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宜傧夫人在紫英宫里抱着小皇女哄她睡觉。一旁的掌事公公素烟拾掇着小皇女的衣物。

    素烟：“夫人虽有了小皇女，却也不能不抓紧。皇上将自己生的小皇女给您抚养，自然是爱重您。可如今，有了阴阳转胎丸，旁的宫侍定然会抓紧努力备孕。难保他们争了先。且女子定然会心疼给自己生孩子的男子，若是旁人趁此机会有了，皇上肯定会看在人家生育辛苦的份上，多多垂怜。”

    宜傧：“你说的本宫又怎么不知。可现下我抚育胧安，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再去侍奉皇上。”

    素烟：“奴才看，不如下次，皇上来看皇女时，您让乳公把皇女抱下去，您也和皇上叙一叙情。”

    宜傧把孩皇女放在床上，盖了被子安抚：“我和皇上的情分本来就浅。皇上一向是爱重贤贵夫人和德傧的。有时间，也是泡在他二人的宫里，来看我，不过只是为了看皇女罢了。这皇女是皇上生的，却不一定是我的孩子。我若不倾尽心血抚育她，她将来不心疼我怎么办。”

    素烟叹了口气，“唉，从前谁想抚养皇女，都得看皇上的脸色，哪怕明知，这孩子是自己的，也得等皇上示下。且从前男子想有孩子，都得看女人的颜色，这回有了转胎丸，夫人您也许也能得偿所愿。不过，有了这丸药之后，皇上的皇嗣会越来越多，不像从前，两年只得生育一胎。”

    宜傧：“我本来就没有家室背景，容色在这宫里也不算出挑，若不是皇上忌惮有背景的妃子，德傧身子又不好，不能照顾皇女，又怎么轮得到我。此番有了这丸药，我的日子···”

    素烟：“那夫人您也不能不考虑自身。那德傧身子不好，您又无需忌惮他。您只消养好了身子，多服用坐胎药，好歹有着小皇女，不怕皇上不来。那丸药，也不知是福是祸，听闻，男子生产后，花枝会变软，也许生产之后，便因为软弱，而不得妻主疼爱。且听闻，花枝更长些的男子，更容易受孕。我敲着，您身子还成，还是抓紧要一个孩子吧。”

    宜傧：“就算我能怀上，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能决定的，皇上只爱女孩，皇子是一个也不想要。若是生下的皇子，只怕皇上也不会喜欢。”

    蓬莱殿。

    太和坐在床上翻着书，贤贵夫人半坐在床的踏板上，把脸和身子都往皇上的腿上欺。

    贤贵夫人：“皇上——皇上，臣侍服了这药已经三日了，皇上怎的，还不让臣侍为您怀个孩子。”

    太和轻笑着，仍旧翻着书，也不看他：“人人都服了这药，单你骄矜，到这来缠着朕。”

    贤贵夫人：“皇上——那臣侍爱皇上的心最重么，皇上您日日理政，年底下节庆又多，皇上总看小皇女，连臣侍都跑在脑后了，臣侍的一颗心拴在皇上身上，便是半刻也离不开了。皇上快摸摸臣侍的心——”

    萧宝贤牵起皇上的手，把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放，故意把自己灼热的胸膛往皇上的身上贴，一双饱满的嘴唇向太和唇上吻去。

    惜分钗。

    芸儿：“主子，听闻过几日，皇宫里就会给诸位王姑府里赐下阴阳转胎丸了。”

    徐扶楹坐在妆台前，用玉滚轮揉着脸，玉蕗在后头按着他的肩膀：“母亲那边，已经为我搜寻到转胎丸的阴丸了，说比宫里赐下的好，独独加了一味天山雪莲，可令受孕概率增加，也可令生育无虞，生产后恢复得也更快。我也服了两日了，可总等不到殿下来。”

    芸儿：“也不知殿下那边，有没有自己服了阳丸。过两日年三十，殿下就要去宫里赴宴了，听闻是在宫宴上赐下转胎丸。主子您也不必太着急了。只是···这若是宫里赐了药丸，别的公子夫人也可能会趁机受孕，贵子还是抓紧得好。”

    徐扶楹：“我又怎能不急呢，殿下的消息日日听在耳朵里。哪天去和岑公子读书了，哪天和小秦公子舞剑了，哪天去檀侍人房里宿下了。每次听到，我心里都揪得发疼。只恨不能日日贴在她身边。”

    芸儿：“殿下不来，您可想想别的法子，好在，殿下也说了，明年春天，就进位您为庶夫人。”

    徐扶楹：“这位份进不进，也不代表恩宠，你看檀侍人位份那么低，住的地方又离糖粉宫那么远，可殿下还是想着他，总和他用饭。”

    芸儿：“只要现在殿下在府里就好了，若是等春天暖和了，殿下出门游历了，那贵子您更没有盼头了。最好冬日里怀上，等殿下游历归来，您也快生产了。”

    徐扶楹：“我又怎么不想，只是殿下她····”

    芸儿：“贵子何不想想法子争宠？”

    徐扶楹：“我又能有什么法子争宠？”

    忽而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玉蕗，捏起了他的脸观赏。

    糖粉宫。

    玉蕗：“姐姐，我家贵子做了些点心，想让殿下尝尝。”

    芍华：“啧啧，这次怎么是你来？”

    玉蕗：“芸儿哥哥有旁的事做，所以遣了奴才来。”

    芍华：“打开食盒，我看看。”

    玉蕗：“是桃花姬、豌豆黄、牡丹卷、枣泥山药糕，还沏了一壶碧螺春。”

    芍华：“还真是用了心思。走吧，我带你去见奶奶。”

    延寿殿。

    芍华：“主子，徐贵子身边的玉蕗来回话，是贵子做了些点心，想与您尝尝。”

    衍望合上了书，“带他进来。”

    玉蕗拎着食盒进来，轻轻行礼，“奴才奉贵子之命，给殿下带了贵子亲自做的点心，还望奶奶喜欢。”

    芍华挥了挥手，玉蕗看得了意思，将点心一碟一碟呈在桌子上。

    衍望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玉蕗，“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贵子，我今儿会去看他的。”

    玉蕗：“是。”

    衍望：“你下去吧。”

    玉蕗：“是。”

    待玉蕗出去，芍华上前询问：“主子，待会就是午膳时候了，您要不要去贵子房里？”

    衍望放下了书：“你下去吧，让莲华跟我去看看庶夫人。”

    长青居。

    韩山祠拿着佛珠，坐在桌子前，韩珮在一旁布着菜，桌上是凉拌豆腐、素炒菜花、鲜蘑菜心，一水全是素菜。

    韩珮：“夫人虽然信佛，也不必日日吃素，不如初一十五吃素就好了，奴才见您这些日子消瘦不少，姿容也不如往常了。”

    韩山祠：“既然信佛，就要信到底，哪有不吃素的道理。”

    韩珮：“听闻过两日，宫里要赐阴阳转胎丸下来，夫人不如···”

    韩山祠：“我争那个宠做什么？才不要为了除了她以外的人生孩子。”

    韩珮：“可奴才瞧，夫人您还是难免多看殿下几眼的，毕竟殿下···长得那么像皇上，和皇上十几岁时候容颜那么相似。”

    韩山祠：“确实很像，我总怕哪一天，我真的把她当做了皇上，做了错事。”

    韩珮：“夫人，您已经嫁给了唐娘娘，侍奉她、为她繁育后嗣才是应该做的，哪里有错一说呢。奴才见那次家宴，您一直盯着喝酒的殿下看，眼神里都是柔情。”

    韩山祠：“真是罪过，我盯着像她的人，动了心。”

    韩珮：“殿下？！奴才参加殿下。”

    韩山祠看见衍望进来，又想起刚才说的话，脸上不禁羞红。

    衍望：“打扰你用膳了。”

    韩山祠：“没有。”

    衍望：“只因有件事要问你。”

    韩山祠：“殿下···有什么事？”

    衍望：“过两日是年三十，我要入宫赴宴，你去不去？”

    韩山祠有些惊讶，“殿下···愿意带侍下去了？”

    衍望：“我见你沐佛心很诚，且你母亲也问起你。不如你这次和我入宫，只是入宫难免宿在宫里。你可要想好。”

    韩山祠把佛珠捏紧了，“多谢殿下带山祠入宫，山祠定然···好好准备。”

    衍望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也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韩山祠抬头看去，发现衍望早已经没了身影。

    韩珮：“夫人用不用奴才去留殿下用膳？”

    韩山祠捏住了佛珠坐下，“我如今···倒不明白我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