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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楠怪癖

    今晚是个阴天,乌云把月亮罩的严严实实的,透不出一丝光。崔楠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门口的灯笼都没点亮,暗得让人心惊。那棵高大的古槐树上落了一对儿乌鸦,也不知道它们看到了什么,时不时“嘎嘎”地叫唤两声,在如此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有些可怖。

    室内倒是所有的烛火都被点燃了。崔府大部分院子都和常见的院子差不多,只有他这个院子是特别设计的,不仅门是用的双层楠木门,门窗上更是挂了厚重的帘子,因为这些帘子的遮挡,即便屋内灯火通明,外面却是一点儿光都看不到。

    此时在这个院子服侍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室内。

    崔楠正一脸阴沉地侧躺在榻上,手里一下一下甩着折扇。崔大夫人则坐在另一边慈爱地帮自己儿子擦着汗,这是崔楠自小的毛病,每到晚上就特别容易燥热,稍微动几下便会出很多汗。

    陈枳则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木地板上。小厮婆子们站在两旁,一脸地冷漠,完全不似白日里的恭谨。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于自己少夫人如此跪着已经习以为常。

    “枳儿,你本不配我楠儿,是我看在你乖巧听话的份儿上,才让老爷去提了亲。但是你这两年真是让我失望,这点儿小事都办的这样糟。”大夫人声调温和,说出的话却似针一般,每一下都扎在陈枳心头上。

    今日得知阿涂并没进那个屋子,陈枳便知道自己完了。她边哭边磕头祈求: “母亲,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常跪佛堂赎罪,求母亲允准。”

    “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么哭,外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大夫人依旧慢条斯理地说,“说吧,人你就那么放走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呢?”

    白天,白泽离开水榭后,崔应杰气恨地摔了手中的茶杯,大骂:“庶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见他如此愤怒,崔夫人赶紧劝道:“老爷先别急,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这是件小事,您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崔应杰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夫人:“那庶子不愿,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崔夫人用剪子剪掉了最后一片影响美观的叶子,笑得温柔平和,不紧不慢地说:“婚嫁之事本是后宅之事,既是后宅之事,那就能用后宅的办法。”

    虽然今日因着那个女郎,老爷的谋算没成,还被他怼了一通。但崔夫人并不觉得这点儿小事有什么难办的。既然挡在明月婚事之前的是那个女郎,那就把这个绊脚石搬走便是。正好刚才楠儿传信说想要这个女郎,既如此,那这两件事正好可以一起办了。

    崔夫人嫁入崔氏之前是向氏的嫡女,向氏在离晋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这种后宅阴私之事她更是从小看到大,这点儿小事对她来说可是手到擒来。要不然当初嫁入崔氏的也不会她,而是她那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堂姐了。

    本来只要崔楠得了手,他们就可以让今日来此的宾客做个见证,是那个女郎品德败坏,故意下药勾引崔楠。以后就算白泽真像他所说那般一往情深,顾念旧情不弃了她,也不好再拿她当挡箭牌拒绝与崔氏联姻了。

    哪成想自己这个蠢笨的儿媳,连把人引入房内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砸了。

    看到陈枳不言语,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崔夫人是又气又恨,恨不得踹这个蠢笨儿媳两脚。可是顾念身份,她并没真的动手,而是问了陈枳点别的:“枳儿,我今日见你堂妹和那个阿涂走得很近?”

    陈枳一时没想明白婆母怎么又说起了阿莬,茫然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平日里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这么下去对身体也不好。我觉得吧,你还是要出去和你的小姐妹多走动走动,我看你那个堂妹就挺不错。”

    看到婆母的眼神,陈枳忽然明白了,想到她想让自己干的事,立刻浑身冰冷,连手都不由地颤抖了起来。

    说完这些,崔夫人直起了身,抚平了衣衫上的褶皱,语重心长地对陈枳说道:“你要记得,咱们做人家娘子的,既然嫁了人,便要一切以夫家为重。怎么服侍夫君,让夫君满意才是第一重要的。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想想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儿歇了吧,我先回了。”

    “母亲!”见崔夫人要走,陈枳惊恐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恳求道:“求您,恩准我去佛堂吧?”

    见自己的衣衫被她抓的变了形,崔夫人秀眉拧到一起,不悦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婆子。婆子见状,赶忙过来帮忙掰陈枳死死攥着的手,嘴上还不停劝着:“少夫人您这是干嘛呀?夫人都被您吓到啦!还不快松开?”

    陈枳这点儿力气终归不是身强体壮的婆子的对手,很快就被掰开了手,颓然地跪坐回了地板上,绝望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待大夫人走后,一直没说话的崔楠才阴鸷地开口吩咐道:“来人,伺候少夫人。”

    听到崔楠的吩咐,很快就有两个满脸横肉的婆子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婆子从托盘上拿出一根鞭子,鞭子通体深黑,显然用的时间不短了,经年的血迹让人已经看不出鞭子本来的颜色。

    婆子拿起鞭子后并没犹豫,一鞭子抽打到了阿枳身上,她身上的昂贵绫罗立刻被抽裂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从口子中流出,浸湿了衣衫。

    见她被抽打的出了血,另一个婆子立刻从托盘中抓了一把粗盐洒在刚才的血口上。

    伤口碰到盐,阿枳立刻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口中哀嚎祈求不断:“夫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

    此时陈枳衣衫已经破碎,露出里面白嫩的皮肤,其上是鲜红的鞭痕,血一汩汩地流出。

    崔楠并不理会她的求饶,而是颇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得兴起,他一把拉过身旁站着的美婢,把她搂在怀里,用扇子挑起美婢的下巴,笑着问:“少夫人这样是不是比白天那个死人脸美多啦?”

    崔应杰本是个崔氏家的旁支,因为长房无后才被过继过来的。所以族人多有不服,后来娶了向氏嫡女后,口碑才慢慢好了起来。为了延续好名声,不仅他自己从不纳妾,还要求子孙不可纳妾。

    而崔楠自小就喜好美人,为此没少挨父亲训斥。后来母亲心疼他,便经常帮他把事情瞒了。崔楠个性暴虐,对于床笫之事也是,为此弄死了不少婢女。但是由于崔夫人管家甚严,加上伺候崔楠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这些事愣是一点儿没泄露出去。

    为了使崔氏的声名更好,父母亲给崔楠安排娶的是陈氏的嫡女陈枳。陈枳相貌中上,乖巧听话,一身的书卷气。这让整日流连秦楼楚馆的崔楠很是新鲜,两人刚成亲时,也有过几个月的恩爱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崔楠很快便厌倦了,每次见她刻板的说教,便觉得扫兴。后来在一次酒后,陈枳又准备规劝他不要去青楼之时,他拿起鞭子抽了她。看到血从她身体流了出来,看到她痛苦哀嚎地跪在他的腿脚,他竟然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本来他也怕陈枳回娘家告状,并不敢打得太厉害。可是在抽打了她几次之后,不仅什么事没发生,她还更乖顺了。自此,一旦他心气儿不顺,便会鞭打她一番。看她哀嚎的越痛苦,他便觉得越痛快。

    美婢似乎也见惯了这个场景,笑得谄媚:“是,少夫人这样,甚美。”

    崔楠把手伸进美婢的衣衫,笑得癫狂:“哈哈哈哈,继续给我抽......”

    藏在房顶上的卫斐看着这一幕,饶是他自己也是沾过血的人,看到一个弱女子被如此虐待,也觉得不忍直视。

    他把头侧向了一旁,却看到房梁另一头,也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同样看着屋内。

    见卫斐望过来,那人也抬头看向了他,甚至还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卫斐暗自吃惊,这人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不知道,可见其轻功极高。见那人不似要出手的样子,卫斐指着一个方向,做出告别的手势。另一头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也做出个告别的手势,便朝另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见对方离开,怕打草惊蛇,卫斐也很快离开了此处。

    直到阿枳昏死过去,抽打才停了。此刻她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都碎了,几乎半裸的躺在地板上,除了脸,身上没几块好皮肤。

    崔楠:“真扫兴,这么不禁打,给我把她扔回房去。”

    服侍阿枳的小丫头,此时才敢上前和婆子一起搀着夫人回了旁边的耳房。

    小丫头是从陈枳从陈家带来的陪嫁丫头,从第一次女郎被这么毒打,到这次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小丫头抹掉眼泪,去给陈枳用清水擦了身,然后拿出柜子里的药膏,给她抹上了。

    干完一切,她才敢趴在女郎床前无声的大哭。

    “自家那么好的女郎,天天被这禽兽换着花样的糟蹋,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恐怕只有大公子死了女郎才能解脱。”想到这儿,丫头赶紧摇了摇头,这么大逆不道的念头,即使是想想,被人知道了自己也要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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