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们自己有问题，还是时间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树梢上挂着的小灯一闪一闪，路边的商店还是一样繁华。
古韵顿在原地，站了两分钟，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她只能当自己没有发现，只能把自己融入进去。
她怕万一被察觉，下一秒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运转，她就会被消灭的无影无踪。
就如同当初被天雾发现的系统，他信手就将何贝宁身上的光环揪了出来，让何贝宁再无换世界的可能。
古韵咽了下口水，调整了思绪，装作毫无事情发生，散着小步子回去。
刚进小区没多久，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方敏毓捧着肚子和一个男人一块散步，男人搂着她的肩膀，看起来颇为亲密。
古韵四处看了两眼，抬脚往另一条小路走过去。
麻烦，她才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呢。
方敏毓找不找男人和她都没有关系，有人愿意接受方敏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好。
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大平层的小区，绿化做的相当好。
繁茂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小径弯弯扭扭地往远处延伸。
古韵踩在石头子路上，顺着路往前走。
还没走上多远，一个拐弯的地方，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皮鞋正好踩到了她的小白鞋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脚印。
“不好意思。”那人率先开口。
古韵捂着脚蹲下，完全不想站起身回应。
明明被踩的是脚，她却觉得脑袋疼，这小区这么大，怎么就到处遇见熟人啊！
凤啸这玩意长得人模狗样的，踩人这么疼，他的脚是用石头做的吧？
“没事。”古韵低着脑袋，让开路，“你先走吧。”
凤啸看着面前这颗避之不及的毛茸茸的脑袋，有些想笑。
凤啸：“我踩的这么重……”
古韵：“不重……”
凤啸：“你要是疼，我……”
古韵：“不疼……”
凤啸：“我踩脏了你的鞋，要不我……”
古韵都快堵着耳朵了，这什么狗血剧情，快滚快滚，千万别来什么“我帮你洗”这种恶俗的桥段。
这个世界让她失望，恶俗又没有新意，光这点东西就想让她陷入爱情陷阱，是不是有点太小看她了。
古韵很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二维码，“来，扫，直接赔钱，我爱财如命。”
凤啸：……
不想和他牵扯的意思摆的明明白白，凤啸只好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多少？”
“两百，穿过几次，折旧八折，你给一百六。”古韵十分满意凤啸的行事效率，对，就这样直接给钱，她真的不想纠纠缠缠，让人烦躁。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整。
古韵听见手机报账，她挑起眉头。
凤啸放下手机，一脸正经地等着古韵询问。
古韵对上这张过分好看的脸，往后退上一大步，抬起手抱拳，“感恩的心，感谢有你，后会无期。”
随后头也不回地尥蹶子跑了。
凤啸阻拦的话都没出口，只看见一个逃跑的背影。
小石子路磨脚，古韵穿的小白鞋都不大舒适，更别提凤啸穿的是一双皮鞋。
古韵就是料定了凤啸不会做在这种石子路上追人的事情，所以才溜得比谁都快。
凤啸根本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上一次她在医院遇见他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一次这么晚在自己小区遇见他就更令古韵脑海中警铃大响。
凤啸怕是在她们小区里，已经买了房子。
到底是谁把凤啸往她面前塞？
但越把凤啸往她面前塞，她越觉得不对劲。
好像有谁想要操纵她的人生。
古韵捏着手机，不继续在石子路上闲逛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她明早还要去一趟医院查查身体。
古韵一路往前走，一路往后看，生怕凤啸追了上来。
走到石子路的尽头，正松了一口气，一转弯，正碰上方敏毓和那个男的迎面走过来。
古韵还未闪身，就被方敏毓看见了。
“古韵？”方敏毓小碎步上前，满脸笑意，“在这碰到你真的好巧。”
古韵：……
能有多巧，一个小区一幢楼的，碰到能叫巧吗？
古韵抬起手勉强打了声招呼。
要是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怎么都逃不过碰见方敏毓，她是绝对不会进这条路的，不进也不会遇见凤啸。
也不会被踩鞋子，也不会收到转账一千元。
古韵：……
那还是能进的，踩个鞋子而已。
“你们接着散步，我先走了。”古韵直截了当。
“等等……”方敏毓走上前，想要拉起古韵的手，古韵一个撩发的假动作，躲了过去。
“好几天没见你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方敏毓这方面不太灵，只当古韵是真的在撩头发，继续兴奋地进行自己的话题。
如果找不到话题，也是可以不说的。
古韵在心里吐槽，但还是忍着回复道：“减肥。”
方敏毓皱着眉头，有些心疼，“减肥也千万别饿着自己，我家小饭店在哪，你也知道，你要是觉得味道不错，直接过去吃就行，我现在白天都在那边，到时候找我就行。”
要不是古韵今晚心情不佳，她高低喊一句“姐姐饭饭饿饿”。
“不用，我在健身房买了减肥餐。”
“就是减肥餐吃多了，你才瘦的这么厉害，唉，我劝不动你！”方敏毓看了自己身旁的弟弟一眼，“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去健身，跟我说一声，我弟弟这方面特别懂。”
原来是弟弟。
古韵眼一瞥，看向方敏毓身边的人。
刚才离他们远，她还没看出来，这会子离得近，一件卫衣穿的鼓鼓囊囊的，双开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好，这几天光听我姐念叨你了，我叫明巍。”明巍一脸兴味地看向古韵，对眼前的女孩十分有兴趣。
古韵浑身发麻地往后退了一步，冲着方敏毓抱歉地笑笑：“困了，先回家了。”
说完，古韵转头就跑，完全不管不顾方敏毓在身后的阻拦声。
先是健身房的小帅哥，再是烧烤店里的服务员小哥，然后是凤啸，现在是方敏毓的弟弟。
古韵就算是脑子再不清醒，也知道事情开始不对了。
她原本以为遇见凤啸，不过是种偶然，又或者是老祖宗天雾小气吧啦地记仇，非要给她的生活加点颜色。
而现在，古韵却不这么想了。
她逃也似的上了电梯，呼呼的热气从衣服领口窜上来，染的她面色绯红，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电梯内壁，她看向不停闪着红点的监控。
后背涌上一股一股的凉意，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监视着。
——
房间内，古韵坐在床前。
手机里，凤婉清照旧给她发消息。
她第一次点开了聊天框，往上划着聊天记录。
吃的、用的、学的……凤婉清几乎把每一天的行程都跟她说了，一眼望不到头。
古韵皱着眉头靠在床上。
一眼望不到头，才奇怪。
她接触凤婉清才多久，不过一个星期多一点，凤婉清的记录却已经充斥着全屏幕，可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
是她们自己有问题，还是时间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古韵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
不感动不敢动：学业顺利吗？
古韵给凤婉清发了条消息。
那头几乎是秒回。
凤婉清：姐姐你终于回我了！
凤婉清：顺利的，再有一学年我就能毕业了。
古韵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凤婉清才刚刚毕业，就算去国外念大学也不过几天而已，但现在凤婉清却说自己只剩一学年就能毕业了。
凤婉清：好期待能回家见见姐姐
不感动不敢动：我直播了多久？
凤婉清：嗯？姐姐怎么问这个？
古韵清楚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凤婉清到底在不在她的这个世界，如果不在，凤婉清又是如何看到她的直播的，凤啸又是如何出现在她的世界的。
如果在，她和凤婉清的时间为什么根本都对不上。
凤婉清：挺久了，我记得差不多一年多了，但频率特别低，总共三次，所以每次看到姐姐你在播，我就去刷点礼物。
凤婉清：说到这个，姐姐你能不能把送礼物上限打开啊，本来连麦钱就不多，送礼物只能送三百，你还不收我的红包，你这么辛苦，只能赚……
后面古韵没再继续看了，她的脑海一片震颤，在她的认知里，她才刚来这里一个星期多点，开直播也不过一个星期，怎么在凤婉清那里，都已经开了一年了？
是这个世界出了bug吗？
越想脑子越疼，古韵索性放下手机，拿过床头柜上杜英送的香点上。
白烟在空中袅袅升起，氤氲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深吸一口，脑子里所有的疼痛都会减轻一分。
古韵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皮上，睡意就像是缓慢攀爬的蚂蚁，慢慢爬进她的脑子。
四周寂静无声，黑暗里，只留下古韵浅浅的呼吸声。
突然，笔直向上的白烟打了个弯。
密闭的房间里突然起了风，撩起古韵脸颊边的发丝。
——
第二天一早，窗外依旧是叽叽喳喳地鸟叫声。
古韵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才将将七点出头。
一整圈香已经点完，落在盘中成了断断续续的白灰。
古韵伸了个懒腰，有点不想起床。
但今早得去医院续上几天前没查的身体，这会只能艰难地爬起来。
古韵从被窝里把自己挖起来，照常挽头发、称体重、洗漱。
丝毫没有一点不适应的地方。
脸颊边的发丝被水浸湿了，古韵抬手将这一缕头发压在耳后。
在医院抽完血后，古韵找了家大的饭馆，给自己来了顿大的。
王安慧那边吃的实在是简单，她每次想吃点好的，都会被王安慧各种念念叨叨，比苍蝇还烦。
吃完饭后，古韵去了健身房。
做健身餐的厨师小哥，依旧热情的过分。
前台的小姐姐已经能习惯古韵一天瘦一点的模样，总是会在古韵走之后，盯着自家健身房的泳池发呆。
甚至都想建议老板，把古韵拉过来打广告了。
图书馆里看完书以后，古韵回了小区。
傍晚的夏，依旧热的有些躁人。
正值放假时间，小区的公园里，许多孩子在玩耍。
古韵坐在一个无人的长椅上，喝着大杯的奶茶，目光在四周逡巡。
她在实验，也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