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向心觅一大早上,就被爹爹派来的小厮喊回来。

    近两天倒春寒,今日起床时,发现院子外落了薄薄一层积雪,冷的教人伤心。向心觅本想睡个懒觉,等中午太阳出来了再起床,却来了这样的不速之客。

    她问是何事,那小厮又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问了三四句也没问出个答案来。向心觅心下着急,生怕是爹娘出了什么意外,套上马车带着青荷,早饭都没来得及用,从城郊的庄子里赶了回来。

    路过告示榜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围在一起议论的人群,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沈悟的名字在她脑子里划过一秒,转眼就被对爹娘的担忧取代。

    到了家,一切如常,似乎并没出什么事。向心觅跳下马车,提起裙子跨过门槛直奔主院,却被管家半路拦了下来。

    “小姐,小姐!留步,这边!”管家年纪大了,跟不上他,只能用喊的。

    向心觅扭头,见赵管家乐呵呵的笑出满脸褶子,甚至从脸上读出了一丝“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长这么大”的慈祥表情看着她。

    ......她才去庄子里十余天,怎么这副表情?

    不过见赵管家的模样,父母亲应当没出什么事。向心觅心下一松,调转脚步朝赵管家走去。

    “赵伯,这是带我去哪?叫我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管家揣着手,一点儿也不着急:“哎,小姐怎么跑这么快,差点喊不住。头发都跑散了,回去梳梳好,打扮漂亮些再见客才好哇。”

    他招呼着几个小丫鬟将她按住重新好好梳妆了一番,胭脂梳头水口脂全用上了。

    什么事要这么大阵仗!皇帝来她家了不成!

    她云里雾里被摆弄了半晌,出门看见还在一旁等着的赵管家,嘀嘀咕咕:“究竟是什么事啊。”

    赵管家又露出了那种欣慰中带着些不舍的眼神,看的她头皮发麻。

    “去见小姐的新夫婿啊。”

    向心觅脚步一顿。她哪里来的夫婿,怎么十多天不见她多了个夫婿出来,一大早上把她叫回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她脸一垮,又想逃跑,实在不想见这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夫婿。

    但转念一想,前段日子就是因为她总是敷衍娘的说教,没能严肃地将这件事讲明,才导致今天闹出这样的乌龙。

    总是逃避是不可取的,她总要和爹娘说清楚才行!

    向心觅心不在焉地没再说话,跟着赵管家去了会客厅,实则在心里偷偷打腹稿,盘算着待会如何将人打发走,再说服爹娘。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她踏入会客厅,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的时候,什么腹稿,什么计划统统忘干净了。

    她只想逃跑。

    老天爷,沈悟为什么在这里!他不应该是风风光光状元郎去游街了吗!

    柳行云为什么也在!

    屋子里为什么有三个人!

    夫婿究竟是哪一个?哪一个她都不想要啊。

    她左看,差点对上沈悟冷淡的目光,右看,柳行云正对着她笑得一脸风骚,再看她爹爹,满脸高兴中似乎还透露出一丝得意。

    向心觅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只好盯着地面,心如死灰地见了个礼。

    向铮和这两个年轻人聊了两刻钟,对哪个都很满意。一个温文有礼,虽然话少,看得出来是个好孩子。

    另一个虽说风流了些,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家世显赫,又有功名在身,最要紧的是,似乎对自家觅儿有意。

    看着都挺好,他心满意足地坐着,等着向心觅过来自己挑。

    这样两个人中龙凤,这样出众,她总该有一个看中了吧。

    他乐呵呵地招呼向心觅过去:“哎,今日府上热闹,我想着这俩年轻人,我年纪大了说不到一块去,正好把你叫回来一块认识认识,一块玩。这个是柳公子,你们应当识得的,这个是沈公子,是和你一块上学的,今年中了状元呢!”

    柳行云适时接上了话:“那日在考场外见到向小姐,一见如故。”

    “哈哈,柳公子那日帮了我不少忙,还没谢过你。听说柳公子也取得了不错的名次,恭喜恭喜。”向心觅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哪里,状元坐在我旁边,相比之下我这点成绩算什么呢?”柳行云谦虚道。

    沉默寡言的状元郎被提到,这才出了声:“柳公子过谦了,一甲十六名的成绩,怎么也不止是‘一点成绩’了。”

    他并没看冲他说话的柳行云,反倒是紧紧盯着向心觅看。

    向心觅感受到他的目光,莫名有种被前世夫婿抓到相亲现场的感觉,没由来的心虚。

    “沈公子高中状元,实在是大大的喜事,还没来得及和你道喜。你在学堂时,尚先生就常常夸奖你,现下看来,果然是才华出众。”

    她这边夸两句,那边夸两句,尽力雨露均沾。

    但这话没取悦到沈悟,他反倒脸色微微冷下来。

    柳行云兴致勃勃地接话:“向小姐和沈公子还是同窗?真是巧事。只可惜我太过顽劣,家父只好为我请了教习先生在家读书,不然说不定也能和你们一起读书,想来就很有趣。”

    一派胡言。她和沈悟一大早上学的时候,他不知道躺在哪个温柔乡里没醒呢。向心觅暗中嘲讽,怎么看都是睡在女人怀里比较有趣吧。

    但她爹在,沈悟在,这话不能说。她只能端着向家小姐的架子,客套地逢迎。

    左应付一句右应付一句,到了晚饭时辰,自然而然就将两人留下来吃晚饭。四人移步饭厅,向铮偷偷摸摸背着两人寻了个空问她:“喜欢哪个,喜欢哪个?决定好了爹今天就提这事,不能让这俩小子跑了。”

    “哪个都不喜欢。”向心觅撅着嘴:“你把我急吼吼叫回来就为了这,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这怎么行?这俩人,学识,人品,品貌哪一点不好了?我特地在告示榜前掌眼了捉回来的!你眼光要上天呐!”向铮气的胡子一跳一跳。

    向心觅也急了:“你怎么还去捉人?你还捉两个回来?我还要两个夫婿不成?”

    还正正巧捉了前夫和烂黄瓜!她爹究竟是个什么眼光!

    向铮一哽:“我没捉两个,沈公子是我捉回来的,柳公子家世显赫我哪里敢捉,是他自己跟我回来的。”

    他又眯眯眼凑近了些,低声问道:“我看着他是对你有意的......你怎么想?”

    向心觅翻了一眼:“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你别惦记这事,吃了饭就把他们送走!送走!”

    向铮见她真的生气,遗憾地叹了口气,也只好应下。

    但席间柳行云一直言笑晏晏,即使向心觅对他爱搭不理,他也一如往常。向铮在心里直叹气,可惜了一个好小伙子。

    沈悟也还算配合,至少看起来脸色温和,没被向铮一把把人抓过来的举动惹恼。

    整顿晚饭明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

    但该送走都统统送走。向心觅急着回去看自己的棉花,她心不在焉地喝着汤,思忖着怎么打发这两尊大佛。

    没想出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向铮带着四个大汉把沈悟抓回去,榜下捉婿这种事,估计明天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沈悟也不是个傻子,他想必也知道被抓来是个什么意思。

    柳行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来凑这个热闹。

    她简直如坐针毡。

    晚饭后,雪终于停了,积雪落了厚厚一层,天空是干净的深蓝色。

    冷风还在呼呼刮着,向心觅思来想去,准备逐个击破,先把柳行云打发走。

    “柳公子,天黑了,积雪路滑,再不回去恐怕要看不清路了。”她旁敲侧击。

    柳行云假装没听懂:“咦,雪竟下的这样大,看起来的确危险。今夜若是回不去,能否在此借住一晚?”

    怎么还得寸进尺。

    “不好吧,今日放榜,柳公子不回去向家里人传报好消息吗?”向心觅推辞道。

    “无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怎么个事,赶不走了?赖她家了?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三番五次凑上来。

    向心觅不耐烦了,凑近了压低音量赶人:“你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没必要弯弯绕绕。说完赶紧回家!”

    柳行云笑眯眯:“哎呀,向小姐离太近了,教人不好意思了。我想谈谈,向小姐带回来的棉花,这种事,还是我们二人私下详谈吧。”

    棉花。这倒是她想谈的。赶人的心忽然不那么急迫了。

    向心觅忽然又有了耐心:“好,柳公子且等我送客。”

    她又扭头去送沈悟了。

    沈悟今天脾气出奇的好,他一向不爱应酬的人,今日陪着她爹唠了一下午。

    向心觅猜是他今天得了状元的缘故。

    或许,她说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沈悟也会理解的呢?

    向心觅走到他身边,他在廊下站着,感觉到她的靠近,反倒是先开了口:“这么快就说完了?”

    话里还含着三分笑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话说得好啊。向心觅暗暗嘀咕。

    “说完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备马车?”

    短暂的沉默。

    沈悟好像愣住了一会,迟缓地扭头看她,仿佛她很陌生似的:“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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