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妈妈眼放金光地看向桑已。

    自从十二年前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之后，她这个天资聪颖的儿子就变成了外人眼中的神经病。

    一天当中，能够正常交流的时间很少。常常只有几句话的功夫，他就会再度神游天外或者突然消失。

    而这次，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桑已的眼中还是一片清明。

    桑妈妈的眼眶倏地就红了，桑爸爸也激动地擦了擦眼角的汗水。

    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同时在两人心中升起。

    “爸爸，你说，小已是不是要好了？”

    桑爸爸还很激动，但比桑妈妈要理智许多。

    病了那么多年，一下子就好了，怎么想怎么不大可能。

    但要说有好转的迹象，这个是肯定的。

    “小已的治疗并没什么变动，也一直不见什么效果。你说是不是昨天遇到了什么，小已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是不是和刚刚那个女孩有关？”

    桑妈妈急着分析道。

    桑爸爸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心跳多快了好几拍。

    “妈妈，或许她有办法完全治好咱们的小已！”

    遇到桑已的事，两人习惯了彼此商量，完全忽略了还清醒着的当事人。

    “要不，咱们回去问问？那位大人应该还没走吧？我小金库里还有不少钱，都给她，你说她会不会答应帮忙？”桑妈妈眼睛狂热地喊停了司机，让他掉头往回走。

    桑妈妈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必须立刻去做。

    司机停下车，就有点为难。

    “别！我们不能这么随便，至少要备好大礼才行，要不先把公司卖了？”桑爸爸立刻出声制止了心急的桑妈妈，更离谱地说道。

    “也行！还是老公你想得周全！”桑妈妈高兴地一巴掌拍在桑爸爸后脑勺上。

    司机压住自己想揉后脑勺的动作，继续向前驶去。

    “天又踏了一角，世界快毁灭了！”少年清朗的声音在不大的车厢里突然响起，惊醒了两位正高兴的大人。

    两人同时看向桑已。

    “市中心那边，天踏下来一角…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年，你们会选择怎么度过呢？”

    桑已看着惊愕的父母，笑着问道。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经夸呢……”

    桑妈妈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

    他们多希望，这孩子能一直清醒下去呀！

    桑爸爸安慰了一下桑妈妈，叮嘱司机加快速度。

    “回家，小已需要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桑已的突然消失，并不是他瞒过其他人，偷偷跑出去。

    而是，真消失！

    前一秒还在你眼前，说着些奇怪的话，下一秒就像是魔术师的大变活人一样，人不见了！

    再出现的地点，可能距离原来的地方有数十公里之远。

    每次把人回来，他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差！

    ……

    陶鱼拖着行李箱，站在通往东六区的岔路上，正与一群--至少五六十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对视。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大叔看人的眼神最下流，老往她肉多的地方瞧，还边看边笑。

    陶鱼气的磨牙，一时也没想出好的应对方法。

    这条岔路只通往三个方向：森林公园、康复中心，然后就是东六区的大道。

    这些人貌似不愿意离开东六区的范围，才只在这个路口堵她。

    “小妞，箱子给我，让哥哥检查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络腮胡子嘴里叼着根草，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地朝陶鱼走来。

    随着他的行动，其余的人似乎也得到了什么命令，纷纷朝陶鱼围过去，一股混杂着浓厚汗味、土腥味的味道，直冲陶鱼而来。

    陶鱼心里怕得一批，却强忍着转身就跑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动。

    她连变态机器人都能打倒，没道理怕这些瘦骨嶙峋，一看就营养不良的男人。

    “你们现在是要对我实施抢劫吗？抢劫试睡师，你们想过后果吗？”

    虽然现在还不是！

    陶鱼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

    她的大拇指按在拉杆的凸起处，时刻保持警惕。

    只要这些人有施暴的趋势，她立刻抽出她两米长的大剪刀，那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离陶鱼大约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合围而来的男人突然停住，似乎真把陶鱼的话听进去了。

    “哪里是抢劫？只是请大人你接济一下这些可怜的孩子。”

    络腮胡子笑呵呵地从后边提出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他们一个个都瘦得脱了相，身上还有着明显的残疾，不是眼睛看不见，就是五官有畸形，或者缺胳膊少腿。

    陶鱼惊得一时连害怕都忘记了。

    她穿越过来，还从未见识过这种直冲人灵魂的场景。

    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陶鱼愣住的时候，小孩子们被络腮胡用力一推，跌跌撞撞朝前走去，离陶鱼的距离越来越近。

    “姐姐，饭！”

    一个头发稀疏的小女孩拽住了陶鱼的衣角，抬着脸用一只紫罗兰色的眼睛看着她，另一只瘪在眼窝里，形成一个黑乎乎的洞。

    “太卑鄙了！”

    陶鱼直在心里大骂，把络腮胡的上下十八辈都骂了个遍。

    但，不管怎么骂，他也不可能对着可怜的小孩子出手呀！

    “大哥，我很穷的，要不给你看看我的银行账户？！”陶鱼说着，打开光脑账户端。

    这个世界里，普通人都绑定了光脑，多数交易都是通过该账户交易的。

    只要看看这个账户，是穷是富，一目了然！

    看到陶鱼账户上那仅剩的3块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还以为是条大鱼，结果……也不比他们强哪里去。

    “你们离康复中心那么近，也一定知道那里收费有多贵吧？！钱都被他们榨干了，真没有了。”

    陶鱼小心地扒拉开小孩子的手，努力护好她的大行李箱，还要抽空想想要怎么打开这些人的同情心。

    “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大哥们能不能先放我走？”

    “行，放你走！做为一个试睡师能穷到这份上，也不容易！”络腮胡叹了声气，说道。

    陶鱼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络腮胡。

    这家伙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这么通情达理，是她太以貌取人了？！

    陶鱼感激的话还在酝酿中，就感觉到行李箱一阵异动。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长得跟猴子似的男人从路旁的草丛里爬过来，在众目睽睽下打开了箱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所有的人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