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定死者就是田霄无疑了，下边工作重点是围绕她生前所接触的同学、朋友以及同事展开调查，田霄爷爷对于孙女在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在县城里有两个来往比较密切的女同学，每次田霄回家都会去找她俩玩。

    那就从这两个同学入手吧，她们请示了张副队调来一辆警车，由董倩和苏雪飞一起前往田霄老家，当然也是苏雪飞家，刚好把田霄爷爷也一并捎回去。

    老人开始不愿意走，说他孙女胆子小自己要在这里陪着，还一直追问害死她孙女的凶手什么时候能抓到，董倩安抚老人说：“您孙女在这里不会害怕的，这整个大院里都是警察，她只会感到安全。我几个同事还在外边找线索，现在我俩也要去你们县城里开始调查，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田霄爷爷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得，在会议室里四下张望着，当看到地上放着的手提袋时忙拎起来，从里边掏出来五六根黄瓜和一兜西红柿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在老家自己种的，什么农药都没打，我家小霄一到夏天就喜欢生吃黄瓜和西红柿，这些本来是带给她吃的，现在…她也吃不成了，你们拿上吃吧，肯定比街上卖的好吃，这都是洗干净的。”老人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农村老人不会用语言去表达谢意，他用了这样一种纯朴的举动来回应董倩刚才对自己得承诺。

    按规定这些都是不能收的，但董倩当下就拿起个西红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还递给苏雪飞一个，苏雪飞有点愣神的看看董倩，迟疑的伸出手接过来，只听董倩边吃边说：“嗯，的确好吃，就是我小时候吃的那个味，小苏也你尝尝。”她又把剩下的黄瓜和西红柿装进手提袋里：“这些我先收起来，下班时分给我同事们让他们都尝尝。”

    这时苏雪飞看到老人脸上有些许欣慰之色，她也三两口把手里的西红柿吃完，就和董倩带着田霄爷爷一起下楼去了。

    很巧开车的司机还是上次跟着打拐办解救铁链女时载她俩的那个，董倩一上车司机就打趣道：“哟，董警官又披挂上阵了。”

    “可不，我现在是全能型人才，放哪儿都能干。”董倩笑答。

    “那是，咱市局像你这样能干的女警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你可别夸我了，再夸我都找不着北了。”

    司机禁不住乐了，等到苏雪飞和田霄爷爷在后排坐好，警车启动开出市局大院，汇入滚滚车流中。

    她们还在路上，张副队就已经联系了**县公安局，把案情简单描述了一下，让当地予以配合。

    根据老人提供的信息她们很快联系上了其中一个女同学，又通过这个联系上了另外一个，董倩在电话里简单说明来意后，这两个女同学答应过来，当然她们没有透露田霄的死讯，只说有一个案件牵扯到田霄，需要向她俩了解一些情况，让她们直接到县公安局接待室来。

    苏雪飞问：“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们？”

    董倩答：“开着警车，两个警察上门去找人家，不管是去单位还是去家里，看到的人不免多想，咱们也只是侧面问问情况，尽量不影响人家的正常生活，普通人都只想平安过日子，没事谁也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董姐，不得不说，你考虑问题真的很周到。”苏雪飞真心得说。

    司机送田霄爷爷回家，董倩和苏雪飞在县公安局里等田霄的两个同学。这个地方苏雪飞太熟悉了，这是她爸爸苏万里以前的工作单位，上学时苏雪飞经常来，没少跟着苏万里在餐厅吃饭，这里很多警察都认识她，突然满耳听到的都是熟悉的家乡话，她瞬间觉得亲切万分。

    县公安局负责接待她们的警察里就有一个是苏万里以前的同事，一进门苏雪飞就认出他来了，想了想还是上前礼貌的叫了一声：“郭叔好。”

    被叫“郭叔”的警察显然没认出来苏雪飞，他一时没有搞清楚市局来的女警怎么认识自己。也难怪，自从苏万里受伤后苏雪飞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一晃八年多，当年的小丫头已然变成大姑娘，但中年人尤其是中年男人样貌变化却不大，所以苏雪飞能认得他，他却已经不认识苏雪飞了。

    “郭叔，您不认识我了？”

    “你是……？

    “我是苏万里的女儿苏雪飞啊。”

    “哎呀，是小飞啊，你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了，瞧瞧这身警服穿在你身上可比你爸当年神气多了，上次去家里看你爸时，听他说你去市局工作了，我就说好几年都没见过小飞了，这话才说了没多久，咱爷俩今天就见着了。”

    “是嘛…

    俩人正寒暄着，接待室门口一名警察带进来两个女子，董倩站起身来问道：“你俩就是田霄的同学吧？”

    “是的”，两个人看见屋里坐了四五个警察，便有些紧张起来，回答的声音都有些轻颤。

    那个郭警察说道：“别紧张，没事，就是问你们些情况，如实回答就行了，坐吧。”

    等到二人坐定，董倩负责询问苏雪飞记录，听她们讲述了关于田霄的一些情况，比如工作上的，是否交往有男朋友？来往密切的同学或朋友都有哪些？最近一次见到田霄是什么时间？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表现等等问题。

    最后总结一下就是：田霄之前在邻省某市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去年春节回来时说，过了年就不去那边上班了，准备在离家近的郑洛市找工作。春节后田霄就去了郑洛市，很快在一家汽车销售公司找到了工作，依然还是干会计，她俩听田霄说这家公司卖的都是高档车，买车的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

    至于交往的男朋友她们没有听田霄说起过，只知道追她的人不少，但田霄觉得都不合适，在县城里来往密切的同学也就她们两个了，田霄在外边的朋友她们就不知道了。

    上个月中旬的一个周六田霄回来后，她们三个在一起吃了个饭，就感觉田霄明显食欲不好，好像还有心事，她俩问起时田霄只说天热不想吃，那天全程基本就是她俩在说话，田霄话特别少，虽然平时她话就不多，但和她俩在一起时还挺能说的，经常会讲一些外边的见闻。那天她俩看田霄兴致不高，也就早早散去各回各家了。这几天她俩还奇怪这个月已经快结束了，也没再见田霄回来。

    临走时这俩女同学还担心的问她们“田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董倩含糊的告诉她俩说“等些日子你们就知道了”。

    两个女孩离开后，苏雪飞和董倩也辞别县公安局的同行。

    出大门后，苏雪飞小声说：“董姐，能不能晚走半小时我想回家一趟，我家就在前边不远，呵呵，我不是尧舜，做不到三过家门而不入。”

    “这都到你家了，不请我们吃个晚饭，别说晚走半个小时了，就是今天晚上不走也没问题，没听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董姐威武，走，今天晚饭我请你俩去吃我们这里最好吃的美食。”

    也就是十分钟路程就到了苏雪飞家，当年就是因为这里离县公安局近，苏万里才购置了一个独家小院，现在这种小院政府已经不批了，反倒显得珍贵起来。

    同来的司机没有随苏雪飞去家里，说自己在车上休息一下等她们。董倩跟着苏雪飞往她家走去，过了两条胡同，到第三条胡同口右拐第二家就是苏雪飞家了。

    按响门铃，很快就听见里边传来方瑜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呀？”

    两扇铁门打开，穿着围裙的方瑜出现在两人面前，“妈，这是我同事董倩，我们今天来调查个案子，就顺便回来看看。”

    方瑜没想到这个点儿苏雪飞能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姨好”，董倩向方瑜打招呼道。

    “你好，你好，快请进。”

    “爸，我回来了。”苏雪飞刚进院子就开始叫苏万里。

    “家里扔得乱，也没有收拾，来，屋里坐。”方瑜引董倩进了客厅。这房子已经二十多年了，从装修到家具都已经陈旧且过时了，但是小院子收拾得干净清爽，还摆放了十几盆花花草草，一看就知道女主人勤快又热爱生活。

    苏万里坐着轮椅从卧室出来，看到女儿回来自然也是高兴，方瑜切了一个西瓜端上来，招呼董倩吃瓜，四个人就在屋里闲聊起来。

    苏雪飞家的情况上次和吉喆、董倩一起吃饭时，他们仨就互相说了，所以看到苏万里坐着轮椅出来董倩也没有觉得惊讶，叫了一声“叔叔您好”，苏万里也赶快回应，看到女儿和同事都身着警服，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他心里就高兴，这也算是“女承父业”了。

    四个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今天来查的案子，当苏雪飞讲述了这一家的情况后（没有透露田霄死亡的消息），方瑜着急得接话道：“你说的这一家人我知道，他们就在第一排胡同的最后一家，我们搬来有四五年他家媳妇就得癌症死了，没过几年这个男的也疯了，幸亏之前是在电力公司上班，单位有钱除了医药费报销以外还给他发一半工资，就是他家的孩子可怜，妈没了爸疯了，后来是孩子奶奶来照顾这父女俩，奶奶死以后爷爷又接班过来，我们这一片的人都说他家风水不好，房子刚好冲着路口，一家人都压不住……”

    “好了，好了，跑题了方瑜同志，你现在可正对着三个人民警察在宣扬封建迷信啊。”苏雪飞打断了方瑜的话，她知道如果任由她妈妈说下去，那就基本变成聊斋志异了。

    这时董倩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指指电话对三个人说：“不好意思，我到外边接个电话。”就径直出了客厅来到院子里。

    张副队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现在在哪儿？”

    “还在**县”

    “下午尸检时李法医发现死者身怀有孕，估计有三个月左右，你们办完事就赶快回来吧。”

    “好，我们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