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的观察报告

    第44夜 家入硝子的观察报告

    我真是受够了我的两位男同期,平日里称呼自己为最强组合的时候,不存在的两根尾巴都恨不得要翘得比天高,现在就让他们向一个受伤的可怜女孩问问话,他们都能给人家逼成这副模样。

    姗姗来迟的我一被前来向我寻求帮助的五条带入病房,病床上一派混乱的景象就落入了我眼中。

    原本一直沉睡着的少女终于坐起了身,那双一直紧闭着的双眸同时也睁开,光是这么看起来,就摆脱了不少从前卧床时周身萦绕着的那股死气。

    只是美中不足且最让人感到头疼的是,粘贴在她身上、与房间内的各类监护仪所连接的电极片有大半都已经脱落,这使得仪器们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警报声;并且她此时正紧抓着夏油杰的手,慌乱与不安简直都要满到从她那双空洞的双眸中溢出,像是落水者终于寻到了可以避难的浮木。

    “我承认我刚刚说的话的确是尖锐了一点啦,但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五条像只委屈的大猫一样蔫了下去。看他这副模样,我说不出更多抱怨他的话来。

    我知道在他看似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外表下,是藏着一颗玲珑心的,现下的情况更有可能是他和夏油的问话触及到了少女的敏感区域,场面才会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这么看来,要更加小心地对待她才是。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五条的手背,走上前去。

    少女的听觉很敏锐,她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很明显地可以看到,她抓着夏油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些,圆润的指甲都要陷入后者的皮肉中去了,我不紧不慢地向她问好道:“你好,我是家入硝子。”

    她不说话,只是将头偏向了我,没有任何焦距的双眸中倒映着我的脸。我意外地发觉这女孩还真是与五条格外相似。

    “刚刚与你说话的是我的同期们,如果他们说了什么冒犯到你的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啦。”我尽可能地将态度放得柔和,“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嗯。”

    夏油空着的另一只手对我比了个大拇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么简单的一个单音节是她的第一次发声。

    我将她的手从夏油的手中嫁接到我的掌心,好将我的同期拯救出来。兴许是因为输液,这只手格外冰冷,刚刚的过度使用让它出了些汗,我毫不嫌弃地将它握住,一遍遍地摩挲着,好让它尽快温暖起来。

    “过一会儿我要叫医生过来,帮你安好这些电极片,好吗?你看,这些机器一直在叫,很吵呀。”

    少女乖巧地点头,眼睫却又眨成不安的形状。

    她正寻找着的人看懂了她无言的小信号,伸出手去轻点了两下她的手背,这一行为立刻就让她平静下来。她的眼睫不再眨动了,完完全全地露出了她无法视物的双眼,她的瞳眸仿若两颗黯淡蒙尘的宝石。

    我的余光发觉到方才把我带进来的五条离开了病房,他应该是要去喊医生和护士过来,病房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背景音则是少女过分粗重的呼吸——还好不如刚才那般乱了,否则再那样下去会有过呼吸的风险。

    所以在她面前不能说出口的违禁词是什么呢?

    这个疑问被我揣在心中反复揣摩,在她的情绪稍作稳定下来后,我从外套口袋中摸出手机,想发封邮件问问五条,却发现后者已经聪明地提前将其告知了我。

    【不要询问她的名字。】

    还真是谜一样的少女。

    我边揉捏着她冰冷麻木的手指,边这么想着。

    虽然是夜蛾老师先将大家叫来推测她的身份,但对此好奇心最旺盛的人是五条。这一个月来我没少往这边的医院跑,主要是想搞清楚她身上那些仿若被利器划出的伤口为何不会痊愈,有好几次都撞见了五条在她的病房。

    看在他这么心切的份儿上,果然还是原谅他惹出来的小小麻烦吧。

    没过一会儿,护士们就簇拥着少女的主治医生自走廊内鱼贯而入,重新安好这些机器、调整全新的输液药方与输液速度都是很快就可以办妥的事,在此过程中她都格外配合,我也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她的手,存在感不强的夏油亦陪伴在她的身边。

    “既然醒了,那么一切就都很好办了……家入小姐可以出来一下吗?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你谈谈。”

    她的主治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见她面上依然存在着未能完全消退的惊惧神色,他的语气态度都放得十分柔和。

    然而就在我纠结是否要答应之际,少女剧烈地摇了摇头,十分难得地抢在我之前开了口。

    “有话请您在这里说……我想我有知道我身体情况的权利。”

    她拥有着一把动听的声音,像是幽静山谷中泠泠作响的泉水,冷淡而平和。

    我惊讶于她调节情绪的速度与逻辑上的缜密,将目光再度转回她面上时,却发现她的神色与她的语气完全呈两个极端——她拥有一张还未褪去稚嫩的小圆脸,此时正微微皱着,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全然没有说话时的那般自信。

    并且,她对于其他人投来的视线似乎格外敏感,我在转过头望向她的同时,她几乎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而低下头去,绞紧了我的手指。

    在发问的同时,她也在为此害怕吗?

    “好,是我没有注意到病人的需求,抱歉啦。”

    主治医生是个好说话的,他对我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过一会儿再单独出去和他聊聊,叫走了护士们后,紧接着就和我讨论起了可以被少女本人所知的病情。

    倒的确都是她可以听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肩胛骨的伤和左手腕骨的伤已然好全了(这其中当然也有我反转术式的功劳),但身上的其他伤口还是恢复缓慢,再加上她的生命体征微弱,需要在医院好好休养一阵。

    在他讲述的期间,少女一直都认真地侧耳聆听着,表情郑重其事。

    她没有任何要向主治医生询问的问题,在他离开病房后,才开口说出苏醒过后的第二句话:“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我的同期在一个月前的东京湾海边发现了重伤的你,把你带到医院来的。”我看向夏油,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过后,继续问下去:“可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是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呢?”

    她对我的询问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抱歉,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脑海中没有对于任何事的记忆。”

    竟然是失明又失忆?!

    我和夏油对她的话语都展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而门口则是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动,像是罐装饮料掉在地上的声音——我猜测那可能是五条在偷听。

    “但是,我还是能够判断得出,你们并不是普通人的。”

    少女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嗓子有些哑了,夏油适时地倒了杯水递给她,她小声道了声谢后,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声音复又恢复清明。

    “虽然我对自己一无所知,但是我想,我身上的这些伤口可不是需要恢复上一个月之久的,更何况它们还没有痊愈。对此,家入小姐你必然知晓内情,刚刚向我问话的两位先生也是如此……

    “你们,是什么人?”

    恢复正常运转的监护仪器们在安静的病房内发出规律的嘀嗒声响,这昭示着少女在向他们抛出这个疑问时,内心无比平静。在五条带给她的刺激缓和过来后,她没有了紧张的必要,她只是怀揣着单纯的疑问心理,向面前兴许能够带给她正确答案的两个人发问而已。

    但毫不客气地讲,我简直要被这女孩问得头皮发麻。

    在闲暇之余我也曾看过一些在市面上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其中不乏失忆少女追寻白马王子的真爱故事,可其中失去记忆的女主角与面前的少女完全就是大相径庭的两个人。

    她的逻辑思维无比缜密,扪心自问,若我失去意识一月之久、醒来之后发现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内,再被五条这么一逼问,必定会落得个激动到晕倒的下场,而不是像她一样,仿佛把自己完全摘出情况之外,以最理智的视角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究竟是什么人?若不是五条坚定地肯定她体内一丝咒力都没有,我都要认为她是级别不低的咒术师了。

    夏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的视线数次交汇又分开,都从对方的眸中发觉了深深的惊愕与无奈。最后是他先松了口。

    “那我们就把目前的情况都告知于你,但以此作为交换的是,你需要配合我们留在这里才行,毕竟你已经得知我们最大的秘密了,能做到吗?”

    少女闭上眼,微微挑了下眉角。

    “仅限于治疗期间内。”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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