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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

    考试日。又名黑色星期三。

    桌上的考号被风吹得翘起,整个走廊靠墙的一边摆满了桌椅,一个红书包摇摇晃晃地挂在椅背上。

    书垒在墙角,还有的整齐地住在几个大箱子里被推进拥挤的桌脚缝中。

    只有高三一班门口的墙下没有桌椅,只是整齐地堆满了高低不平的书。

    人少到甚至要往里搬两张凑数。

    高三一班,最好的文科班。男女比例黄金1:1,从文化到艺术再到体育,这些学生总是手到擒来。

    不比专业的那般惊人,但也格外出彩。

    黑板左上角墙上每天雷打不动的更新——距高考还有267天。

    “谁贴的考号啊,这胶水质量行吗?”

    “我去,要掉了!”

    “有人贴就不错了,这考试密度,贴考号都得累死一头驴。”

    “那我比驴行,我全月无休,半个月脑子都高度运行。”

    余川坐在来往的人群里,悠闲地单手撑着脸,眯着眼看那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考号。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进入视线,那手一晃,不等他看清动作,桌上那贴得不稳的考号被轻松拿下。

    皮肤久晒的微黑,手背青筋明显,小臂肌肉紧实,一看就是那小子!

    余川没撑桌子的手迅速抬起,用力抓住那只手,抬头恰好和手的主人四目相对,电闪雷鸣间,那人眼睛微弯,似笑非笑。

    “喂!江亦,你有病吧?”

    江亦扯着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嘴角一抽,将手中的考号轻轻向上一抛。

    “有。”

    看着飘到空中的东西,余川五指一松放开那只手,急得直接站起去抓那因风扇微微滞空的纸片。

    “你仔细悄悄这是谁的考号。造孽别带我。”好不容易把考号抓回来,自己慌得出汗,江亦还摆出他那副轻挑的模样。余川低下头轻轻抚平纸条,用平淡到有些生气的语气警告他。

    不等回复,直接走到讲台旁一直空闲的课桌边,在背过去的桌肚里摸出一支胶水。

    “谁?”瞧着兄弟紧张地找胶水的模样,江亦心里生出一丝好笑。

    上挑的语气让余川无话可说,只是拧开瓶盖慢悠悠地涂着胶水。

    “喏。”余川把考号拍到桌上,用食指小心地擦去周围溢出来的胶,扭过脸朝窗外扬了扬下巴。

    江亦随着他的头看去。

    窗外站着许多人,唯一正对着窗口的女孩,正划拉着笔袋找笔,耳旁的碎发随着风的方向飘动,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

    她似是抬眼看了一眼这边,笑容一顿,又因旁人的招呼而侧过身去。

    “你盯着人考号看干什么?”江亦愣了几秒,眉头舒展又皱起,唇瓣咬得发红,抬脚对着余川的腿就是一脚。

    “你盯着人家看干什么?”余川疼得往旁边一跳,腰侧撞上了一旁的桌子,忍着痛还得一只手扶住快倒的杯子,一只手把桌子往原处拉。

    没听见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看了快六年了啊,哥。”

    “追不上。”江亦捏了捏拳,看着窗外的人。

    这人啊什么都好,不过就是太好了。

    似乎从认识她起,她就是一颗闪耀的发着光的星星。

    林芷溪没看见江亦撕了她的考号,只是发现两人凑在她桌前,一个脸色稍有不悦。

    但这两兄弟站一起,那是见怪不怪。

    他们俩能打起来的几率,比高三生算错1+1的几率还小。

    不过是小孩绊嘴。

    “小溪,你的英语笔记借我看一下呗。”

    “行,在门口第二堆书那里,你自己找一下哟。”

    再扭回头,对上了一双黑漆的眸,她礼貌笑了一下。

    同窗五年,榆木脑袋都能感觉得到有些人的心思。

    虽没挑破,但偶尔的一些事件,像水一样洒在上方,近乎透明,不想看清也难。

    林芷溪坦荡,不与他有过多接触。

    “林芷溪,不好意思把你考号撕掉了,考号给你贴回去了。”余川在兄弟的再三哀求下,假笑着从教室走出来,但心底咒骂着自家兄弟。

    “没关系,本来就贴得不牢,还得谢谢你。”

    哥!你们绊嘴伤及无辜了。

    ——

    今天的考试全都结束,林芷和溪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还有几个小时的晚自习就能逃出牢笼,当然,只有尊贵的走读生可以。

    和他们根本没关系。

    余川撑着头发呆,桌上的政治必修三摊开,书页泛黄起皱。

    “哥?这么用功。”余川缓过神来,瞥见旁边埋头写着试卷的兄弟。

    “她很牛。”江亦头也不抬在括号里写下一个潦草的A,“你不学别打扰我学。”

    “江亦,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几班。”

    “高三一。”见余川仍然盯着他看,他不耐烦得抬起头,看着他问了句,“有问题?”

    “整个一中最好的文科班,我们这二十八个人,挑出去有几个差?”

    江亦撇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心里直呼犬子不可教也。

    余川冲他吐了口水,不自讨没趣,自己抱着书看去了。

    而前排靠窗位置,

    “林芷溪,写什么呢!。”

    “嗯?”

    李洋盈看着一脸严肃的朋友,凑过去的一瞬间,本子瞬间被主人合上。

    “不好意思。”

    一看封面上挺立着一棵枝叶郁郁葱葱的树,树下是白色的小羊和兔子。这插画——是岁岁的御用日记本。

    “你还写吗?”

    “不写了。”

    “我可坚持不住,每天写日记。我想起来写一天,想起来写一天。”李洋盈拉开椅子,挨着林芷溪坐下,从兜里摸出来一坨糖,“黑色星期三,补补今天的开心。”

    这句话很耳熟。

    林芷溪瞧着躺在手心的那颗糖。

    是橘子味的。

    见她没动作,李洋盈又把手往前放了放,解释道,

    “没买到草莓味的。”

    其实她是突然想到,初中到高一,说这句话的主人一直都是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份互换了。

    “没事。谢谢你小天使。”

    林芷溪接过糖,不急不慢地顺着糖纸褶皱拆开包装,把它放进嘴里,橘子味爆开,她笑着竖起大拇指,

    “能量满满!”

    啊啊啊啊酒窝好可爱!

    清冷小美人配上甜美小酒窝,啊~我死了~

    林芷溪眉毛微窄,状似柳叶,眼似花瓣,两侧颧骨微微有一丝突出。浓密的长黑发梳成高马尾,周身围着一层清冷感。

    但她一笑,就如同二月春风,七月荷,既有凌寒独自,濯清涟的望而止步,如同僻静的山间小溪,又温和清纯到让人心一暖,见笑只觉清香。

    上了高中,林芷溪愈发的成熟,李洋盈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哦不,是和她一起长大,但还是经常为她的那张脸所着迷,找不着北。

    林芷溪笑得灿烂却不达眼底,低下头的一瞬,看着那日记本的眸子里写满晦涩的深意。大拇指擦了擦树下的小羊,眼神又突然转为坚定。

    桌上放着的糖衣被风吹得滋滋响,教室里环绕着同学们的读书声和谈话声,没有人知道,

    合上的日记最后一行写着,

    大雁从不止于晚间风,鲲鹏也不停于落日霞,道路很长,渐行渐远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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