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不得的真相

    这个决定下得还真果断啊。

    你的手指一如往常般绞紧了自己的衣袖,思考了好一阵后才点头应下:“我赌它会出现。但赌局要开局的话,总得有个赌注吧?”

    “我不想说lady first这样的话,所以赌注就由我来率先决定吧。”

    夏油杰在这方面当真不跟你客气,不过他也只是嘴上不客气,空着的那只手在你的手背上点了点,暗示你将掌心摊开。你迷茫地按着他的想法这样做了,他却在你掌心上写写画画,惹得你一阵发痒,直想将自己的手缩起来。

    等等,他好像是在……写字吗?

    “把这个人字吃下去,就不要再紧张了。”

    他边这么说着,边将刚刚被画了人字的你的手心往你的嘴边送去。

    你被他的话逗笑,这下倒是不躲了,温润的唇和自己冰凉的掌心交叠,实实在在地吃下了这个人字。本想反问他是怎么看出你在紧张的,又不太好意思单刀直入地这样问他,便道:“所以,夏油君的赌注是?”

    “如果我赢了的话,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你又是弯了弯唇角,取下眼前已经湿透的白绢。

    这样的赌注很危险,若是他人如此提及,你是决不会轻易答应的。但这样开口的人是夏油杰,你不必思来想去,便郑重地应下:“好。那若是我赢了也是一样的。”虽然你还没有想好要他答应你什么条件。

    “那么,赌注成立。”

    夏油杰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睫,似是有雨水进了眼中,激得他直想眨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然疲累到极限,却还是愿为你尽心尽力地耗费心思,从前心头所滋生的那些如同潮湿地所生的青苔般阴暗的想法,在对上你时也消散了大半。好在你是个分外聪明的,现下面色平静得很,往日被隐藏在白绢后的双眸半睁着,瞳孔透出生机浅淡的灰。

    “这样的天我们不能一直在外面,这附近有个避雨的地方,我们就去那边休息一晚上。”

    你点了点头,将白绢缠在手上,其上五条悟的咒力已经很淡了,在你眼中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光。

    自那夜之后你还再未见过五条悟。你从伊地知那里打听到,他依旧留在任务地点未曾离开,想必那里遗留的咒灵太过于棘手,使得他脱不开身。

    这样也好。若是他回来了,你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简直就像是你想要靠近、触碰却不得的真相。

    夏油杰所说的避雨地是附近的一座日式独栋民居。听说这里的主人因着咒灵频频作祟,早早地就搬了出去,这里亦无法转手,便逐渐废弃下来,后才被“窗”收购,成了前来附近执行任务的咒术师的据点。

    你们今晚便宿在这里。

    在将大门落锁后,夏油杰放出一只小咒灵为你引路,见漂浮在半空中的它将你引至长廊上坐下,自己便转身进了和室内,去拿他先前留在这里的被褥。

    你则是在坐下后细细打量起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咒力残秽。不光是在咒力层面上,物理层面上亦是如此——长廊的地板很干净,雨水的潮湿感亦无法侵袭,像是有人会来定期打扫的类型;这里也没有你所讨厌的灰尘的陈旧气味,尽管都是和氏建筑,所带给你的感觉却要比五条家舒适太多。

    总的来说,你对这里的初次印象很不错。

    方才为你挡去绝大部分雨水的雨衣被你扔在一边,你躺在地板上静静听着夏油杰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对方显然没想到你会这样“迎接”他,无奈道:“先把外套脱掉吧,湿了还穿着的话会感冒的,到时候我可没办法和硝子交代。”

    他这样说了,你才翻身起来将外套脱掉。仅仅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坐在外面有些冷,这一点夏油杰自然是考虑充分,将他方才拿来的被子披在你身上,在将你围了个结结实实后,又喊你坐到已经在地板上铺好被褥的另一边去。

    “今天晚上这样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

    他说得很轻松,没过一会儿他也披着被子坐到你身边来,还将盛有茶水的杯子推到你手边。你配合地将其捧起,在白雾的萦绕中兀自走神。

    没想到在这样荒芜的山上还能有被子盖有热茶喝。

    你为这微妙的荒谬感而付之一笑。

    夏油杰正摆弄着他的翻盖手机,键盘被他按得咔咔作响,你想他多半不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而是在和硝子报平安。不过,

    或许你的前一步推测是对的,据你这个把月来对咒术界浅薄的理解,这么晚了还压榨高专学生的确是五条悟口中的烂橘子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夏油君明天还有任务的吧?这样陪我待在这里,你……”

    你本想着主动找点话题聊,说了一半的话却怎么都无法顺下去,好在夏油杰心下明了了你未曾宣之于口的心意。

    他那边的键盘声不再响了,刚刚为你带路的漂浮着的小咒灵为他拿过合上的手机,他自己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皱着眉头道:“没关系,下午才要出去,休息的时间足够了。”

    “嗯……”

    三年级生还真是忙碌啊。

    仔细想想,你似乎很少能见到他们三个悠闲的模样,若是在月亮躲入云层中沉睡着的白昼,见不到人的时候更多一些,故而一些琐碎的事都是二年级的七海和灰原、以及同期的伊地知来帮你的忙。

    怎么就有这么多的任务要完成呢?

    不过想想也是,你的这两位前辈都拥有特级的评级,全日本一级及以上难以搞定的咒灵都需要他们出马去祓除,工作量必然是少不了的。

    但若假设你是有心之人的造物,你的诞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意识到自己左思右想又拐回到这个话题上来后,你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份好奇心从脑海中赶走。这是一个光凭你自己得不到正确答案的问题,多想反而无益。

    “悟那家伙也真是的,直接把你带到那么危险的任务地点去。”

    这话令你一愣。你本以为他不会主动提及那一晚,但既然他这样做了,兴许是想要你正视这个问题,这样你们的话题好往下开展,于是你接下话茬道:“五条前辈只是没想到事态会如此罢了,更何况,他的确保护了我。”

    “可硝子说你受伤了。”

    “是我的问题,我莽撞了……”你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忆起自己受伤的始末:“那还是我第一次亲手杀死咒灵。”

    当时刺穿那咒灵的咒力核心的触感很模糊,但你很想体验第二次,以做出更加具体形象的比喻诠释。

    夏油杰的小咒灵一晃一晃地绕到你身侧来,似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你瞥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将自己往被子里缩得更紧了,仿佛是想要躲回壳中的乌龟。

    “他们不是生命,该用‘祓除’这个词才对。”

    你没想到夏油杰会给予这样的回复,旋即迷茫地别过脸去,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寻找他的身影。他在你面前似乎是要更加放松些的,修长双腿伸直至廊外,脚后跟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地面相触,在说出刚才的那番话时,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他似乎有着与温柔外表所不同的一面——这是映射在你脑内最直接明了的想法。

    但你不敢随便对其加以触碰,正如你不愿他人揭开你心头蒙着的面纱一般。

    “可以和我说说吗?那天从头到尾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祓除咒灵的。”

    夏油杰为你递了个台阶,你立即顺着它一路直下,絮絮地讲起那日你的冲动行径与所见所闻。你说得详尽,他亦听得仔细,不消多时你便将那夜的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虽说早就开始怀疑了,但没想到这咒具还真的是悟送的啊。他对你倒是上心。”

    聪明的咒灵操使早就发现了被你绑缚于腰间的咒具,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问你,如今你倒是自己向他交代了个清楚明白,省了个他主动向你发问的步骤。

    刚刚说的话太多了些,你低下头轻啜了口热茶,顺手弹了记一直在你眼前烦个不停的小咒灵的脑袋。“五条前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能是害怕我太笨拙,一不小心就被咒灵夺了性命吧。”

    “这话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说,他要带着你,就肯定是有你不会在他眼皮底下受伤的自信。”

    “就算受伤也没关系啦……”

    萦绕在你耳边的雨声渐小,你正思量着到了嘴边的话该如何说才合适,就被天边远远传来的雷声吓了一个激灵。

    对于这惊雷,夏油杰早有预感。他能够清楚地望见从夜空中直直劈下来的一道雷光,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提醒,雷声就已至,你手中空了的茶杯翻倒在一边,人也因此怔了半晌,显然是吓着了。

    “是咒灵来了么?”

    你没来由地如此问了一句。

    明明你自己的眼睛也能看见咒力的流向,身旁还坐着一位特级咒术师,但你却还如惊弓之鸟一般,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样的话。

    你知道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陷入此般的自我怀疑之中,毕竟你是这般杞人忧天又自我厌弃的人。只是在你慌忙去寻自己掉了的茶杯时,你与夏油杰之间盛有茶壶与空杯的托盘被对方挪至一旁,他坐得离你近了些,你们之间隔着不足一人的空隙。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要不要睡一会儿?”

    他没有直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却也好像以他的态度告诉了你答案,你便顺了他的意,贴在他肩头裹着的一层棉被之上,阖上眼,静待危机的来临。

    然而直到天亮,都没再有任何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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