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董倩和苏雪飞第二次重返现场，在门口恰好看到房东和老张头正坐在树荫下说话，身旁还放了一盘摆好的象棋，苏雪飞小声跟董倩说：“董姐，你看那边坐着的俩人，一个是租给田霄房子的房东，一个是在门口那间破房子里住着的老张头，咱要不要过去和他们聊聊？”

    “这还用问吗？必须聊聊，走，过去。”董倩嘴里应着，人已经往树荫下走去。

    此时，正说着话的两人也看见了她们，房东站起身对苏雪飞道：“你是上次办案的那个警察吧？”

    “是，上周咱们刚见过面，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会儿没事，来找张大哥下几盘象棋。刚好我也正想问问你们，这案子啥时候能破啊？我那房子因为这个事，在这一块儿都传开了，好端端的房子里发生了凶杀案，人家都说我们家要走背运了，我老婆这几天一直跟我吵，说我不该把房子租出去，挣那仨核桃俩枣，还扯上了凶杀案，让一家人跟着恶心。”房东看起来神情有些沮丧。

    “这种事情谁也不想让发生，我们正在调查，结案后会告知你的。”董倩道。

    “好好，你们来这里是再转转看看？”房东问。

    苏雪飞道：“是的，来找找其他线索，你们也帮忙再想想，有没用见过死者和其他人一起来过这套房子里。”

    房东道：“我就见过她两次，一次是看房子，一次是给她钥匙和租房合同，她都是一个人来的，还戴着个口罩，穿得也普普通通，就是说话有点冷冰冰，这一次再见哪成想都成死人一个了，唉…”

    董倩问：“她用什么方式给你支付房租？”

    “微信啊”

    “打开你微信让我看看”

    房东赶快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和田霄的聊天记录，上边显示：每个月1号田霄转账后，房东收款，然后回一句‘收到，谢谢”，往下内容基本都一样。

    田霄的头像是一只白色小猫，董倩点开她的头像，又点进其朋友圈，进入眼帘的是一道直线，这是对方屏蔽房东的结果。想来也正常，租客和房东本来就属于陌生人，加好友纯粹是为了交房租方便，或者是房子哪里需要维修什么的可以留言，和朋友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时，房东问张老头：“张大哥，你刚才不是说有一次见过一个男的和她在一起说话吗？

    苏雪飞听到这话，把脸也转向张老头，疑惑得问道：“张大爷，我上次问你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啊？”

    “上…上次，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不正常的人，我看见的人都很正常啊。”

    苏雪飞顿时无语，又问：“那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事了？”

    “刚才我俩就在随便闲聊，这说着说着就说到这儿了，我也不知道这对你们有用。”

    “有用，你现在给我们好好讲讲吧。”董倩走过来对张老头说。

    房东从不远处搬过来两把小凳子，招呼苏雪飞和董倩坐下。

    几人围坐在这片树荫下，听张老头仔细道来。

    房东在这里住的时候，对孤身一人的张老头颇多照顾，俩人还都喜欢下象棋，没事时就经常在一起切磋棋艺，后来房东一家搬走但还时常来看他，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些吃食或者生活用品。

    有一次张老头生病，刚好房东来看他，发现后赶快把他送到了医院，还在那里照顾了他几天，这让张老头感动不已，所以房东在他通讯录里的名字就是“好人”，他总想着为房东做点什么还一些恩情，但他自己过得穷困潦倒也无以回报，刚好春节后房东来找他，说自己把房子租出去了，让他给照应一下，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所以张老头就特别上心。

    据他观察，租房女孩是断断续续在这里住，有时候每周会来一两次，有时候是三四次，但每次来都戴着口罩。

    上个月的一天傍晚，他骑着三轮车回院里，快走到大门口时，看到被害女孩在路边和一个年轻男子说话，并且发现她竟然没有戴口罩，当张老头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当下就明白女孩为什么一直戴口罩，这模样长得太招眼了，他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一会儿，一直到年轻男子搂着那个女孩往巷子外走去，他才回到院里。

    张老头停下话头，董倩问道：“你确定那个男人是搂着被害女孩的？这个男的长得什么样？还有印象吗？”

    “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俩就是搂着走的，男的长什么样我说不清，反正长得还算周整，他俩走在一起，男的个头比女的高大半头呢。”

    董倩和苏雪飞带着这个意外收获回到市局，把这个新线索汇报给张副队，结合着小王和小田两个侦查员走访的情况，可以确定有一个男子曾经出入过案发房间，从田霄遇害时的穿着来看，凶手应该是和她有着亲密关系的人。

    捋了捋线索之后，董倩和苏雪飞准备再去一趟“万华汽车销售公司”，对田霄的情况做进一步了解。

    吉喆此时正在警犬训练基地，他旁边是一条草黄色昆明犬，训练加表演搞了一下午，一人一犬都有些累了。

    今天下午外省同行来基地参观，吉喆带得这只昆明犬最后一个表演，但不知怎的犯了一个小错误，让收尾工作有些遗憾。

    昆明犬是我国自主培育的品种，主要用作警犬，昆明犬非常聪明，记忆力好，服从性高，而且反应能力也快，作为警犬它的应用也是非常多的，比如警戒、巡逻、鉴别、缉毒、地震救援等专业。

    因为它是在昆明警犬基地培育出来的，所以被称为“昆明犬”。

    昆明犬有三种颜色，狼青、草黄和黑背，吉喆带的这只是草黄色，而且长得极帅，所以给它起名叫“黄帅”。

    这会儿吉喆把黄帅带到一边，开始训斥起它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表演也能犯错误，我看你最近思想严重松动，训练不积极不认真，你这是态度问题，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警犬黄帅不再像平时那样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此刻它正后悔得低着头，认真听着吉喆的训斥，诚心诚意认错。

    瞧着黄帅那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吉喆也不忍心再说它了，“行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改正的，走吧，吃饭去。”

    “吉喆，今天怎么舍得训黄帅了？看你平时对它挺骄纵的啊，这是犯啥错误了让你这么生气？”一个男警牵着一条黑色拉布拉多警犬站在吉喆旁边问道。

    “它今天让我丢脸丢到家了，下午有外省同行来参观，警犬们被拉出来一个个表演搜爆项目，今天是把100克□□隐藏在八个拉杆箱里，其他箱子里分别放了牙膏、香皂、润肤膏、火腿肠、饼干等干扰物，让它们在规定时间内嗅出□□，并作出示警，人家别的警犬都出色完成了任务，你知道这货给我找出个啥，一根火腿肠…”

    男警听后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黄帅笑着说道：“我说黄帅，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怎么就想着吃了。”

    面对另一个“战友”的挖苦嘲笑，警犬黄帅依然是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它这种和平日里截然相反的样子，又惹得旁边男警一阵大笑。

    “嗨嗨，差不多得了别笑了，你今天不是带着毛卷去机场执行任务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害，别提了，今儿毛卷在机场执行任务时被人给踢了，当时就委屈得趴我怀里哭了。”

    “我操，这不是“袭警“嘛，毛卷性格这么温和，根本不会攻击人，今儿反倒被人给攻击了，还是在工作时，怎么会不委屈呢。”

    “我都安慰它一路了，这会儿情绪已经基本恢复了。”

    吉喆蹲下身看着这只拉布拉多警犬说道：“毛卷，今儿被踢了？你怎么不咬他啊，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毛卷望着眼前“战友”真诚的慰问，那一张小脸和一双大眼睛又开始写满了委屈，看着都让人揪心，吉喆忙站起身道：“赶快带毛卷吃饭去吧，我再看它一会儿我也该心疼的哭了。”

    在警犬大队，和这样一群可爱刚毅的无声“战友”在一起，不用去操心什么人际关系，人与犬之间如老朋友一样相处着，出去执勤时只需一声口令，它们就会出色的完成既定任务。

    所以当父母同意吉喆的决定之后，他反倒又对警犬大队恋恋不舍了，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综合体，渴望没有得到的东西，又舍不得扔掉已经拥有的，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吉喆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里煎熬几天后，终于释然了，他决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要努力做好，让自己的青春无悔、人生无憾。

    这几天，董倩和苏雪飞基本都在外走访，她们又去了一次汽车销售公司，没有太大收获。

    田霄和公司里的同事基本上不来往，除了上班时间的正常交流以外，不多说一句废话，公司领导对田霄的情况就知之更少了，只是在得之她死亡的消息后，表示了惋惜，并肯定了田霄在工作期间确实为公司带来了一定收益，所以决定除了这个月工资奖金补助正常发放以外，还会给她的家人一些救助金，希望警方赶快破案等等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今天上午，她俩驱车来到黄光裕的新能源公司，前台还是之前那个接待员，当看见董倩和苏雪飞时，主动微笑着打招呼：“两位警官你们来了，我们黄总今天在公司，不过这会儿他办公室有客人，你们稍等一下，我去跟秘书说一声，等这个客人出来就安排你们进去。”

    苏雪飞也笑着回应道：“没事，我们坐这儿等会儿，谢谢你啊。”

    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俩人被接待员带到二楼一间办公室，秘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她们过来，举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门，然后推开门示意苏雪飞和董倩进去，秘书随后也跟了进去。

    显然黄光裕已经被提前告知她俩身份了，董倩和苏雪飞刚刚走进门，黄光裕就从办公桌后离座起身道：“听说两位警官之前就来找过我一次了，今天又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苏雪飞瞧着说话的这个男人，他个子不高目测也就一米七，穿一件黑色短袖衬衣，一脸精明能干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很显年轻。

    董倩道：“你好黄总，冒昧来公司打扰，的确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秘书安排俩人落座茶水倒上之后就掩门出去了，黄光裕也坐回座位，他眼睛快速扫过两人脸庞，不紧不慢得说道：“是什么事情请说吧，只要我知道，一定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