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回到傅宅后,傅黎向众人说了事情始末,众人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大家都去做各自的事情,现在正是傅家发展的重要时期,这次事件兴许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至于假药之事,我会想办法。”

    傅黎声音清朗,虽然刚满及笄之年,言语谈吐却总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一时间沉闷的气氛扭转,众人调整心态后都回去工作了。

    “鸪...啊不对,雀呢?”傅黎向含烟问到。

    含烟告诉她,雀目前不在宅中,但是明日一早便会回来。

    傅黎点点头,见天色已晚,便吩咐含烟安排一下青川和阿律的客房。

    她原本以为青川今日便会离开,没想到私塾此时正在放“援衣假”,顾名思义这个假就是天气转凉,需要增添衣服,于是准许学子回家准备过冬衣物,尤其是照顾那些外地学子赶路的时间。

    今天是寒露啊,院中树木枝头的落叶,被晚间凉风吹得稀疏落下,深秋节令,一改之前绵密多雨的日子,空气越发干燥。

    穿越到此地也有些时日了,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虽然较刚来时那副落魄模样已好得太多,但是还远远不够,较原主记忆中强盛的傅家还有些距离。

    而且,如今是她掌管傅家,那么她更想要建立起一个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回到内院,正准备推开房门,却总觉得背后有些异样,似是自己被什么人的目光注视一般。

    下意识向身后望去,只见在院子东侧的树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倚坐着,一条修长的腿随意垂下,满是慵懒。

    “谢...公子,又见面了。”傅黎嘴上露出礼貌的微笑,可心里却嘟囔,这人怎么总喜欢大晚上来。

    “难不成你想让我白天来?”少年一眼就看出了傅黎心中所想,他从树上轻盈一跃,落在地上拍了拍手随声问道。

    “不必了,晚上挺好。”傅黎摇了摇手。

    谢翎身份肯定不简单,单从她扫描技能升级后,看他简历却依旧没有变化这点就能证明。

    这皇城之地各家势力眼线遍布,她可不想让傅家成为众矢之的。

    谢翎眯着眼,瞥了她一眼,从腰后摸出一个令牌递给她。

    “风华楼的令牌?”傅黎不确定的问道。

    “别人给你了?”少年眼神透着一丝危险。

    傅黎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单从她认出令牌的样子,就推测出有人已经给了她令牌。

    她有些捏不准这人性子,只能如实回答。

    “对,是沈确公子给我的,他还说你经常向他提起我。”

    一听到沈确的名字,谢翎周身凌气消退,只是轻轻撇撇嘴,但是听到傅黎后面那句‘你经常向他提起我’,便有些不自在的皱皱眉。

    “他那个呢?”谢翎示意拿出沈确的令牌。

    傅黎摸出那枚刻着“沈”字的令牌,刚放在手心里,一眨眼的功夫便换成了一个漆黑色的令牌,这枚令牌边缘绣着金纹,背面通身雕刻着金鳞,正面并不像之前的令牌那样,上面没写有任何字迹。

    “收好,这个可比他那个有用多了。”谢翎抛玩着沈确的令牌说道。

    “既然这么贵重,我拿着是否有些不妥。”傅黎看着手中的物品有些犹豫。

    “无事,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拿着也方便。”

    好吧...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傅黎默默收下令牌,反正是他主动给的,沈公子那边就由他自己去说吧。

    “你稍等一会,之前的披风我已经洗好了。”傅黎说着便转身回到房内。

    上次见面时谢翎给她的披风,之后便一直没机会还给他。但那披风是由含烟整理的,她一时间竟没找到位置。寻找了一番后,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许久,不过谢翎仍然站在原地。

    因为翻找耽误了些时间,怕人等得急了,少女的步伐微快,双颊因刚才的动作泛着微微熏红。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傅黎语气间夹着小喘,她将抱着披风递到谢翎面前。

    少女葱白的手指在深色披风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玉修洁。而披风上传来似有似无的清香,好似与少女衣袖相同,随风灌入他的鼻翼,很淡,淡的仿佛错觉,却莫名勾人,让人心中发痒。

    她和宫中那些艳香金玉不同,没有富华的镂空金凤摇或者繁花宫装,只是略施粉黛,身上便有一种自己独特的气质。

    谢翎垂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接过披风,淡淡开口:“你找雀何事?”

    傅黎一愣,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随即便把假药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事听来牵扯颇多,你确定要涉入?”

    “皇城草药业几乎被杨氏占尽,他们草药质量出了问题,商铺因为合作关系一般无法察觉,而达官贵人更是不在乎,她们只会购买高价的珍稀药草。到头来,受罪的就只有平民百姓,他们又辨别不出真假,活活受骗。”傅黎痛心疾首道,她最恨这些无良之人,靠着吃人血馒头赚钱。

    但是谢翎接下里的话,让她的心更是仿佛落入冰川。

    “杨氏做这些事,怕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了,这么长时间官府都未管,你认为他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傅黎背后发寒,是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官府也并不如她所想那般公正无私,若是官府纵容,那杨氏确实无法无天,而且结合衙门那差役的情况来看,或许事实还真有可能如此。

    “若是如此,我们当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其他事情或许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但是这关乎性命的事,我觉得既然我发现了,就一定要站出来。”

    不知为何,傅黎心中突然想起青博雅,她或许当不了他那样无私无畏的人,但是至少不能无视这些黑暗,不然半夜睡觉良心都难安。

    看着傅黎异常坚定的眼神,谢翎给出了他建议,“衙门那边你很难入手,不如试着从杨氏药铺下手看看。”

    “你的意思是,要是能找出他们更多造假的证据,或许这事还有转机?”傅黎领悟他话外之意。

    谢翎点点头,“先不说那差役发生了何事,单单凭从地上捡到的两粒药,便想把杨家告上公堂就非易事。你们没有人证,物证也不足,即便到时候对簿公堂,你们也没有任何优势。”

    傅黎十分赞同谢翎的分析,这也是明天她想要雀去查的东西。

    “等到早上,某些痕迹怕是已经没了。”谢翎否定了她的想法。

    “那...”

    “不如现在就走一趟瞧瞧。”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不羁。

    “就我们俩?”谢翎的话来得十分突然,傅黎有些犹豫,她不会武功,大半夜去人家商铺里,要是遇到守夜的伙计,被人抓住了还不被打一顿。

    “怕什么?你之前不是还说我武艺高强。”谢翎挑眉,神色考究的盯着她。

    傅黎想起这句话还是那会在旧庙前,她对谢翎说的第一句话。

    好吧,虽然是从他经历里仅有的几个字推测的,但既然他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他们还是合作伙伴,他应该至于会让她陷入危险。

    这种不确定感让傅黎心里有一丝烦躁,在这个世界她的自保能力还是太差了,这更加确定她要发展傅家的想法。

    武功这种事她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办法提高了,剩下的就是财力和权利,只要掌握其一,便能在这世间立住脚,只有立住脚才能不被欺负,才能有能力去管自己想管之事。

    “走吧”。谢翎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傅黎告诉他要换身行装,便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谢翎退到一旁,双手抱胸倚着树,只见雀的身影从树后阴影中出现。

    “殿下,此事其实可以让属下去查,不用劳您亲自去。”雀低声说道。

    “闲来无事,过去看看倒也无妨。而且,我有其他事让你去查。”

    “请殿下吩咐。”雀单膝规定,等候指令。

    谢翎对着雀说了几句,后者听后点点头,便消失在阴影中。

    “久等了。”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傅黎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黑色男装,用了条深紫色带子梳了个高马尾,贴身劲装束腰方便活动,因为是夜间的原因,她这次并未戴上目遮,怕影响视力。

    她本已想好借口,如何向谢翎解释自己眼睛颜色的事情,但谢翎看到她的蓝眼后好似并不在意,她也不好再特意提起。

    夜风微凉,白月当空,寂寥冷辉洒满青石长街。

    两道人影来到站在街角一侧,对面的杨氏药铺大门紧闭,现在已是午夜,街上并无任何行人,杨氏药铺门上两侧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它上面连着木框的银勾布满铁锈,发出刺耳的响声。

    傅黎趁着四下无人,侧耳贴到门上,里面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音。

    里面有人!

    正要转身告诉谢翎,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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