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

    拓跋鸿也起身,他不急着穿上衣服,而是微微弯腰,与钱浅对视,被河水浸湿的头发还未完全干,让钱浅想到在电视里看过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男模,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可爱的小狗,直勾勾看着钱浅,专注而认真。

    “阿音,这几天我都在挽月楼的厢房里等你,等到月亮都落下,也没看到你的身影,挽月楼的老板说,你是突然出现在挽月楼的人,他也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多久才会来。”

    “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在上元街,我向众多神佛祈求能再见到你,当你戴着面具出现在街上与我擦肩而过时,我竟也能下意识认出你,我想是神佛在帮我,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对吗?”

    钱浅好像被他磁性的声音蛊惑,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为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而高兴的少年,他的眼里有星光闪烁,让人着迷。

    “阿音,我不会对你隐瞒我的身份,我叫拓跋鸿,是邵丹的领主,我来晋安是为了参加朝国三年一次的礼佛节,礼佛节过后,我就会离开晋安,”

    拓跋鸿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神情有些忐忑。

    “阿音,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邵丹?”

    许是怕眼前的人有所顾虑,拓跋鸿尽可能详细地解释。

    “邵丹是个很美的地方,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广阔无垠的蓝天,你可以骑着马儿肆无忌惮地在草原驰骋,喝最烈的酒,吃最鲜的肉,拥有想象不到的自由,我还可以带着你......”

    钱浅将食指抵在拓跋鸿的唇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俊朗的少年,这样真挚的表白,再多听一秒,就足以让人沦陷。

    而此刻的拓跋鸿,在钱浅眼里仿佛是一个来自邵丹宣传大使,他说的美景美酒美食无一不让她对邵丹充满向往,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忘记任务,真的会跟着拓跋鸿着去邵丹旅游。

    “可我......”钱浅后退半步,她努力摇晃着头,试图让自清醒一点。

    想想一千万,任务完成出去后,带着钱,去哪玩都行,还要什么自行车。

    于是,钱浅急中生智。

    “我快要入宫了!”

    现在不急着表露身份,她本来就是宫里人,说自己要进宫当宫女,刚好能圆得过去。

    “你要进宫当宫女?”

    拓跋鸿没有放弃,他拉起她的手,目光坚定,“没关系,我可以进宫请求皇兄让他把你赐给我。”

    “可晋安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不想离开这里,”钱浅奋力挣开拓跋鸿的手。

    “你是一方领主,身份尊贵,长得那么好看,喜欢你的姑娘可以从晋安南门排到北门,你现在对我说出口的喜欢也可能是一时冲动或者一时新鲜.....”

    “总之,我还是希望你冷静一点。”

    “在你眼里我是就是这样轻浮的人吗?”

    钱浅被问得一时语塞,两人相对无言。

    拓跋鸿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拉着钱浅的手缓缓放开,他看起来很受伤,如果他像小狗一样有耳朵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耳朵一定是耷拢下来的。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钱浅首先打破沉默,她装作无事发生,故作轻松转身离开。

    一开始是小步走,接着步子越迈越大,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跑起来。

    她害怕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出现落败地神情,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战争,利刃被折,铠甲被破,原本的天之骄子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再多看几眼便会心生怜惜,便会后悔,她不敢回头,径直往大街的方向跑去。

    不久,钱浅渐渐地消失在大街的人流之中,只留下拓跋鸿一个人站在原地,湖面倒映着他修长的身影,湖心有一轮明月照着这位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块小碎石从小桥上滑落,正好落在湖面上,刹那间,人影碎了。

    那次之后,钱浅没有再出宫过,系统或者说作者再也没有出现这让钱浅很纳闷,难道她不去找拓跋鸿,不积极推动剧情,系统就不会出现吗?

    绿珠说,身体原主人赫连音是在拓跋鸿去邵丹之后才嫁给拓跋衡,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拓跋鸿,钱浅庆幸还好拓跋鸿没见过她,不然早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要露馅,更别提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不过,等到拓跋鸿知道她的身份,他或许会放弃喜欢她的想法。

    回宫消磨日子的时间里,钱浅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和拓跋鸿之间发生的事,可一想到拓跋鸿那诱人的身材,还有他看向她真挚地模样,她的内心就极度不平静,试问一个大帅哥用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又那么希望得到你的喜欢,这要是不心动,还是女人?

    为了消除欲念,她甚至念起了平日里让她头痛的佛经。

    “观自在菩萨,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钱浅这几日的异常,让采娟和绿珠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日爱吃爱睡的娘娘变得正经不少,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晚都待在佛堂里诵经。

    三年一度的礼佛节开始,宫中早就已经布置妥帖,前往晋安的各部首领也在今日入朝,皇帝会在这天和各部首领一同前往朝国最大的寺庙感业寺,进行礼佛仪式,除了举行仪式外,按朝国的传统,为了考察各部领主有无异心,领主们还需要在寺庙里铸金人,若成功铸出金人,则说明首领并无二心,若失败,则会被扣留在晋安,直到皇帝解除疑虑才能放回去。

    钱浅也是听阿月说,才这道朝国还有这传统,礼佛节这天,她刚好解除禁足,后妃也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参加礼佛之后宫中设下的晚宴,可钱浅觉得阿月给她准备的衣服太繁琐,她没走几步就被衣裙绊倒,摔得不轻。

    气得钱浅脱下长裙,忽略阿月等人的劝阻,在好几个镂空梨花木柜里疯狂翻找穿起来简单又方便的衣服,终于被她找出一件淡蓝没有繁多花样的一条裙子,穿上后死活不愿意再脱下,急的绿珠和彩娟团团转,一旁的阿月也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钱浅还把带在头上的繁重的金钗步摇逐个摘下,瞬间觉得头上轻松多了,虽然这些首饰个顶个华丽好看,但带在头上跟上刑似的,要这样带着去参加宴会,她的脖子都会被扭断。

    “宫中对女子的束缚太多,我只是想穿得轻松一点,”钱浅轻叹一口气,“现在我再次得宠,不想太过张扬,这场宫宴的主角也不是我,我穿得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好,这算是我一次小小的任性。”

    这也是她想给自己在这个规矩繁多的深宫之中的一点自由。

    钱浅执意如此,绿珠和彩娟纷纷看向稳重的阿月,阿月也只是摇头,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再不抓紧时间,误了娘娘参加宫宴的时辰,只怕罪过更大。

    不幸的是由于在宫里磨蹭,钱浅最后还是来迟了。

    宫宴设在太极殿,钱浅在阿月的催促下,急匆匆地从偏殿来。

    拓拔衡一身明黄龙袍坐在高台之上,钱浅走到拓拔衡身侧时,大殿内已经坐满了人,钱浅眼睛往大殿下一扫,赫然发现拓跋鸿已经出现在大殿之上,他穿着暗红纹玄衣,黑玉环将头发束起,看着比平常更成熟点,此刻他正在侧耳听身旁的人交谈,少了往日张扬的神采。

    纵使他的衣裳是暗色,装束也比平常收敛许多,但人群中她还是能够一眼看到他,单是他的样子就很难不引人注目。

    似乎察觉到殿上的目光,拓跋鸿抬头朝这边看去,钱浅下意识转过头,用宽大的衣角挡着着脸,朝拓跋衡的位置走去,她朝端坐在龙椅上的拓跋衡微微施礼,今天的拓跋衡看上去格外威严,冷峻的脸庞,眉头微皱。

    还没等拓跋衡开口,太后便不悦道,“赫连昭仪,你来得还真是‘早’啊,自从皇上说不用你来慈安宫侍奉后,人也变得越发懒散,连这样重要的宴会都来得这样迟?”

    面对太后的责问,钱浅立马下跪,整个人要趴在地上,她不想让殿堂之下的人注意到她。

    虽然拓跋鸿迟早会知道她的身份,但她希望至少不是现在。

    “臣妾知错,请太后赎罪。”

    钱浅伏在地上颤抖着,装出一副害怕地模样。

    太后冷哼一声,正要发难,拓跋衡却开口,“母后息怒,赫连昭仪来得迟固然有错,可眼下宴会才开始,朝中大臣皆在此,赫连将军还远在边境北伐,若此时动怒责罚,岂不招来大臣议论?。”

    “罢了。”太后神色缓和,盯着钱浅说,“赫连昭仪落座吧,看在赫连将军的份上,这次就姑且饶了你,若还有下次,哀家定严惩不怠。”

    “谢太后,谢皇上。”钱浅深呼一口气,好险,逃过一劫,钱浅心想。

    钱浅没想到拓跋衡会为她说话,不过她也不在意,她发现有个争气的爹就是好,偶尔在犯错还能靠爹的面子逃过责罚,希望她那半路认的爹能够顺利打完仗,凯旋归来,毕竟她以后日子还要多仰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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