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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关于喜欢出门这件事,秦不久小朋友愿意在此给出合理解释。第一是因为前面三年的叛逆伙计让全家对她分外珍视严禁她出门搞得她也有逆反心理,第二个理由倒是非常的高大上,她要改变几十年前的事就必须得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对不对?要是一直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能了解个什么,所以还是出门好,毕竟成大事者得从娃娃抓起。

    但是一向的出门合作伙伴秦九琛最近光荣入了皇家书院给三皇子沈宣夏当伴读,她就陷入了深深的寂寞。明娘非常听秦夫人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把她放出家门的,灿娘呢又醉心诗书琴,但凡离了书房半个时辰就想回去,也不靠谱。秦一珏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嗯。秦不久提着大哥最爱的大肘子去贿赂,却被告知她哥前夜离家出走到现在还没回来,更离谱的是,就几个仆人是知道的。

    小秦:……找个人带她出去这么难的吗?

    她懊恼想了一下午,直到看到桌子上的晚饭立马忘记这件事开炫。吃到一半,这段时间经常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秦寻率先开口说自己要出去一些时日最近不会回来。

    秦不久: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她一手握着小筷子,坐在板凳上两条腿着不了地在空中乱晃,语气天真:“爹爹,为什么小叔可以随便出门玩,我只能关在家里?”

    大雍女性地位很高,街上随处可见女子出门闲逛,基本上男子能做什么女子皆能做,这一个出门的小小请求听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

    秦肃掩饰性地咳两声:“这不是怕你有危险?乖幺儿,再长大点爹就让你出门玩。”

    秦不久火速看向她娘,眼睛里包满要掉不掉的泪珠:“娘亲……我,我就是在家里太无聊了……哥哥姐姐们都没空陪我玩,我,好孤单,好寂寞。”

    正喝汤的秦寻呛了一口,就他这二十几日的观察,这位秦小姐上树掏鸟窝下池摸鲤鱼有事没事在花园翻滚打闹在秋千上耍猴,怎么看也不是孤单寂寞的样子。初见时果然是被她外表骗了啊。

    秦夫人素来溺爱孩子,看见自家心肝小宝贝眼睛红彤彤十分的不忍心:“老爷,不然就让幺儿偶尔出去一下,她这个年纪没有朋友同她玩乐多无聊啊。”说罢又低头去哄小乖乖,“等爹同意,娘带你去黄夫人家看小狗怎么样?她家小子养了四五只小狗,要是跟她争取争取说不准还能抱回来一只。”

    能出门就是好事,秦不久甜滋滋笑:“好。”

    “那老爷同意吗?”

    被母女两个无视的秦肃:“……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秦寻看着小姑娘悄悄比了个“耶”。

    定下了出门,秦不久心情分外畅快,看什么都是美妙的。啊,美妙的太阳,美妙的池塘,美妙的小桥,美妙的……“小叔。”可恶,怎么有人来打扰她发疯。

    看见她的神情,秦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手里攥着的石子都觉得没那么硌得慌:“今天不打水漂?”

    嗯?他怎么知道自己打水漂?

    她最近确实迷上了打水漂这项活动,每次高兴的时候就来打几次,然后就发现心情没那么好了,堪称好心情终结神事。

    “我今天,忙嘛。”大半月过去,秦不久跟这位还不太熟,她睡太早起太晚平常很难和他碰面,再者,她记得上辈子秦家被抄时秦寻已经封了王但是对秦家却没有丝毫的援助。

    其实不能怪人家,中间联系的血缘也就薄薄一层,帮了是人情,不帮远离纷争才是本分,何况他站在沈寒川那边,本就是清君侧的一把好刀,没有为了甩开罪责与他们断绝关系都是不错的了。只是人,都是会为了一点点希望疯狂去努力的动物。

    为了不犯这个讨嫌的错误,她也只能离秦寻远点啦,免得培养出什么感情。

    秦不久摆出一个没有破绽的微笑:“小叔慢慢玩,我先回房间睡觉啦!”于是蹦蹦跳跳走了。

    秦寻目睹她彻底离开后嘴角上扬的弧度迅速垮下来,抿成一条直线。原本,就是来告诉她什么样的石子打起来顺手简单,可是她今天没有兴致。那不就算了吧。

    面无表情的少年抬手再松开,平而尖的石子“咚”一声破开平静的水面然后无声无息。

    回去路上他又看见路边几颗这样的石头,沉默半晌蹲下身捡了起来。今天不玩,总有一天会玩的吧。等她主动来找自己陪她玩,他就教教她。

    只是双方当事人都没想到这一天来这么快,没几天秦寻见完人从后墙翻进来,衣服上血迹都没擦干净就听到自己的亲从方词拧着眉头在门外汇报。

    “公子,三小姐说来找您玩了,您看要不要我把她赶……”他不太喜欢那个小丫头,太闹腾了。

    秦寻边把衣服脱下来边回应:“为什么要赶走她?”

    这个……?方词不敢置信他家主子愿意放那孩子进院子:“那属下就放她进来啦?”里头人没再回复,像是默许。

    秦不久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他玩的。短短十几天,她娘已经带着她把赵钱孙李王等等府上窜门窜了个遍,做客都要做吐了。

    那个看院子的冷面小郎君似乎并不欢迎她,只说他会去问一声。也许他可能会直接擅自做主让她走。

    哎,做人好难。

    耐着性子多等一会,小郎君从里面出来,还是一脸冷冰冰地叫她进去,不过李儿就不能跟进去了。

    秦不久果断选择抛下李儿自己踏进秦寻住的寒霜院。这个院子非常贴合它的名字,本就位于整个府的西北角,种满竹子俨然成了一片竹林,再加上甚少有人来访,屋内装饰也是要多简洁有多简洁,主打的就是萧瑟凄清加安静。听说秦寻自己挑的院子,就两个人住,没什么烟火气。

    她边走边打量路面上的野草,觉得下次来给他搬两盆小花好了。

    没等她进房,秦寻换完衣服从房内出来正巧与她碰上。

    秦不久揉揉撞到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小叔,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他在关门耶!

    秦寻证实她的话:“不请。”

    那她来干嘛,陪他在院子里晒太阳吗?

    秦寻彻底把门关上:“但是我可以陪你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秦不久:……

    “那、要不要出去玩?”圆鼓鼓的小姑娘被他气得更加圆鼓鼓,秦寻长了十二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小孩觉得好生稀罕,说话都怕声音大给人吓着了。

    还不知道自己在某人心里娇柔程度再次提升的小圆圆勉强消气,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怎么出去啊?走大门吗?”

    “不是,你跟着我。”秦寻下几节台阶,转身进林子,弯弯绕绕几下,面前就出现一堵矮墙。上面被磨蹭的痕迹十分明显。

    秦不久都看呆了,她在家三年可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堵墙,简直是翻出去的绝佳帮手。秦寻手一搭就跃上墙头,俯下身子向她伸手。

    “来。”

    少年的眼神真挚,她短暂忘记了为什么他这一副很熟练的样子,把手交给了他,一阵用劲过后,她与坐着的少年平视,只觉得心平气和。秦寻挑眉:“你不害怕吗?”这个高度对三岁小孩来说过分高了。

    秦不久摇头:“下次,带我去更高的地方。”就刚刚他的表现,绝对是个能经常带她出去的好人!

    秦寻倒是没回她话,再度将她送到了墙外,随即自己迅速跳下来,自然牵住她的手。

    虽说出是出来了,可这是因为意外啊,她现在分文没有,说是出去外面就跟开玩笑似的,她摇摇他的手:“小叔,可以借我点钱吗?”

    “可以。”他想知道这妮子用钱是干什么,在家里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缺的东西。

    秦不久从小巷子里拐出去就买了两串糖葫芦,忍痛赠与一串给秦寻,舔着自己那份大摇大摆上街。今天没有坐马车,能见范围广了许多,她左看看右看看,要把没见过的全部看完,但是十年前的街道没有那个时候繁华热闹,新鲜事物不太多,小丫头片子没一会就长叹短叹,秦寻默不作声跟在她后面,凡是她多瞧了一眼的东西统统付了钱。

    “对了小叔。”逛了一圈她才想起来一件事,神秘兮兮地靠近秦寻,他顺势弯腰让她凑近。“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京城百晓生?”

    就这事?她表情严肃得像是要谋反。

    秦寻停下动作思考半秒。为什么是半秒呢,因为半秒之后秦不久自己回答:“啊,你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

    外地人:我今天还必须知道!

    秦寻身子抬起一点,眼里很认真:“聚福楼一楼的说书人就是京中最有名的一位。”

    “真,真的吗?我只听说过他家酱鸭子是京中最有名的一味。”

    是谁口水星子冒头了他不说。

    接着秦寻身体力行带着秦不久一路火花带闪电轻车熟路走向聚福楼。

    嗯?为什么外地人比她这个本地人更熟悉?

    秦不久小小疑惑了一下,不过她这人一向不为难自己的脑仁,下一秒就丢掉烦恼咧着嘴跟在人家后面。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说书人结束,向他说明来意后三人就坐到了二楼的包厢。

    说书人意外的年轻,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眼光倒是很毒辣,细长眸子将两人扫视一番,往椅背上一靠:“说吧两位,想问点什么?”

    秦不久不着急,很礼貌地把刚上的菜肴推向说书人。“近饭点,您先吃饱了再说。”

    “小小年纪倒是会做人。”说书人立刻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开饭。“在下姜一,随你们怎么叫。”

    “姜一,”她看出来这人是真性情,若是还假模假样叫公子反而败好感。“我想问问你,这京城的地图你可有,越详细的越好。”

    秦寻指间转着的酒杯顿了顿。

    她不会……真要造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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