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菊

    但今天这个状况谢北就要考虑一下再说话了,毕竟侯红是他直属领导。谢北手扶方向盘,心里琢磨了一下,道:“我没成家,对婚姻的理解也不透彻,但不管怎样一个男人都不能把拳头挥向女人。”

    侯红顿时收回望着车窗外的脸,看向了谢北问道:“你和女朋友吵架吗?”

    谢北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侯红看谢北面露难色,又道:“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方便就…”

    “我俩基本不吵架,一来是我年龄比她大一些,再一个是她在外地上学,见面机会本来也不算多。”谢北还是答了。

    “哦,她还在上大学啊。”

    “不,去年毕业了。”说完这句,谢北想着侯红还会不会再往下问,老实讲,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谈论太多。时间过得很快,左茜离世已快满一年了,但谢北的伤痛依然盘桓在心间,“领导,是直走还是拐弯?”车即将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谢北问侯红。

    “直走吧,前边路口向左拐。”侯红答。

    谢北按照侯红指引继续往前开,这时侯红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来电号码,犹豫一下还是接通了,“你在哪儿?我们再谈谈吧。”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不用再谈了,我提出的条件你考虑好就行。”侯红语气冰冷。

    “你那条件过分了,再说也没必要非走到离婚那一步。”话筒里男人又说。

    “咱俩到底谁过分?算了,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重复的话了,就这样吧。”侯红气恼得挂断电话。

    车里顿时陷入沉默,还好侯红家就在前边路口,几分钟后,谢北把车稳稳停在她家小区门口一侧,侯红却没着急下车,她对谢北道:“刚好是中午饭点,咱们一起在附近吃个饭吧。”

    “谢谢领导,不用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谢北道。

    “中午饭总不能不吃,请你吃个饭算是对那天的感谢。”侯红坚持道。

    “真不用,那事都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

    “唉,不是每次都能过去的,你不明白,好吧,那你回去吧。”侯红打开车门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后站在车窗前对谢北道:“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谢北冲侯红挥挥手就准备调头驶离,突然一个男人走到侯红身边,也从车窗望向谢北,并极具挑衅地说了句:“喲,我说怎么急匆匆挂断我电话,原来是在跟小情人约会啊。”

    侯红看见来人,又听到这种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张铁,不要在这里胡扯八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还急了,我说这回怎么斩钉截铁非要和我离,感情是包养了一个小白脸啊。”被侯红唤做张铁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得继续说道。

    “你…,你…”,侯红此刻被气得嘴唇哆嗦,只能发出一个字。

    这个叫做张铁的男人又慢悠悠绕到驾驶室门口,猛得一把拉开谢北的车门,道:“兄弟,下来吧,咱们认识一下,哦,忘说了,我是侯红老公。”

    谢北没想到今天送侯红回趟家,竟又让他遇到了这么狗血的事,对于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信口开河的言辞,谢北本就有些恼怒,但碍于侯红脸面,他一直坐在车里隐忍没出声,哪曾想这傻缺会直接拉开车门,站在他面前叫嚣。

    谢北瞪了男人一眼,抬脚下车站在他面前,尽量放平语气道:“我是侯校长同事,她车钥匙找不到了,我刚好遇上就顺便把她送回来了。”

    “咦,你很面熟啊,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是你拍我车门,还跟我打了一架…,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看来你俩是早都好上了。”

    “张铁,你闭嘴。”侯红冲到俩人面前,朝男人低吼道,然后很抱歉得对谢北道:“谢老师,不好意思,你赶紧回去吧,别理他。”

    “侯红,害怕了吧,没事儿我不计较,咱们以后可以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我看这兄弟挺壮实,长得也不错,应该没少去健身房锻炼吧”,随即他又凑近谢北耳朵,压低声音说了句话,听到此话的谢北顿时火冒三丈,抬起右手使劲推开男人,这力道大的让张铁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又厉声对张铁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你老婆?你有没有尊敬过她?但凡你是个男人都不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这样说自己老婆。”

    侯红看到瞬间变脸的谢北,就知道自己老公没说什么好话,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两面三刀、阴险狡诈、自私自利…,什么难听话他都说得出口。

    张铁身体站稳后,冷笑一声:“别他妈在那里假正经,她是你领导好好伺候啊,到时候提拔提拔你,也不枉你卖身一场。”

    “张铁…”,侯红刚喊了一声,谢北挥拳就砸到男人脸上,几拳下去张铁顿时嘴鼻冒血,这一下门口过往的行人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围着看起热闹来,张铁一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立马大声嚷嚷道:“大家伙都看看,我老婆跟这个男人出去开房被我发现了,我刚刚骂了他们几句,就被打成这样…”,张铁煞有其事的哭诉和他被打得惨象,让围观的人们立马相信了他。

    只听人群中有的说:“这女的看起来比男的大,估计是姐弟恋吧。”

    又有人说:“你们不对在先还打人,太过分了。”

    还有人喊道:“我已经报警了,别让这俩人走。”

    听见张铁完全颠倒黑白的说法,谢北气得要原地爆炸,他又一把抓住张铁衣领准备揍他,这时旁边几个人立刻给拦住了,还教训谢北道:“你怎么还打人啊,太猖狂了吧。”

    “就是,自古奸情出人命,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吗?”另一个人附和道。

    此刻,侯红已经是头发晕、脚发软,无地自容到极至了,她用手遮住头和脸生怕人群中有人认出她,她想逃走,可经过张铁一番添油加醋地倾诉,不知真相的人们堵住了她出去的路。

    而谢北在指责声中刚张嘴辩解了几句,就被人群一阵嘲笑,谢北还从没有被这样冤枉过,顿时悲愤交加,正在这个难熬时候,一辆警车疾驶而来停在一边,人们一看警察来了都自觉让出一条路,两个警察下车后走进人群,简单扼要问了几句话后,让张铁先去附近医院包扎一下,让谢北开车带着侯红跟他们去派出所。

    就这样教师节半天假期,一个校长、一个老师竟然在派出所“欢度”了。

    当他俩把所有来龙去脉一一讲清楚后,警察同志又非常负责任的把他们三个分别教育了一番,等出了派出所大门,街边路灯已经照亮了夜路。

    侯红神色黯淡得对谢北说;“谢老师,今天真对不起,是我家门不幸拖累你了。”

    经历这样一番莫须有得罪名,谢北也是无可奈何,同时更深深的同情起侯红,他无法想象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

    谢北声音低沉:“侯校长,我没事,我和他只是暂时交集,可你…”,谢北没再说下去,“我去开车,你稍等一下我送你回去”,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说句不该我说的话,你真的需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婚姻了。”

    谢北把车开过来时,侯红已经离开了,他一踩油门车也很快带他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十月中旬开始,郑洛市王城公园举办了第38届菊花文化节,这个盛大的菊花展览会迄今为止已经举办38年。每年金秋时节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都能享受到一场菊花盛宴。

    虽说郑洛市一年四季都有美丽景色,但唯独秋天,能让这座城市到处盛开菊花,王城公园里用各种菊花装饰的造型,各具特色、姹紫嫣红,整个公园似乎变成了人间仙境,“满城尽带黄金甲”无非如此了。

    谢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抽出几天时间来这里,他不独独是为了赏菊,更是为了画菊。

    菊花,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对它情有独钟,为它作诗作画,最有名的当属陶渊明,他基本上是爱菊的鼻祖之一,“晋陶渊明独爱菊”,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以前菊花就是一种野花,无需花钱就可栽培。秋天独自盛开,因为与隐士的高风亮节有高度相似之处,所以在陶渊明带动下,菊花成为士大夫们争先种植观赏的花卉。

    陶渊明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让篱笆,菊花和酒,成为了隐士们的标配。

    还有唐朝元稹的那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后更无花”,也是在赞美菊花。

    连宋朝女诗人李清照,在她留下的词作《醉花阴》里,也有借助菊花表达相思之愁的“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名句。

    菊花画得好的人更是从古到今都有,比如北宋的赵昌、南唐的徐熙、清朝的石涛,还有近代被人称之为“画菊专家”的缪谷瑛。

    谢北吃过午饭就来到王城公园,他刻意避开人多地方,带着一瓶水、一个凳子、一个画板、几支画笔就开始了他的创作,这种沉浸式作画方式往往让他神情专注,即便有人在身后围观,他也不会有丝毫走神。

    在这万朵菊花丛中,谢北游走在公园里,这里菊花种类太多了,他画之前必先去仔细观察每一片花瓣的特点,然后再下笔去画。

    这会儿谢北已经完成一幅菊花图,他暂停下手中画笔,拿起放在一边的水杯准备喝水,往嘴里倒水时才发现没水了,他只好无奈放下水杯舔了舔有点干皮的嘴唇,拿起画笔又准备画。

    这时,谢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瓶矿泉水,顺着矿泉水他侧头一看,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看着谢北有些愣怔的表情,“你不会又把我忘了吧,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叫苏雪飞,是林木子朋友,在市…”

    “我知道,你在市刑侦支队上班,上次咱们在武馆见过。”谢北边说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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