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八

    “阿渔,路途艰辛,我已在府中备好席,还请上车移步。”

    阿渔前些日子便给金光瑶修书一封,告诉他今日会到。

    还没到城外就看到金光瑶带着人等在路口,长身玉立,沉稳的气质越发有家主风范。

    阿渔翻身下马,眼中欣喜道:“阿瑶,你怎么来了!”

    金光瑶让人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脸上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阿渔离家三年,即知阿渔今日来,定不能让你独自回府。”

    阿渔听出他语气中的责备,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好在金光瑶并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岔开话题谈起了彼此这些年的经历。

    阿渔这几年去过许多地方,仙门百家的地境都去过。偶尔出手替百姓除祟,或是去夜猎,倒是结交了不少人。还得了个潇湘君的名号。

    “我有一年到了莲花坞,那同金陵很是不一样。尤其是那里也有莲花糕,口感更甜些。此番我也带了些回来,一会儿你拿回去尝尝。”

    阿渔说起这个便觉得有些嘴馋,想着那一盒莲花糕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金光瑶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无碍,之前阿凌替我们带了一些。不过我和阿愫不喜甜,这些莲花糕阿渔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阿渔眼睛一亮,半推半就的推脱了几下,十分“苦恼”的收下了他的好意。

    第二日阿渔起了个大早,带上了给夫妇二人礼物就前往金麟台。

    可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人被扔了出来,摔在了她的脚边。

    阿渔刚扶起他,就看见金光瑶一脸寒气的走出来。平日常挂着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杀气。

    “莫……阿渔,你怎么来了。”

    金光瑶刚开口就看到一旁站着的阿渔,而她身后站着的人,眼下正恶意满满的看着他。

    “阿渔过来。”金光瑶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牵强的扯起一抹笑意,示意她过来。

    阿渔虽然不解,但眼下的气氛确实不太对,她看了眼身后的人,准确的说是个少年。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让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今日之事还望你好自为之。”金光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带着阿渔进去。

    那人待在原地,看着满是血糊的手,低低的笑了起来。

    金光瑶啊金光瑶,你我原是同一种人,但你却背叛了曾经的自己。那你和当初欺侮你的人,又有何区别?

    他死死地盯着金光瑶的背影,当视线落到阿渔身上的时候,眼中满是兴奋与无尽的疯狂。

    那天金光瑶并没有和她说太多,解释为何赶他出去,便问起了阿渔今日来的原因。

    “阿渔刚回来,怎么有空来金麟台找我?”金光瑶笑容浅浅,打趣道。

    阿渔知道今天自己来的并不是时候,拿出礼物叹了口气道:“原本想着今日来看看你们,不过好像时间不太对。”

    “阿渔此言差矣,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因我让阿渔费心了。”金光瑶说着摇了摇头。

    随后阿渔找了个借口,便同金光瑶告辞。

    而她没预料到,几日之后金光瑶会给她一个大惊喜。

    在此期间,仙门百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清河聂家家主聂明玦失踪了。

    聂家乱作一团,聂家二少聂怀桑又是个只知养花逗鸟的世家公子。短时间内手底下几个世家暗中向不净世进行示威,搞得人心惶惶。

    等消息传了出来,蓝家率先派人对这些作乱的人进行镇压,金家也遣人赶往不净世。不久此事结束。而那聂家二少暂代聂家家主,在此期间掌管不净世的一切事务。

    “阿瑶你疯了!你让秦愫怎么办,你让阿松怎么办?!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阿渔看着面无表情的金光瑶,不敢置信他居然对这么小的孩童出手。要不是今日她突发奇想想来看看,恐怕都不知道金如松的存在。

    想着方才她听见某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可是下一秒就消失了。

    阿渔心下狐疑,想了一会儿还是很快朝那边走去。刚到那里就看见金光瑶掐着一名稚子细嫩的脖子。

    她愤怒的吼了一声,一把将那孩童夺过。

    孩子的脸憋的青紫,突然灌进来的空气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可他的太虚弱了,根本哭不出声,只能难受的攥住阿渔的衣角。

    金光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阿渔怀中的孩子眼眶通红,身形一晃,差点摔到地上。

    “你……”

    阿渔不明白金光瑶为何会这么做,明明是他动手想杀这个孩子,可为何要做出这副模样。

    想着她小心翼翼的看向怀中的孩子,却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孩子居然的眉眼和金光瑶有几分相似?!难道这是他的私生子?怕被秦愫发现才这么做?

    这个念头就连阿渔都感觉到有几分可笑。

    可当金光瑶开口,阿渔觉得还不如是他的私生子。

    “阿松是我和阿愫的孩子。”

    “阿渔,我也不想的。可阿松是阿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可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

    “阿玉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这个孩子,留不得。我……”

    “你!你当真是疯了!”

    金光瑶被阿渔一巴掌将脸扇的偏了过去,他整个人隐匿在阴影里,双目通红。

    “那你让我怎么办?等之后阿松的身份败露,到时候让阿愫被百家钉在耻辱柱上骂?!你知不知道那孩子的存在会威胁多少人?与其让他生下来,倒不如死的干净。”

    金光瑶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一脸的冷漠道。

    “……”

    阿渔怎么不明白,可这对阿愫他们母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阿渔,近亲生下来的孩子是痴儿,这个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以为我心中就不痛吗?看着阿松一天天的长大,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他唤我父亲。”金光瑶浑身颤抖,满目猩红的盯着阿渔。

    “但阿渔,若阿松之后真是个痴儿,那时的阿愫会更难受!母子之情根本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就像你……”

    金光瑶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阿渔,把他给我。”

    “不可能。”阿渔将阿松抱得更紧,看到金光瑶想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阿渔愤怒的打断他,再怎么说阿松不是物件,更不是金光瑶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

    金光瑶的知道她不会再信自己,有些哀求的看着她:“阿渔……”

    “我听闻歧山温氏曾有一支药族,他们所居的地方有一种灵药,可洗筋伐髓,聪人耳目。我会在阿松身上下一道诀,若是你敢动手,它会对你出手。”阿渔沉思片刻,忽然想起自己在游历期间听到的传闻。

    其实早在得知他们成婚,阿渔便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离开金陵这些年她一直在找这种药。

    而金光瑶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应下。

    只期望这是真的,不然……

    阿渔看着金光瑶抱着阿松离去,心下微沉。

    阿渔言出必行,很快就动身前往岐山。而她刚离开金麟台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金宗主,听闻您身边除了苏宗主外还有一位能人,可否为江某引荐?若是见到此人,江某不甚感激。”

    金光瑶不动声色的看着座下目光不善的男子,笑道:“江宗主说笑了,敢问江宗主问的是何人?”

    “据坊间传闻,人送外号潇湘君。或者说,她叫阿渔。”

    金光瑶垂眸想了想,忽的一拍额头道:“那江宗主来得不巧,阿渔前些日子就离开了。”

    “金宗主可否告知阿渔姑娘去了哪里?”“江宗主这就不合规矩了,你与阿渔非亲非故,贸然告诉你,我怕阿渔知道了要恼了……”

    见金光瑶这般打太极的态度,江澄本来一点就炸的脾气瞬间压制不住了,紫电在手中噼里啪啦作响。

    “江宗主这是做甚?”金光瑶脸色也沉了下来,门外守着的金家弟子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跑进来,数十柄长剑将江澄困在中间。

    “金宗主,最好阿渔姑娘不是你我故人,否则此事我江某定要同你好好清算。”江澄冷冷的看着他,环顾四周,看着齐齐后退的金家弟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看着江澄离开的背影,金光瑶紧了紧手心。

    金家的人没有胆子敢乱嚼舌根,而见过阿渔的,也只有一人。

    是谁通风报信,简直显而易见。

    “看来还是不该放过他。”

    金光瑶转转手中的珠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边的阿渔来到岐山附近的一处山头,所见都是一片荒凉,四处可见枯骨,这都是当年射日之征留下来的惨状。

    那只药族所在的地方距离不夜天很远,或者说是被放逐到了这个地方。

    阿渔找了一天都没找到,见天色暗了下来,找了个山洞打算歇一晚。

    冰冷的山洞中只有摇曳的火光,滴滴答答的水声让此处更加寂静。

    阿渔思索着药族可能将药藏在了哪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木然的看着洞穴外。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三日后,这天阿渔正打算换一个地方,突然就感受到前方传来一股极强的能量波动,令她格外的熟悉。

    阿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朝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等阿渔到了那,才发现居然是一座残破的宫殿,大殿中央画着个阵法,而在阵外站着一个人。

    这人戴着个面具,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正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而且阿渔发现,她一站到阵中浑身的灵力便不受控制,拼命的往阵法里钻。

    “原是故人,他真是好手段,也不怕江澄把他杀了。”那人笑了笑,蹲下来远远的看着早已经疼得蜷缩在地上的阿渔。

    “你!”

    阿渔这才知道自己似乎被下套了。

    她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那人目光冷漠的看着阵法中苦苦挣扎的阿渔,轻笑道:“我原以为金光瑶会前来也岐山,便跟了过来。不过也罢,若是你能活下去,我也认栽。”

    说着竟是直接离去。

    阵法开始启动,阿渔只感觉经脉中的灵力被抽干,整个人被一片黑雾所笼罩,眼睛里通红一片。

    肆意的灵力撕扯着她的神智,让阿渔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她犹如陷入了一个杀戮的世界。在里面无休止的前行,所见一片猩红血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是麻木的抬手,攻击。

    阿渔不知道自己在阵法里待了多久,直至最后灵力耗尽,任由阵法中的怪物把她的意识给撕裂。

    意识焕然之前,阿渔仿佛看见了什么人在叫她。可她努力去听,却什么也听不见。

    最后天地之间只有渐行渐远的绛紫,行至眼前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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