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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柠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裴止。

    他神色冷然,薄薄的唇线绷紧,眼神凝成了冰,是在冰之下,似有火气转瞬而逝。

    许柠抠着手指,等待着裴止的发落。

    她自觉“她和陈璟泽传绯闻”这件事处理得还算周到,难道是她感知错误?这件事还是给裴止带来了困扰,甚至影响了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想了想,她开口道:

    “裴止...不好意思,我还是给你带来麻烦了。我要怎么处理更好呢?”

    听闻她的话,裴止抬眸,将她扫了一遍。

    女孩小鹿眸中荡满了无措,细白的双手搅着。她左一个“形式夫妻”,右一个“不好意思”,脸上还带着恍若学生请教老师、晚辈请教长辈的谨慎和生疏。

    裴止伸手扯了扯领带,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他一向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他一向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可是自从生活中多了一个许柠,各种各样的情绪多了起来。

    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嫉妒,怒火中烧,吃醋,无可奈何,怅然若失,若有所失...

    这就是所谓的“在意”?

    “你不需要怎么处理,”裴止终于开口。“你就这么怕麻烦我?”

    “我...”

    许柠话未说完,忽然觉得腕间一紧,一道冷意顺着手腕蜿蜒而上,却是裴止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朝他身前一带。

    她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儿扑倒在他身上,挺翘的鼻尖擦到他襟前,闻到他身上清冷如雪松的气息,熏得她双颊发红。

    这个姿势...真的好暧昧。她双膝发软,几乎要跪下去,脸颊贴到了裴止的小腹,她似乎能感受到其下的紧实,男性的侵略感铺天盖地而来,连带着一整个对她而言未知的男性领域。

    再往下一点,就是裴止的...

    许柠赶紧打住,不给自己再想下去。她手忙脚乱地想找个落点稳住她自己,手指紧紧地扶住了裴止的膝盖,抠住他光泽的西裤面料。

    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膝盖因为猛地跪倒,生生地磕在实木地板上,一阵疼痛。

    她很慌乱,他却镇定得可怕,目光垂下描摹着她,有如实质。

    “我没有怕麻烦你。”她下意识地否认。

    生疏、滞涩的氛围在空气中流淌,蔓延。裴止沉默,许柠感到苦恼极了。

    怎么近来和裴止相处的氛围越来越怪了?似乎他在她面前的身份不再纯粹。她不能纯粹地把他当成一位师长、一位长辈,也不能纯粹地将他当成丈夫。

    他指尖还攥着她右手的腕骨,她腕骨温热,少女的体温熨贴着裴止冷而凉的指尖。她绷直了脊背,指尖也忍不住攥紧,在他面前,总是显得紧张、手足无措。

    裴止脑中出现她坐在披萨餐厅里,拿出手机,和另一个少年一起看手机屏幕。那时,她姿态是那么地放松,肢体语言是那么地自然。

    怎么到了他面前,就全然地变了样?

    许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裴止、在陈璟泽面前的不同。

    对她而言,裴止是有侵略性的,他会侵入她,所以她本能地紧张。但是陈璟泽被她远远地排除在“性”的范围之外,所以她反而坦然自如。

    正当许柠还想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时,客厅里座机忽然响起。

    裴止起身,去将电话接起,切换成英文表达和那边交流。

    他的英文表达很流畅,一点儿口音都没有,嗓音标准、低沉,清冽,像被浸泡在冰块中的冷酒,冷意弥散。

    原来他说英文这么好听啊——

    许柠陶醉了几秒,忽然意识到裴止似乎在和那边的课题组沟通一个研究问题。

    座机旁边配有纸笔和矮几,裴止就势在矮几上坐下,劲瘦的手拿着钢笔,在其上划拉。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他恍如立时进入了工作状态,眼神专注。

    许柠松了一口气,趁着裴止接电话那会儿,进浴室洗漱刷牙去了。

    刷牙的时候,她看着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小心地用指腹揉了揉眼角,心里忍不住想,为什么裴止要说“你怎么这么怕麻烦我”呢?这句话听起来有哪里不对劲...而且,他还攥住了她指尖,差点将她拽倒在他身上了...

    难道,裴止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害怕麻烦他吗?“不要害怕麻烦”的反面,就是“尽情”地麻烦?

    许柠想着,又有点儿脸红了。

    这一晚,少女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

    第二天,裴止没有课程安排,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天誉湾到数学研究所,而是开着布加迪去了江城城郊的玉湖山庄。

    玉湖山庄有山有水,山清水秀,风景独好。

    此时此刻,玉湖山庄,一间雅致的茶室内,陆斯年正和裴止面对面地坐着。

    陆斯年懒懒地靠在藤椅上,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

    他是裴止的发小,两人自小在同一个大院长大,偶有联系。陆斯年是典型的大院出来的公子哥,浪荡斯文。到了陆斯年这地位,这权势,外头捧着他的人很多,他连轻慢和高高在上都显得理所当然。

    陆斯年知道什么人能轻慢,什么人不能。

    例如裴止,就是他绝不轻慢的人。

    陆斯年不轻慢聪明人。裴止是他认为的聪明人。

    此外,在陆斯年看来,裴止有种天生的、吸引人的魅力。那种魅力,无时无刻不通过他沉稳的言行举止传达出来。

    裴止沉默、孤僻、漠然,也丝毫不削减他的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一层神秘感。

    同样身为大院子弟,裴止从小时候起,就不像别人那样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别人从小学会了要巴结、谄媚、阿谀奉承,但是裴止没有。

    他不媚权,也不媚贵。

    甚至,陆斯年觉得裴止有些“目中无人”,这不是倨傲的“目中无人”,而是,他眼里真就没有人,没有形形色色的社会关系,只有数学。

    他清高,但是清高得让人舒服。

    在科研之余,裴止将研究基金模型、钻研一级市场作为兴趣爱好之一,陆斯年举棋不定的投资问题,拿去问裴止,裴止能结合模型、商业模式,提供颇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陆斯年舍不得裴止这么优质的人脉,也喜欢他这种“清高”和“目中无人”,一直在很主动地维持着和裴止的联络,成为了裴止在学术圈外不多的至交好友之一。

    陆斯年:“今天吹的什么风,居然能把你吹到我这里。”

    他有点儿受宠若惊,裴止会来他的茶室陪他喝茶。要知道,裴止可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也没有闲工夫喝茶。

    陆斯年:“上次我问你的那支股票...”

    裴止:“今天不谈股票。有点别的事情向你请教下。”

    陆斯年越发觉得今天吹的风不对。裴止不仅来玉湖山庄找他喝茶,还有事情要向他请教?

    没想到裴止也有向我请教的一天。陆大少爷这般想着,不觉有些飘飘然,挺了挺胸膛,正了正领带,清了清嗓子,正气道:“问吧,你兄弟我一定知无不言。”

    裴止沉吟了两下。

    “你和弟妹的关系如何?”

    陆斯年这人算得上人生赢家。两年前,陆父做主拍板,给陆斯年定了一门婚事,结婚的姑娘是江城一个厅.级干部领导的女儿。结婚之前,陆斯年一直嚷嚷着和那女孩不对付,这不才两年,身体诚实得很,大胖小子都抱上了。

    他也从一个浪荡子变成了“妻管严”。

    “挺好的。”陆斯年觉得奇怪,裴止不是一个会过问他人私事的人。这还是裴止第一次向他问起他的婚姻状况。

    “那弟妹...她会麻烦你吗?”

    “她何止会麻烦我,”陆斯年叫了起来。“况且夫妻之间,怎么能叫麻烦。她出屁大点事儿就打电话找我。上次那辆兰博基尼你知道吧,车屁股在二环路刮花了,我老婆直接吧车一丢,叫我开去修去...”

    “一桩桩一件件她的麻烦事儿说不清。”陆斯年说着,语气里颇为得意洋洋。

    裴止兀自沉思,像米开朗基罗笔下的雕塑。清晨的光线透过一栅一栅的窗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轮廓宛若刀削斧凿,沉思的模样带着几分冷意。

    陆斯年及时停住嘴。

    “怎么,我嫂子她太黏人了,什么事儿都要麻烦你?”

    裴止比陆斯年大几个月,所以陆斯年顺理成章地管许柠叫嫂子。裴止领证的消息陆斯年是从裴爷爷那儿听说的。刚开始陆斯年很惊讶,他还以为裴止这种人会和数学结婚呢。

    后来想想,陆斯年也觉得合理。男人嘛,到了一定年龄总会结婚的。对象喜不喜欢不重要,反正得有个家庭。女孩子嘛,找个年轻漂亮的最好。

    陆斯年知道裴止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总是像“两条之间直线最短”那样,快刀斩乱麻地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问题,尽可能地将更多的时间用在科研上。

    想了想,安慰道:“嫂子还这么年轻,连书都没读出来,缺点儿独立是正常的,你不要惯着她...”

    裴止截住他的话头,凉凉道:“她哪里是缺点独立,她是太独立了。”

    独立到总是自以为是地解决一切事情,独立到将他只当成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独立到总是用她那双盈盈的小鹿眸看着他,咬着唇问他,是不是这件事麻烦到你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将他看成她的后盾、把他当成坚实的依靠?

    裴止原本以为,她那样小——比他小九岁,他可以一直等着她,等到她慢慢和他亲近为止。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有点儿等不及了。

    裴止开口,又问了陆斯年一个问题:“二十出头的女性,是不是和同龄异性更有话题,更聊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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