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涅，你是什么氏族的？”

    “我是芫氏的，今年21岁，从小在莱比特长大，正在读大学。我爸爸是农民，我妈妈在养鸡场工作，我姐姐林妮是护士、已经嫁人了，我哥哥林纳是工人。”

    涟音没想到他已经有21岁了，看上去还颇为青涩：“大学？莱比特有几所大学？”

    “就一所，只有少数聪明的孩子可以考上大学。”林涅自豪地说，“在我们这，考不上大学的，如果不复读，就直接去工作，但只能做一些文员或小学老师，还不如读职高有竞争力，因为职高会直接教授各类岗位的技术。所以初中毕业的时候，排名在后一半的学生一定会去读职高。职高我们这边有三所。”

    “所有人都能上初中吗？”涟音问。即便在金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初中。偏远地区的孩子，很多小学毕业就辍学打工了。

    “是的，15岁以下是不能正式工作的。小学教基本文化知识；初中则是让大家找到自己的兴趣特长，完成职业分流。中考各科的分数全镇排名后三分之一的未来就会成为工人和农民；某一些学科超过职高对应专业录取分数线的学生就会去读职高，毕业后从事相关工作。”林涅说，“中考里文学、数学、科学综合得分最高的前三分之一学生可以读高中，高中里面只有三分之二可以考上大学——当然了，如果这一届学生比较多，录取的比例也会降低。大学是做技术研究的，出来之后做研究员、学者教授、医生、律师或者公职人员等等，人数最少。能大学顺利毕业的，一般都很好找工作。”

    金沃有很多大学，但只有排名靠前的重点大学毕业生比较好找工作。涟音问：“那如果一个人读完大学，发现那个专业他不喜欢怎么办？”

    “那他可以再参加高考重新考大学选专业；或者再去读职高，学一门感兴趣的手艺。不过很多大学生宁可从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也不愿意这样做。”林涅摇摇头，“种族内部，大家最看重的就是以职业为象征的社会层级，能处在更高的层级为什么要滑落呢？要知道很多人想有那个命都没有，一出生其实基本就注定了。”

    涟音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一出生都注定了是什么意思？种族内部看重职业层级，那种族之外呢？不同层级的职业有什么不同待遇吗？”

    “人的体能、智力、外表、天赋、性格等等资质，一出生就已经定好了，他的社会定位、社会层级也基本划分好了，只有通过统一的机制筛选出来，合理分流，各司其职，社会才能稳定健康发展。种族内是这样，种族间更为明显。在幽染，狼族是最顶端的种族，下一层是狐族、猫族、鼬族这些肉食种族，再然后是牛族、马族、鹿族、猪族、羊族、兔族、鼠族七个素食种族——驼族幽染没有，据说他们只生活在金沃的斯达塔戈沙漠地区。在月曦王朝时代，斯达塔戈也是狼族统治的，那时大陆的八大素食种族都全了……啊，扯远了，你要是有兴趣，以后我再给你讲讲幽染的历史。”林涅指了指前方一家新装修的小店铺，“到了，就是这里。”

    涟音抬头一看，“三林茶饮”简朴大方的招牌挂在头顶，想必是取自店主夫妻三个孩子的名字。

    “林涅，许可证办好了没有？办好赶紧把招工启事贴出去，明天我们就开业了，今天必须都整理好了。”一个嗓音洪亮的中年男子听见儿子声音，没有停下手中清扫的活。

    “爸，不用贴了，我证办好了，店员也给你带回来了。”林涅把涟音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林涅父亲打量了涟音一番，点头道：“外形还可以，做店员还要手脚勤快，不怕吃苦，你可以吗？”

    涟音认真点头：“老板，我会尽力的。”

    林涅父亲大笑几声：“嘴巴甜！可以！工资三千一个月，林涅和你说了吗？”

    涟音试探地说：“能包吃住吗？我可以不要工资。”

    “那差多了，不能让别人说我们家欺负你新来。这样吧，包吃住，然后一千一个月。”林涅父亲觉得这样自己还赚到了，毕竟吃住在家里能省不少。

    “我暑假可以和她一起看店，茶饮调制我来带她。”林涅微笑。

    林涅父亲拍拍他的肩，叮嘱道：“你带着这姑娘好好干，你哥哥的结婚钱我们攒得差不多了，你结婚的钱可就靠这家店了！”

    “爸，我可不想结婚。这开店的收入，我是想给你养老用的。”林涅认真对父亲说着，转头对涟音说，“这店铺上面还有一层阁楼，我带你去看看，不行的话就住到我们家去，就是离这里有点远，每天来回跑，少睡两小时。”

    阁楼上堆了一些杂物，靠墙还有一张四角有木凳的旧床板，一个木柜，1和一对旧木桌椅。

    住人家家里总是拘束，也不方便；她的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通勤上。涟音想着，自己再买一块床垫铺在木板上，其实能凑合：“谢谢，我就住这里吧，下午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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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涟音姐，这个茶饮，其实不只是茶，还有很多我们兔族爱喝的果蔬汁饮料。”晚上，林涅在店里教涟音怎么使用制茶的工具、如何清洁等，“胡萝卜、白菜、番茄、黄瓜、秋葵……还有各种水果、花草，可以做出很多种组合。”

    “这些蔬果是你们批发的吗？”

    “不是，是我爸爸承包了芫氏氏族的部分土地，自己种出来的。我奶奶有制作独特茶饮的秘方，我爸爸就想着蔬果榨汁做饮料，比直接卖粮食更赚钱。”

    “如果以后你们赚了好多好多钱，是不是就能提升你们家的社会层级了？”

    林涅看了涟音一眼：“并不会。我爸赚钱是为了改善生活，开小店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职业。社会层级出生就已经定好了，你的天赋和资质就已经设定好了你未来的角色，所以大家虽然羡慕上层人，但对于提升社会层级没有太大的兴趣，与其做上层的事情让你力不从心，不如认真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然后享受业余时光和家庭生活。”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们的幸福感并不来自于金钱和地位？”涟音斟酌后问。

    “是的。上层人的优渥生活大家羡慕，但不代表下层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幸福和金钱地位不一定划等号，头脑简单的更容易快乐不是吗？我爸没有农活的时候就惬意地躺在草坡上看云。上层也有上层的烦恼，且不说那些研究员学者为了科研任务头发都要掉光了，我拿最极端的例子说，幽染王室月氏，他们在月曦王朝时代甚至要族内自相残杀，只有最聪慧健壮的争到王位，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至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用那么残酷地竞争。”林涅突然拍拍她，“嘿，你这些配方都记清楚没有？开业第一天搞大促销，顾客不少，你可千万别掉链子。虽然你比我大，但我也是你的雇主，你没做好可别怪我批评你。”

    涟音回过神，忙不迭道歉：“抱歉抱歉！我先把本职工作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