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深集团

    “咳。”

    一声重咳,将震惊中的众人唤醒,温宁挺直身子动了动唇,正想开口解释,突然听见姨妈咯咯咯的笑声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拍着胸脯大笑:

    “小谈,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唬得我们一愣一愣的。”

    她伸着小臂往前摆了两摆,细窄的眼睛眯起,一副你在逗我的神情。

    “没有开玩笑,你们如果有时间到A市的话,可以来我家做客。”谈谦说着,扬起一个客气有礼的笑。

    徐凤梅顿住,嘴唇皮砸吧两下,刹时不知如何回话,瞅他面上气定神闲的表情,听上去信誓旦旦的语气,她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难不成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不知都在想些什么,脸上表情各色纷呈。

    气氛凝滞片刻,徐凤兰适时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人家小谈第一次来家里,别把人搞得那么紧张。”

    不同于徐凤梅稍显难看的脸色,她脸上此刻有些掩饰不住的笑容满面。

    若谈谦所言是真的,那她家宁宁可真是捡着宝了。A市的房子,随便卖出去一套都要比普通人打一辈子工赚得多,在房价日益高涨的这几年,在A市拥有几套房产,就算不工作不上班,靠着收租,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虽说温宁自己不缺钱,也能挣钱,可毕竟太辛苦,徐凤兰也是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深知其中艰辛,谁不想自家女儿享清福呢。何况谈恋爱可以只看个人,结婚可是要看家庭的,她可不想女儿嫁到别人家还替人扶贫,有这家底在,就算目前事业尚未稳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反正年轻人嘛,有的是时间,何况对方相貌还如此优越,脾性瞧着也温和有礼,和温宁两人站一块儿,看上去颇为登对。

    思及此,徐凤兰对谈谦的满意度又悄然提高了几个点。

    徐凤梅被猝不及防一番碾压,气焰消了几分,搜肠刮肚几下,终于想起找回场子:“......虽说有房了挺好,但年轻人还是得有个正经工作吧,不然游手好闲别人看着也不像个事儿,你瞧温宁自己还在上班呢,你作为男生,得有个正业才像样不是。”说完她似乎觉得找到了辩驳的点,语气渐渐变得有底气起来。

    “若是刚出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以让身边人帮忙留意留意,蓉蓉对象就在A市上班,好像还是个大公司呢,他在里边干了也有几年,认识些人,让他给你搭个线,你是宁宁对象,也是半个自家人,咱们能帮都会帮的,也好过一个人费时间折腾,是不是蓉蓉?”

    她端出长辈做派,一脸语重心长对谈谦道,视线投向岑云蓉,等她肯定自己的话。

    岑云蓉自然也不想落人下乘,接过她妈的眼神:“嗯,霖宇在鼎深集团,现在在部门里当组长,领导很赏识他,听说最近又准备给他升职了,若是推荐人的事,大致是说得上话的。对了宁宁,你不是也在鼎深吗,有听说这事儿吗?”她问的是自家男友又要升职的事。

    谈谦闻言眸光一闪。

    鼎深集团是一个成立了将近四十年的老牌集团,产业涉及地产、商贸、互联网等,在A市乃至全国都拥有深厚的知名度及影响力。集团底下有数家子公司,分别经营不同业务范围,其中最火的鼎深·欧客是一家专做高端艺术礼品的公司,品牌在全国五十个城市拥有超过八十家线下实体店,同时拥有自己的官方销售网站以及各大线上销售渠道平台。

    Ocle的目标客户都是年收入百万以上的个人或家庭,身家雄厚,出手阔绰,品牌极懂客户痛点,精准抓住需求,培养了一批黏性极高且购买力强大的老客,公司自成立起营业额便年年攀升。

    两年前公司计划进军美国市场,由当时老董事年仅26岁的孙子带领,短短两年,团队便将品牌在美国线上及线下打响了名号,去年一年销售额突破了三千万美金,且仍在持续增长,如今已在美国市场站稳脚跟。

    温宁便是在鼎深·欧客的市场部担任整个线上线下市场的总经理,手下带着将近二十人的主团队,因为业务量极大,平时忙碌加班都是家常便饭。赵霖宇也在鼎深,不过是在旗下另一家公司,公司业务偏传统,在互联网和电子商务兴起的这几年,发展得不如欧客那么好,不过集团屹立多年,资金雄厚,在背后扶持着,倒也不至于西下。

    “你在鼎深?”

    还未来得及发言,耳后传来一道压低的声线。

    她扭头望向谈谦,见他语气莫名,眸子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

    “嗯,怎么了。”为了不被察觉端倪,她凑近他,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没什么。”他摇摇头。

    温宁往后两寸,狐疑地盯了他两眼。

    这人又奇奇怪怪了。

    没多深究,她转过头回岑云蓉:“他在鼎深·驰赛,和我不是一家,他们做工程相关。”

    两家公司虽都在同个城市,但不在一个城区,若无工作往来,平日是见不到的。

    “哦,这样啊。”岑云蓉也不懂里头细节,不过想要显摆一番,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多问,旋即又以长姐的口吻对温宁道,“说到这个,我也劝你也别太拼了,女孩子家,有个轻松稳定的工作就行了,反正迟早要回归家庭的,把自己搞这么累做什么,以后嫁人了让老公出去挣钱不是轻松得多。”

    她知道温宁的工作狂属性,好几次她都因为工作太忙过节放假不回家,家庭聚会经常缺席。她一方面觉得一个女生实在没必要这么拼,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有些嫉羡。

    岑云蓉对温宁的感情有些复杂,很小的时候两姐妹关系其实还是挺好的,时常在一块儿玩,得空便往对方家里跑,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尤其是上学后,两人之间的差距渐渐显出来了。

    温宁从小学习拔尖,总是班里的前几名,还兼当班长、学习委员等职务,一路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升上去,而岑云蓉打小不是学习的料,尽管她妈给她报了无数补习班培训课,结果却是收效甚微。家里长辈时常爱把两人拎出来作比较,尤其是徐凤梅,日常爱拿她和温宁对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时间长了,她心里便对表妹生出了些许不满和嫉妒。

    两人成年后差距依旧明显,温宁重点大学出来后留在A市,进了大公司,短短几年就做到了管理层,还给自己买了房,而岑云蓉,勉勉强强混了个普本毕业,找了几份工作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做多久就做不下去了,最后索性出国读书。

    不过她本身不是什么勤奋好学能吃苦的人,心中虽有不甘,总想在方方面面和温宁一较高下,却也没什么实际行动。

    对她的劝谏,温宁冷淡应道:“我喜欢工作,愿意拼,不觉得累。”

    “努力工作是好,但有时也得用对方法,你知道霖宇为什么升得那么快吗,还不是因为和他们老板关系好,听说他们老板好像还是董事长家里人呢,叫黄什么哲来着,他陪老板出去过几次,两人现在的关系好得就差称兄道弟了。”

    她自顾说着,没注意听到这个名字后,谈谦眉心倏地一动,转瞬即逝。

    “所以呀,你在外头别太耿直了,在公司做事灵活点,这年头谁不靠点儿人情关系,一个劲埋头工作跟死读书有什么区别,老板又看不见。”

    话中意思便是叫她学会讨好上级,投机取巧。有些人不努力,便也看不得别人努力。

    温宁闻言脸色冷了下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做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是实打实的业绩,每一步都问心无愧,我不否认可能有其他捷径达成目的,但用本事和实力说话向来是我工作中的准则,无论对上还是对下。你说的那些技俩在我这里不适用,过去不会用,将来更不会。”

    涉及到原则问题,她的语气重起来。

    徐凤梅这时插声进来,给女儿帮腔:“哎呀,你表姐不过也是关心你嘛,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前些年总说工作忙,催你找对象总没影儿,现在有了男朋友,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儿了。这女人啊,过了三十状态就不如以前了,趁早结婚,趁早要个孩子,早点稳定下来,把打拼的事情交给男人,你也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不是。”

    诸如此类的话这几年温宁听到耳朵起茧,从催工作、到催找对象、催结婚,现在还要催生娃,似乎她人生的每一步他们都要插手,好几次温宁都想发飙了,却愣是看在从小到大的亲戚面上忍了下来。

    徐凤兰刚离婚那两年过得比较辛苦,既要看顾生意,又要操持家里,温宁当时正值高考的重要关头,没办法帮她妈太多,是徐凤梅顶着自家亲姐妹的身份时不时过来帮衬一下,才让她妈那段时间的日子稍微好过些,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温宁这几年对她的口舌碎语一再容忍下来。

    徐凤梅这种爱啰嗦管事爱攀比的性格说不上坏,却十分扰人,翻脸不得,否则温宁也不会被缠得想到租个男人来堵住他们的嘴。

    此时一直沉默没出声的谈谦开口了,他一说话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其实无论温宁想要专心工作还是照顾家庭,我都没有意见,一切看她个人意愿。她没必要结婚后就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希望无论何时她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只要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在她需要时给予帮助就好,我想她想要的应该也是这样的关系。”

    他目光沉静,掷地有声,似乎出口之言诚如内心所想。

    不管是真心还是做戏,这番表态算是一锤定音,当事人都没意见,其余人也没什么资格立场进言,再说温宁是自家人,他们说上几句没什么,谈谦是头一次见面的客人,这种话头上不好驳了人面子。

    正巧这时外婆打开露台门,伸头进来唤人出去帮忙,谈谦起身道:“我来吧。”旋即低头望一眼温宁:“一起吗?”

    温宁不想在屋内继续待着,拧着眉点点头。

    他们走到屋外,谈谦帮外婆将水缸搬到木廊下,温宁立在一旁,听外婆笑盈盈夸着年轻人真有力气。谈谦拍拍手,走到温宁身旁。

    “还好吗?”

    见她面色不虞,他垂目低声询问。

    “没事,听多了。”

    出来透两口气,温宁的憋闷散了些,总归这些年没少入耳,要真较真气到的也是自己,不理会就行。

    “真难缠。”她说。

    “唔,有点,难怪你不惜重金也要把我买下。”他煞有介事附和。

    “什么叫把你买下,你签了卖身契吗。”她展颜一笑,眉间川字散去,“对了,差点忘记重要的事,把你微信和电话号码给我。”

    昨天匆匆忙忙,竟然忘记问他要联系方式了,情侣之间没有联系方式,任谁看都不正常,若是突然有人叫她给他打电话,岂不是当场露馅。

    谈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界面递过去,温宁抬手一扫,弹出一个远山星空的头像,微信名是一个大写的Q,大概是谦的首字母,简洁沉敛,倒是挺符合他的形象。

    温宁的头像是一张海岸线的照片,蓝白的天空与大海,和谈谦的旷野星空莫名有种相配的感觉。

    添加通过,她将他的名字备注上去,谈谦也打下温宁二字。

    “号码。”她头也未抬说道。

    “XXXXXXXXX”

    谈谦报上自己手机号,温宁将数字输入进去,按下通话键,不一会儿,谈谦的手机亮起来电提醒。

    “这是我电话,你记一下。”

    她挂断通话,给手机号备注了同样人名。

    两人专心致志忙着手上的事,没注意到这一幕落进了旁人的眼中。

    岑云蓉从他们出去后就盯着两人背影瞧了好一阵儿,起初只是因为方才和温宁说话被驳了面子心里气不过,后来盯着瞧了一会儿,不意发现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怪异。

    按理说情侣刚在一起几个月,感情应该是最火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想要接触对方,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对方黏在一起,牵手拥抱亲吻都是家常便饭。想她刚谈恋爱那会儿,和男朋友说个话小指头都要勾在一块儿,对视的眼神里都掺着蜜,两人之间的磁场旁人眼一瞧便知是情侣。

    可温宁和谈谦这一对,从她见面到现在观察下来,两人之间不仅没有那种如胶似漆亲密无间的氛围,连情侣之间的动作都没见过,此刻相对站着的距离中间宽得可以跑火车了,若说方才厅里人多不方便,现在独处了还生怕挨着对方似的,刚才举起手机的时候,温宁的手抬得老高了,谈谦的动作也没有向前靠近的倾向,就是和朋友都不必这么见外吧。

    她视线在温宁脸上逡巡一圈,瞧不见任何恋爱中的亲和甜蜜,仍是惯常见到的那张淡薄的脸,和谈谦说话的样子就像......就像在公事公办。

    心中奇怪突生,她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

    温宁正在和谈谦交换电话,没注意到身后动静,露台门唰地一下被人打开,她手一弹,吓了一跳。

    “你俩在做什么呢?”岑云蓉扒着门框,探出一个头,眼珠子凝在两人身上左右转。

    “没什么。”温宁回答,握着手机的手暗暗往内收了收。

    岑云蓉却眼尖地快一步瞟见了手机屏幕,“咦,你俩面对面还用手机聊天呢?不过怎么聊天记录是空白的呀?”

    “手机内存满了,刚让他帮我清内存,正好把以前一些不要的记录删了。”温宁镇定回答。

    “不过你们居然直接用名字当备注,这么严肃么,小情侣之间不是都应该有些爱称?”她瞧见了聊天框上的名字,挤眉弄眼说道,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温宁沉吟一瞬:“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肉麻的东西。”

    见她还想问些什么,温宁直接张口打断:“外婆这边没什么事了,回里面坐着吧。”语毕拉过谈谦的手,打开门绕过岑云蓉回到客厅内。

    岑云蓉目光掠过两人轻握的手,又落到他们背影上,眼中渐渐升起两丝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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