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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明娘成婚第二年,李降进士及第成了探花郎,与此同时他们家里添了一儿一女,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明娘自己的事情操心完了就变着法折磨家里人。

    大雍明文规定,出嫁女子随时可回娘家探亲,明娘是两手一撑与世无争,出门直走转两弯回家里探望弟弟妹妹们——秦一珏用不着探望,他拉着豆腐西施在爹娘面前发了誓,然后欢欢喜喜在安巷置了房子娶妻过日子去了。然后秦九琛呢,还是不变地被钦定为沈和瑶的驸马,自此学也不上了,成天往外跑去玩。灿娘从来乖巧听话,明娘没什么要管她的。

    所以重点落在了秦不久的头上。

    整整四年,秦不久觉得比起明娘女儿她更喜欢自己一些,隔三差五就带些小玩意来哄她,真是把她当孩子在养。等到明娘自己孩子大些她才放心多了在家照顾儿女。

    秦不久伏在桌子上面一脸凝重:“二姐,这日子好无聊。”

    灿娘收拾了纸笔起身就走。

    “哎哎,姐姐!”秦不久急忙抬手拉着她袖口:“你别走啊,除了爹娘就你乐意陪我玩了。”

    恨铁不成钢的灿娘:“我哪里乐意了?你自个不上学,出门就惹是生非,现在是母亲叫我看着你,不然啊你指定闹翻天!”

    秦不久大叫冤枉,她真不是读书那块料子干嘛还逼她,出门在外她也只是正常吃喝玩乐,只不过有时候路见不平随后拔刀相助动静有点大而已。

    李儿去捂她嘴,满面愁绪:“小姐,算我求您您可别多嘴了。”

    闭嘴就闭嘴。

    秦不久瘪嘴盯着正换上男装打算出门的灿娘,忽然举手抗议:“我也要去!”

    灿娘给她吓一跳:“得了你,我去参加诗社的,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吗,还有,你走了谁替我打掩护?”

    秦不久梗着脖子:“反正不是我。”

    灿娘:……

    然后还是拗不过这小子,给她弄了套男童的衣服两人欢欢喜喜出发。这次位置定在京郊,沿途环境也是好的没话说,等到了地方,一个高高瘦瘦生得白净的小伙子率先就与灿娘打招呼,笑容很是亲热:“阿弟你怎么来这么早。”

    灿娘低头看了秦不久一眼,后者很有默契地垫脚听她的悄悄话:“我告诉他们我姓乔,叫灿郎,家住西子巷父亲是个米商。你可不要给我露馅了昂。”

    秦不久使劲儿拍自己胸脯:“放心好了!”她嘴巴可牢了。

    交代完毕,灿娘满意点头然后朝那人行礼:“是,我怕路上有事耽搁就提前出门。诺,这是我家小弟,来见过大哥哥。”她声音刻意压低,听上去倒是和同龄的男生差不多。

    秦不久年纪小就不在意这个,露出标准微笑:“哥哥好!”

    崔习生乐着摸了把她的头,招呼两个进去坐。来的都是灿娘的熟人,正式开始斗诗前,纷纷表示了对秦不久的关心与好奇,不知道谁问了句,灿郎,你这弟弟同你生得不像啊。

    秦不久下一刻接话:“我更加漂亮是不是?”这才把话翻篇。男子不同于女子,他们对于嫡庶之分可是相当敏感,一部分嫡子甚至相当排斥庶出的弟妹,就是沈寒川能够出生便立为太子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是嫡长子。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与灿娘只是性格不同。

    灿娘生来身体不好,性子柔弱安静,眉目间总有淡淡的愁绪,虽不怨天尤人但也是该养在温室的花骨朵,秦不久就是朵开在最绚烂时节的野花,明媚又张扬,不怕事、爱惹事,身份高贵却不自持傲气,这样的差别愣是把两人相似的眉眼给遮盖住,显得两位格外不像。

    对过几轮诗,诗社的社长主动提起了别的,一时间心思都不在作诗上面。

    社长是江州人,他来京之前家乡发了水灾,朝廷虽说是派了官员发了救济现在已经平定,“到不是我抱怨,每次都等在灾后再做这些不就晚了么?”

    “那地方官是做什么吃的?他不知道提前做好准备么?”

    “问题也就出在这,我们父母官是好人啊,他什么都给我们想着了,只是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要想上书给陛下再批下来救灾物资就得要十天半个月,等那个时候水也来了!”

    “可是如今圣上……”

    “勿论国事,勿论国事!”

    回去时候的马车上面,秦不久仍然托着下巴想方才那些人的话,灿娘同她说过,这个诗社里面多是些因为商贾身世不得入仕途的有志之士,他们只是身份不高,不代表他们没什么见识。就比如那番水灾论,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太稚嫩,考虑不到朝堂上面错综复杂的势力盘根。一场水灾,什么时候救援,怎么救援,拿什么救援,谁去救援这种事情朝廷中往往会争论上一到三日才勉强有结果。

    现在的皇上确实不如沈寒川会治理。

    这个想法一冒头秦不久就给自己吓了一跳,她虽然没有听政过,但是当宠妃的那些年也跟着沈某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如果换作他来处理,最多半晌就能敲定赈灾的名单,最大力度地保证对江南的统治。当然这一切都基于沈寒川对各世家的绝对控制。

    好端端想到这个狗东西真是晦气,秦不久皱眉撇头,小声“呸”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八岁了,再过不到一年她就会被钦定为太子妃,到时候躲也躲不掉。算了,为了家族复兴大计,她忍忍忍忍忍忍忍。

    需要忍的事情还有。回家之后过了几天,灿娘在秦夫人面前把秦不久一顿夸,直说她博学广识,才思敏捷,上进好学坚决不能埋没了才华必须得给她找个学上,秦不久哭成个泪人才让她娘勉强同意不去学堂,在家里学学六艺算了。

    首先要学的是琴棋书画:琴和书由灿娘手把手教授,直到秦不久手上带刀片一指拨断两根弦,同天“不小心”折断三支笔,灿娘就再也不想看见她了。棋是跟着秦九琛学的,一个月之后可以勉强跟他过两招——一招叫随机应变,通俗来说就是瞎下,另一招叫倚小卖小,叫他开局让她五颗棋,秦九琛痛斥她“不要脸”。画呢,是请了宫中首席的画师来教,胡子头发白了大半的老先生拿钱办实事,日夜勤勤恳恳敦促秦不久下笔练习,可是有天晚上她同婢女们打了一通宵花牌。次日一头栽进洗笔池后老先生以为自己已将秦小姐逼迫至要寻死的境地连忙含泪请辞直呼“干不了”。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两个月京中人人都晓得她秦不久骄纵并且不学无术,明娘听闻后直接带上自己的拿手女红住回家里发誓要教会她来一雪前耻。秦不久看着针线头都快炸了,她以前倒是接触过这些东西,当时在宫中被人排挤,内务府见人下菜碟总是克扣她的月银,没办法买通了在外采买的嬷嬷约定每月一次弄些东西出去卖,得来的钱三七分,只是她除了跳舞也不会别的,绣出的东西婢女看了直摇头,沉重打击了她的自信,于是再也没碰过这个。

    她那时候舞才是最盛行的,只可惜现在大家还觉得只有舞女□□才学那个。不然她就可以不用学这些了。

    血脉压制下秦不久只能抄起针线干大事,没两天手指头上面血孔都快连成北斗星,明娘实在看不下去,开恩准了她几天假自己回去看孩子。秦不久趁这段时间上街玩了一阵,然后就发现钱袋空空。

    “那什么……李儿……”

    “小姐!!您上上个月欠奴婢的还没给呢!”

    好吧,那她换只羊薅。

    安巷离正武街有点远,四周也没有那样繁华,甚至有些宁静,秦不久从马车上下来沿着台阶走到门口叩了叩铜狮子,过不多久侧门就开了条缝,一个家丁探头出来:“哎,是三小姐。”

    “是我,你们大白天也关着门是干嘛?”秦不久抬脚往里面走却被拦了下来。

    “哎哎,三小姐,”家丁一脸为难,“老爷来客人了,不许别人来呢。”

    秦不久拔高声音:“我不是来找大哥的!我是来看大嫂的!”

    家丁满脸写着“少扯了哪次不是来要零钱的”:“那……麻烦三小姐径直往夫人房里去吧,可千万别吵着老爷他们啊。”

    秦不久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这个秦府并不太大,但是景致十分不错,她抄小路走过石桥,很快就看到了西施,不是,嫂子的房门口。门前两个正打盹的小婢女见她来了连忙迎上去。

    “见过三小姐,夫人正在后厢房赏花呢,奴婢带您过去。”

    奇怪,她们怎么一点不惊讶她要来。

    秦不久嘀嘀咕咕跟在后面,直到见了人影才扬起笑脸,脆生生喊了声“大嫂”。

    豆腐西施名叫司灵,自她有记忆起,她就一直跟秦一珏待在一块,是他告诉了她的名字,也是他给钱让自己支起一个豆腐摊子,时不时来看望她。很自然的,她喜欢他,后来也嫁给了他,可是这人对她的态度一时亲热一时冷淡,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尤其是,她派出去的仆从说,老爷最近一直睡在花楼。

    司灵正想着是不是她怀孕了秦一珏寂寞,要不要给他找个妾什么的,就听到秦不久的声音。她对他的家人一向带有好感,转身笑着把一盘鲜花饼递在秦不久手里:“是小九啊,快来尝尝我的手艺,”看着她吃的欢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吃吗?要不要再端来一点?”

    秦不久坚决不为美食诱惑,象征性地吃了四五块之后直奔主题:“那个,大嫂……”

    秦一珏脚下生风地跑过来:“不久!”

    倒是很少见他这么慌张了,秦不久一脸正经:“大哥,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你……”秦一珏方才知道她要来,谈完事情就立马赶过来生怕她干了什么。“不久你是来要钱的吧。”

    什么话?什么话?她秦不久是这样的人吗?

    秦不久板脸:“大哥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的,你们老不回去家里都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我看你现在是越发重视嫂子了,莫不是……有喜了吧?”

    被说中的两人脸色都一变,司灵是将为人母的慈爱:“小九真是聪明,我确实,有了。”然而秦一珏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后悔又像是不甘。

    “哎呀,这么大的喜事都不跟家里说!”秦不久眨巴眼睛,暗示秦一珏。她方才看懂了他的情绪,大抵是不想让这件事情暴露,可这明明是件好事,他却如此反常必定有猫腻。

    秦一珏捏捏鼻梁直截了当:“二十两银子够不够?”够不够你封口?

    秦不久瞪大双眼:“你亲骨肉就值这么点?”不够不够,加价!

    “五十两。”秦一珏额头青筋跳了跳。

    秦不久满意点头,羊毛嘛,一点一点薅才行。

    等她上了马车,秦一珏叫来婢女交代两句随后又返回书房,秦寻已经走了,留了点银子,压张纸条写着是给她下次的零花钱。

    “像我给不起这点似的。”秦一珏嗤笑一声,把纸放进茶杯里溶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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