奈的《睡莲》系列,晚期作品,还是大尺寸。拍卖行流通的也很少,拍到这样的价格很正常。”

    提及这幅画,梁琢忆起往事:“当时我本来是想把画挂到观澜湖二楼一上楼梯的那面墙上,正对着二楼的露台。从那赏观澜湖的景色最好,湖里也种了睡莲,刚好应景。所以那时候拍卖行问我想要什么尺寸,我就说了个差不多的,没想到真能找到。”

    “结果那幅画到的时候,观澜湖已经好久没人住了。我想着明珠蒙尘,未免可惜,但又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挂,就干脆让人把画拿到美术馆去了。”

    说着梁琢脸上浮起清浅的笑意,眸子里闪着波光:“你看到那幅画了,喜欢吗?”

    “喜欢。”林之舟轻轻点头。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说出两个字。她望着梁琢含笑的眼眸,只觉得比莫奈笔下的湖水还要美。

    “阿琢,”她静了静又道,“你怎么不去观澜湖住了?”林之舟早就发现,从去年她们回来到现在,梁琢一次也没有去观澜湖住过。

    梁琢笑了。“姻姻,”他抚摸着林之舟的脸颊轻声道,“我也怕回忆啊。”

    对于被留下的人来说,回忆就像能隐匿身形的猛兽,潜藏在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何时就会从你熟悉的地方猛地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将你吞入腹中,囚禁在名为过去的牢笼。

    林之舟注视着他浸润了星河的眼睛,缓缓道:“阿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有啊,”梁琢点头。

    “有能从我身上得到的吗?”

    梁琢顿了顿,再次道:“有。”

    “那你可以从我身上拿。”

    “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我从你身上得到的太多了。”

    梁琢看着她笑起来。谁不知道他梁琢是天生的生意人。梁家的老人都说他和他外曾祖父一样,眼睛里像藏了把天平,无论看人看物,都在时刻称量价值和利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会做亏本的买卖。

    梁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扶住林之舟的后脑,与她额头相贴。

    “姻姻,无论是你离开前还是离开后,我都从没有怀疑过,”梁琢一字一句,“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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