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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死不悔

    一大早,廷尉齐金林便让小童搬了把椅子放到了府衙后院大门处。然后便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等着下属们来点卯。

    “小麦子啊,这茶不,下次便都买这个茶吧。”

    小童站在一旁,听他这话,瞥了下嘴说道:“这茶咱们可常喝不起,这个是金坛雀舌,一两金子一两茶。”

    廷尉听说这茶竟然如此贵,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你咋买这么贵的茶,这事儿,你师娘知道么?我跟你说啊,小麦子,这事一定不能告诉你师娘,不然咱俩都完蛋了。”

    看着廷尉如此害怕师娘,小童和崔焕交换了个眼神,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童一边整理着案卷,一边解释道:“放心吧,这不是买的,是阿涂女郎让人送来的。”

    廷尉一听是阿涂送来的茶,立刻眉开眼笑道:“我说呢,我那点儿私房银子也不够买的。”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人进来了。

    来人是齐金林的下级官员,司正和司寇以及典狱官,日常便是负责诏狱和修订律令等事宜的具体落地。本来像崔楠这种大案是该他们按照廷尉的吩咐一起查探的,可是因为怕被牵连,前段时间他们便都告假归家了。

    前两日二公子过问崔楠案时,得知偌大的廷尉府衙,三位司正五位司寇竟然一齐告了假,只剩下年纪不小的齐廷尉带着一个衙役和小童干活,便直接接派了属下前往他们家中敲打,说是朝廷不养蛀虫,司正如果继续赋闲在家,以后也不要来了。

    然后更是让府衙贴了告示,说要招新的府衙司正,且不论出身有能者居之。

    司正都是从各个世家挑选的,有家族的供养,他们确实不在乎一份俸禄,但是这是俸禄的事么?这是家族子弟的前途啊。说白了,他们这些人来府衙不过是需要一份履历,等日后有了机会后续还是要升迁的。可如果仕途刚开始没多久就留了污点,以后可就难了。

    所以告示才贴了一天,他们今日便都来复工了。

    看着这些前阵子一脸倨傲着告假的下属们,来点卯时都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廷尉心中实在是痛快。

    崔焕低着头,努力憋住笑,本来点卯是不需廷尉亲自在的。老大人不过是借着点卯的机会出口气。

    小童可不惯着他们,他站在廷尉旁边高高兴兴地龇起了小白牙,看着这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子低头确实是太解气了。

    点卯完毕,廷尉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众人后,他才缓缓说道:

    “我知道诸位各有思量,只是当前诸位还是我廷尉府衙的官,拿着百姓的供给,自当担负起陵国百姓的安危。诸位均出身名门,自幼启蒙,苦读诗书,其中道理,相信不必我多言。诸位尽可自醒是否上无愧于君王,下不负百姓。如想明白了,就去干活吧。”说完便挥了挥衣袖回了议事堂。

    廷尉府这些司寇司正甚至典狱长都出身氏族,自身才学自不必说,背靠着身后盘根错节的关系,无论是查案还是处理庶务确实都更为得心应手。廷尉深知二公子也不可能真的革除他们的职务,因此只是重拿轻放。索性这些世家郎君都是要脸面的,一些敲打已然足够。

    听着廷尉的话,司正们脸皮都有些发红,也不好意思继续袖手旁观,赶紧跟着快步进了议事堂。

    有了他们的加入,到天色渐黑之时,廷尉府内对了近十日的案卷终于处理完了。

    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案卷,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贪墨,渎职,结党营私,诬陷忠良,甚至把优质军粮替换成发霉的陈粮发放给前线士兵,致使上千士兵没有死于羌族的刀剑,反而死于自己的帐中。

    这里面的每一卷都足以让违律者被处以极刑了。而现在这里的每一卷都指向了同一人,那个儒雅端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陵国大司马,崔应杰!

    之前他们也或多或少知道大司马权势熏天。可是当这么多案卷真实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同为氏族,他们自小便懂得党同伐异,肉弱强食。但是即便如此,自他们踏入仕途的那一日起,他们也是想过即便当不成清白的,为民请命的好官。至少也不要沾染这世间污泥。

    这是他们良知的底线。

    可是现在呢,他们看到那个位高权重之人,迈过了那条线,不仅如此,他还扯断了那条线,把那条名叫良知的线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踩进污泥之中......

    “诸位可看明白了?”

    堂内无人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战我们廷尉府面对的是何人,大家想必已经很清楚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赢,如败了,参与之人恐都不得善终。”

    廷尉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堂上众人:“我知诸位出身氏族总有身不由己之处。今日能回来帮忙,齐某已然感激不尽。如不愿沾染此事,可现在与我说,我必不会为难。”

    堂上众人没有应答,低着头,并知道他们在想写什么。

    廷尉见此继续说道:“但是如若有人,同我一样,还记得初入仕途的初心,想同这污泥沼泽斗上一斗,我必感激不尽!”

    众人良久没有说话,就在廷尉心凉之际,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大人,这话说得重了。”主管北城刑狱的卢司寇站了出来,“刚才大人也说了,我们还是这廷尉的官,那自然要上无愧于君王,下不负百姓。我卢峰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大人,此战算我一个!”

    王司正对着廷尉拱了拱手,说道:“就是,铲除奸邪本就是我廷尉府职责所在。之前是我一时糊涂,躲了懒,大人可不能因为那点小事不带我。”

    “我母亲出自陈氏,听说陈氏的女郎被他们大司马一家欺负了。我虽能力微薄,但是这种时候我如果躲了,恐怕老娘会打死我。”

    “大人,算我一个!”

    “大人,也算我老高一个!”

    崔焕看着一反常态的长官们,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

    连小童麦子都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暗记着,下次不能叫他们草包了。

    廷尉看着眼前众人,这些人中有爱躲懒的,有精明算计的,也有唯唯诺诺的,他心里没少嫌弃过他们。当然他们也没少在背后对自己的寒门出身,和朝三暮四指指点点。

    可是现在,当廷尉府面临强悍的敌人时,这些人又选择了同自己站在了一起面对疾风骤雨。他们甚至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自己手中!

    廷尉深为感动,他整理了下衣冠,长长一揖:“此战为被践踏的百姓,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为了那些被残害的忠良!此战有诸君相伴,齐某荣幸甚哉!即便此战败了,齐某哪怕万死亦无悔!”

    堂上众人也肃正了神色,一齐向着廷尉长揖道:“万死无悔!”

    天还黑着,宫门口便已经等满了才来上早朝的官员。一辆马车一直驶到宫门口最里侧才停下,马车停稳后,大司马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是他自丧子之后第一次来上早朝。

    大司马的党羽见状,立刻都围了过去。

    廷尉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大司马,心道:“人前如此风度儒雅,人后却丧尽天良,还真是白白糟蹋了那一身好皮囊。”

    大司马也透过人群看了廷尉一眼,这个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墙头草。如今竟然也得了白泽那厮的青眼,还真是臭鱼配烂虾!

    宫门很快便打开了,朝臣们赶紧理好衣冠鱼贯而入。

    朝堂上和前几日无异,都是关于廷尉的弹劾奏章。有的说廷尉齐金林渎职,崔氏公子被害的案子迟迟未破。有的说他假借查案之名,故意惊扰大司马,惹得大司马夫人至今都卧病在床,等等。

    往常这个时候,廷尉都一句话不说,只静静地听他们编排自己。然后便像没事人一样下朝忙自己的事儿去。可是今日有些不同。

    等其他朝臣说完了,廷尉迈出一步,大声道:“君上,我也有一人要奏告。”

    等廷尉说完了所告之人,朝堂之人都懵了。齐金林刚才说要告的是谁来着?他是不是搞错了呀?他不是在查崔楠案么?就算要告也是告他啊?怎么就告到了大司马身上呢?

    听着他念完那写满一本奏章的罪名。众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大司马么?

    大司马一党更是对着齐金林怒目而视,这个墙头草,竟然敢?他怎敢?!

    齐金林现在早没了最初接到崔楠案子时的忐忑,他现在觉得自己心里充满了一团火,想要不过一切的倾倒出来,焚烧尽这些野草败类。

    “君上,请容我请上物证。”

    “允。”

    崔焕和张萦一起抬着一大箱子的卷宗走上了殿内。这是他们第一次登上朝堂,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烛宫正吩咐小宫人拿了其中几卷呈了上来。

    君盈翻开卷宗看着其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差。他直接把卷宗扔到了大司马脚下,冷冷地说道:“好一个大司马!真是好啊!”

    简单的一句话,朝堂上的人便都懂了,这是不准备给他辩解的机会了。

    二公子一党听到这话,兴奋的眼都亮了,跟他们斗了多年的大司马终于要倒了 !

    白泽轻扯了下嘴角,上前一步说道:“君上,请严惩大司马崔应杰,还我陵国百姓、将士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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