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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的国家在远方

    再说楚辰被几个女卫兵推送着来到了关押地——一个黄褐色圆锥窝棚。楚辰被推进了屋里,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投射进几缕落日的余晖。

    楚辰环顾四周,这窝棚建造得真是粗糙无比。房子中间种着一根小腿粗的主干,一周十来根树枝斜搭在主干上,也不知是用藤条还是绳子绑扎在一起,屋顶铺盖了一层黄褐色的茅草。屋里空空如野,除了地面别无一物。

    楚辰坐在地上叹息,心里郁闷无比。人生的际遇啊,真像是海上的青萍,来无影去无踪,漂泊无常。昨天傍晚还在学校食堂里吃饭,晚上在图书馆看书。眨眼间就来到了这群兽环绕的陌生世界,挣扎在生死边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落脚地,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阶下囚。楚辰坐在地上无奈地摇摇头,想这些有什么用呢?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急成啥样子了,我真是不孝子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传来了陶土的呼声:“小兄弟,还好吗?你不要怕,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部落这几天有大事发生,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求姆后放你出来。”陶飞也急忙道:“小兄弟,放心。我死,你也不会有事。”

    楚辰生起一股感激之情,哽咽地说道:“好,我相信二位兄弟。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昨天晚上我可能就死在了荒山野岭。”“小兄弟,部落内圈我们不能久待。你放心,每天我都会来看你。”说罢两人匆匆离去。

    又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个女卫兵拿着陶碗和一个树叶小包,放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又把门关上了。从门缝透射过来的光线,楚辰看到那是一碗褐色的米粥和一块用树叶包着的烤肉。自从早上吃过早食后,楚辰就滴米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喝了一口米粥,觉得很是香甜。咬了一口烤肉,发觉也很美味。

    楚辰一边吃着,一边回忆刚刚与姆后对话的场景,猛地一拍脑袋。是了,我这形象与我说的从遥远部落过来不相符。现代人穿越过来怎么可能马上就能装得像是部落人呢?破绽太多,破绽太多了啊。

    怎么办呢?对于这些鬼精鬼精的首领来说,我不说点真话是瞒不过去的。要说点真话,但又不能全说真话,告知了真相她们反而不能理解,不能理解自然也不会相信了。很快楚辰就把米粥和烤肉吃完了,摸着半饱的肚子,起身站了起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构思着自己的身世。

    不经意间,楚辰好像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俯身在地上摸了摸,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个陶埙。楚辰本想随手扔掉,又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要关押几天,有个陶埙吹吹,打发一下时间也挺好。继续踱着步子,把自己构思的身世前前后后核对了好几遍,觉得再没有了漏洞,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静下来,思念的愁绪就涌上心头。自己啷当入狱,前路迷茫。是逃还是留呢?这里有一圈一圈的守卫,先不说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就算逃出去了没有生存能力,不是喂野兽就是饿死,迟早也是死路一条。留在这里,也不行。历史书上说原始人会活祭囚犯,食物匮乏时还会吃人,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一遍一遍的想,仍然毫无头绪。

    低头看向手中的陶埙,拿起靠在唇边,轻轻的试音。这陶埙的指孔与后世社会的不同,吹出来的声音不是高半度就是低一度。尝试了好半天才勉强吹出自己熟悉的音符。

    吹首曲子吧。这破玩意也只能吹个简单的。哪首曲子好呢?不自觉就想到了《鸿雁》,对就这个,很应景。深吸了两口气,慢慢吹奏了起来。一时间舒缓而略带忧郁的旋律飘荡在月色笼罩的部落里。原始部落晚上没有活动,非常安静。很多人都静静的聆听着这优美的旋律,还有很多人蹑手蹑脚的出门寻找声源。

    慢慢地楚辰关押地外站满了人群,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楚辰却毫不知情,一遍一遍的吹着,陶醉在自己的旋律中。直到泪水朦胧了双眼,哽咽着再也无法吹奏。接着他干脆轻唱了起来,开始声音还小,后来像是要发泄自己的情感一样,放声高歌。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再到后来众人只听到嚎啕大哭,泣不成曲。谁他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生死之间,人生巨变,换你来试试。围过来的人群里都是女人,大家都被感染,跟着也低声抽泣起来。

    等屋里的声音稍稍安静下来,白天带路的那个皮裙少女排众而出,轻轻的来到门前小声说道:“你是叫楚……楚辰吗?你的曲子很美,你唱的歌也很感人,如果你愿意,能跟我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

    当外面传来女人们的抽泣声时,楚辰就知道了,自己吹的曲子可能吸引了很多人。直到这个白天瞪了他两眼的少女跟自己说话,楚辰就更加确定,今晚的随意而为竟然起到了巨大效果。机会来了,刚才吃饭时构思的故事……不……是身世,可以派上用场了。我真的不是要欺骗你啊,我只是想活下去,不得不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楚辰故意等待了一会。当少女以为他不想说话,转身便要离开时,楚辰压低声音说道:“当然。长夜漫漫,如果你愿意听,我就跟你讲个故事。”楚辰的声音不大,人群里很多人听不清楚,不约而同的轻手轻脚来到门前,坐在地上静静的聆听。

    楚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国家……嗯……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几十个,几百个,甚至比之更多的部落联合在一起的那种。这个国家里的人们非常的富足,男人们不用出去打猎,女人们也不用出去采集野果,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男人拿着金属工具在田地里干活,种植农作物。女人则在家里饲养动物。动物很多,有鸡鸭,有猪牛,还有猫狗等等。饲养完动物后,女人则在家里看着孩子,坐在织布机前给男人和孩子织布做衣服。男人穿着女人做的衣服,冬天里也不会冷。每天傍晚男人就会带回田地里种植的蔬菜瓜果回家,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晚食。晚食很多,多到吃不完,吃不完的这些粮食不能浪费,于是便倒给了饲养的动物吃。”

    “国家里的人们日子富足,他们知道幸福的生活是国王带给他们的。可是国王一直没有孩子,人们非常敬爱国王,于是祈求上天赐予国王一个孩子。后来国王终于有了一个男孩,从小就教育他如何治理国家,疼爱子民。这个孩子学得很快,人们也非常爱戴他们的王子。”

    “当这个王子长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他的国王父亲也老了。这一天国王在宫殿里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想要在宴会上正式宣布,由他的儿子继承王位。可是国王的弟弟不甘心,他秘密联合了很多部落的首领,想要在宴会上刺杀了国王。他想要当新的国王,并许给这些部落首领们丰厚的财富。于是这个宴会变成了一个惨剧,国王被刺杀而死。”

    “国王的卫兵非常忠诚,他们拼死保护王子,一路远行。卫兵们为了保卫王子,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突围的途中。当最后一个卫兵也死去的时候,王子被敌人包围在一个悬崖之上。王子最后望了一眼国家的方向,毅然跳下悬崖。悬崖下有一个深潭,跳下来的王子虽然没有摔死,但是脑袋受到了撞击。昏迷中的王子随水漂流,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记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在荒山野岭中乱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

    楚辰缓慢的讲述着,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声音低沉而略带颤抖。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忍不住抽泣。众人等待了一会发现没有了下文,站起身来纷纷离去。有的人抽泣连连,有的人摇头叹息。

    又等了一会,门前的少女低声问道:“你……你就是那个王子吗?”她不可能等得到答案,因为按照楚辰的故事构思,到这里就结束了。楚辰无奈的摇摇头,他不能再多说一个字,只有保持一点点悬念,故事……啊呸……自己的身世才能感人而又扑朔迷离。感人他才能活下去,扑朔迷离他才有弥补漏洞的机会。

    站在人群最后的姆后和大祭司互相对视了一下,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巨大的震撼。两人不约而同地快步走向部落中心的议事殿。姆后看向大祭司问道:“二妹,你怎么看?”大祭司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说道:“大姐,不管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不是我们敌对部落的人,不是我们的敌人。”

    姆后抬头望向远方,小声说道:“二妹,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说这小子说的国家存在吗?”“大姐,你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不是敌人,就可以是朋友啊。只要是朋友,说不定就能帮我们解决眼前的困难呢。”姆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明白,只是就靠那小子一个人,能解决我们的困难吗?……咳咳。”

    大祭司伸手扶住了姆后,说道:“大姐,这小子说的话有一些是真的,说不定真有国家呢?你我作为首领,当然是知道有熊氏在驯化动物,也见过金属制品。但这些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陶土去了一趟有熊氏,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把驯化动物的秘密告诉他?陶姝都不知道有金属,那个小子怎么知道的?自己种的蔬菜瓜果你见过吗?还有能做成衣服的织布机见过吗?我们都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的?这些都说明这小子有很多秘密,如果他成为了我们的族人,一个有秘密的族人,说不定真的能解决我们部落的困难呢。”

    “二妹,你分析的有道理。这小子皮肤光洁,一看就是没有打过猎物的。咳咳……陶姝那丫头从小就爱捣鼓陶器,也只能吹出几个呜呜的声音。这小子却能吹出曲子,这得从小就开始练习吧。一个男人从小不练习打猎,却去练习吹曲子,至少说明不缺食物,只怕还真只有他口中说的国家王子才能做到呢。咳咳……好了,明天解除关押,收他为族人。真是期待他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呢。”“好,明天一早我就去办。大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说着大祭司搀扶着姆后出门远去。

    再说楚辰那边,等不到答案的少女只能遗憾离去。过不了一会,沐浴在月光之下,她又盈盈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条皮裙、一些食物和清水。来到门前交给了卫兵,然后她隔着门轻轻的对楚辰说:“我给你带了点食物和清水,还有……还有一条皮裙……这个本来是给我哥的,先给你穿吧。”说罢脸颊绯红,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又道:“明天我去求姆后放你出来。楚辰,我的名字叫陶姝。你吹的曲子很好听,能教我吗?”

    楚辰心想这妹子该不会被我的故事打动,喜欢上我了吧。应该不至于,可能是部落里的人太过单纯,不能太自恋,现在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呢。说不定她姆后一个命令就能把我给活祭了,只能出卖点色相,先哄着这个妹子吧。

    于是楚辰说道:“陶姝妹子,谢谢你。能不能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如果你想学曲子,随时可以来找我。”陶姝得到了肯定答复,高兴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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